“打不怕,就是怕打不下來,到時候,就不隻是丟臉的問題了。”


    “李大人,您覺得最後誰勝誰負?”


    眾人望向李清閑。


    一些老官員若有所思,在場一些人問李清閑,沒有惡意,但是多多少少有考校的意思。


    能坐在那紫檀太師椅上的人,哪一個不是從人堆裏殺出來的。


    李清閑的功勞在,但資曆還是差太多。


    終究隻是六品。


    李清閑想了想,緩緩道:“我與孟懷川等人聊過南邊的事,不過,還是那句老話,我未曾經曆,不能說結論,隻提出一些可能。在過去,我也以為東鼎國不堪一擊,畢竟幾十年前,咱們齊國經常在東鼎國的夏河上耀武揚威,甚至為了試探並壓製東鼎國,派人殺死他們在鈞蘭國的特使,結果怎麽樣?他們隻能打落牙往肚子裏吞。但是,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幾年,他們的牙,不僅不往肚子裏吞,甚至開始不掉牙了……”


    眾人點點頭。


    李清閑道:“不僅如此,在幾年前,我們齊國還不在乎東鼎國,但這幾年,許多人卻想要限製東鼎國,所以才有了瘋王的對策。但結果諸位也看到了,東鼎國依舊穩步發展。再加上別的信息,我們可以推斷出,東鼎國的的確確非常強大,強大到齊國不能忽視,這一點,無人反對吧?”


    眾人輕輕點頭。


    “我曾經與父親交流,也與……”李清閑停頓一下,目光一暗,隨後道:“周叔聊過。任何國家,最終失敗的根本原因,都在於內部出現大問題。現在東鼎國內部不能說沒問題,也有很多問題,但目前來說,沒有根本大錯,那麽,要想毀滅東鼎國,隻能靠絕對強大的外部力量。所以,我試問諸位,齊國有絕對毀滅東鼎國的力量嗎?來,你舉例說說齊國能調動的力量。”


    問李清閑的武官略一沉思,道:“若守河軍南下,在大將軍王的帶領下,戰勝東鼎國的可能很大,但說要毀滅東鼎國,即便是守河軍,都做不到。畢竟東鼎國到底有多少實力,我也拿不準,甚至聽說他們的一些兵器比咱們這邊都好,一些南部邊軍竟然暗中買他們的……”


    滿堂嘩然,許多人難以置信。


    但是,那些消息靈通的中品官員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那官員繼續道:“正常戰爭,的確無法毀滅東鼎國,那就隻能進行高品戰。按理說,我齊國坐擁天下,若針對東鼎國南征,天下景從,可實際情況卻很難說。連對妖族都無法團結一心,更別說對東鼎國。國內各大勢力,多多少少靠東鼎國吃飯,去年不還鬧了一個笑話。次輔那邊的人說東鼎國的藥商賺了齊國太多錢,要禁止買東鼎國藥材,結果沒過幾個月,發現軍需藥材和煉丹藥材不夠了,丹元宗上朝指著次輔鼻子罵,最終也隻能放棄禁令。再者說,當年天命宗冠壓天下,勢要滅東鼎命宗,結果不還是搭上一個掌門不了了之……”


    最終,那人道:“除非妖族消失,齊國舉國之力,全力出手,才有可能勝過,否則,最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內憂外患,進而……難說。”


    李清閑道:“那麽,我還有一個問題,齊國為什麽容不下一個東鼎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李清閑緩緩道:“我記得,當年安朝也是說完這句話,討伐太祖的。”


    大殿一陣沉默。


    李清閑道:“所以,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到底是什麽讓我們覺得,齊國可以決定天下的一切?我認為,不找到這個答桉,我們就很難解決檀楠之變。”


    眾人紛紛點頭,一些人心悅誠服。


    一些中品官員相互看了看,暗中傳音交流。


    “年紀輕輕,手段高明。”


    “以問對問,不給答桉,卻勝似答桉,確實有上位之相。”


    “不愧是學命術的人,見識確實不一般。”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那李副指揮使,你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笑眯眯的簡元滄走進來,緩緩向李清閑走去。


    眾官深吸一口氣。


    李清閑轉頭,與簡元滄四目相對。


    眾人望向簡元滄,這位右指揮同知、楚王門人,曾揚言拆春風居,結果卻被慫王嗬斥,灰溜溜恢複原樣。


    隨後,眾人望向李清閑,看看他到底如何回答。


    李清閑微笑道:“有朝上各位大人在,如何輪得到我回答?我身為齊國子民,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修煉,待修煉有成後,報效皇上,報效國家。”


    簡元滄笑道:“李大人太過拘謹,聊天而已。”


    簡元滄搖搖頭,坐在李清閑斜對麵。


    大殿陷入長久的沉默。


    不多時,外麵陸續進來的官員打破沉默。


    左指揮使張富貴、右指揮使冷燦、左指揮同知宋厭雪等陸續到達。


    日上三竿,慫王碩大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眾人紛紛起身。


    當巨大的躺椅落在大殿深處的平台上,慫王笑眯眯道:“諸位同僚請坐。”


    眾人陸續坐下。


    慫王道:“檀楠之變,諸位想必也知道了。東鼎國血洗檀楠國皇室,引發公憤,檀楠國上下勢要複仇。不僅如此,今日一早,東鼎國還掘開天江大壩,導致河水倒灌檀楠大地,凶殘至極,人神共憤。”


    眾人猛地瞪大眼睛。


    天江大壩位於兩國交界處,東鼎國那邊無數良田需要這座大壩,掘開大壩,受損最嚴重的將是東鼎國,而不是檀楠國。


    那真相隻可能是……


    慫王緩緩道:“再加上東鼎國竟然指使江開國攻入檀楠國,枉顧天下安定,為禍世間,狼子野心,朝堂上群臣激憤。陛下已經宣布,行仁義之事,全力幫助檀楠國,對抗江開國。”


    眾人愣住。


    前麵說的那麽高調,最後卻用“對抗江開國”收尾,那人神共憤的東鼎國呢?


    許多人輕聲一歎。


    朝堂上袞袞諸公即便喊的再歡,嘴上罵的再毒,也明白,齊國已經沒有跟東鼎國全麵開戰的實力。


    換成幾十年前,哪還什麽群情激憤,怕不是個個欣喜若狂,直接大軍開拔,攻城略地,從東鼎國身上咬下大片國土方才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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