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閑走出單間,走下樓梯,重回二樓。


    明明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但二層的命術師不減反增。


    周玄山抵達時出現的那一幕,幾乎重演。


    不同的是,眾人沒有刻意站起來。


    相同的是,眾人紛紛望過來,同時大片的無聲區域擴散。


    每個人都知道,在玉杯少年隨著周玄山上樓後,不僅茶樓二層,甚至連三層的上品命術師們,都開始討論。


    以至於許多人不僅沒有走,反而徹夜留在命術茶樓,並呼朋喚友。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玉杯少年如何引得周玄山親自邀請。


    眾人注視著這個少年。


    沉小衣亮晶晶的眸子也望過來。


    李清閑恍若未聞,走向……


    “嗯?”


    李清閑看到,之前自己所在的地方,被圍得水泄不通。


    幾乎半個二層茶樓的命術師都聚在那裏。


    “諸位讓一讓。”劉老虎急忙喊道。


    眾人紛紛退向兩側,讓出一條道路。


    李清閑抱拳致謝,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眾人沉默著。


    “八十八樓山河解到哪兒了?”李清閑問。


    “解到你上樓的時候。”劉老虎道。


    李清閑眨了眨眼,道:“是繼續還是回家?”


    翡簪老人道:“繼續吧,解到中午,大家回家準備一下,晚上還要進大獸橋。”


    “好。”眾人紛紛點頭。


    “我來新開解局……”翡簪老人站起來,開始帶領眾人解局。


    李清閑剛與周玄山學了一夜,疲憊到極致反而特別亢奮,腦子裏像冒出無數彈幕一樣,周玄山的話語飄來飄去。


    再次聽翡簪老人解局,過去有些朦朧的地方,現在好像撤掉薄紗,無比清晰。


    翡簪老人每一個動作、每一道氣機、每一種手法,都曆曆在目,甚至會同時知道原因以及後續的結果。


    眾人陸續解局,不多時,杠王上場。


    杠王解局完並講述,然後和其他人一樣,問:“此次我還用破竹解,但方式方法完全不同,還有誰想問。”


    和之前一樣,隻有零星幾個人舉手。


    包括李清閑。


    杠王盯著李清閑,看了好一會兒,道:“玉杯少年,你想問什麽。”


    李清閑習慣了杠杠王,張口就道:“我認為你的第一百六十九手有問題,你為什麽不解下方的氣機反而解上方?”


    眾人麵帶微笑,雙眼發亮,後麵的人甚至微微踮起腳,挺高脖子。


    精彩的雙杠要開始了。


    杠王又盯著李清閑看了好一會兒,喉嚨輕輕滾動,慢慢道:“你說的有道理,我保留意見。”


    李清閑與眾人齊齊愣住,杠王這是發的什麽瘋?


    刹那後,所有人恍然大悟。


    一些人哭笑不得,一些人低頭笑著,還有一些人忍不住笑出聲。


    “我不是故意的,咳咳咳……”劉老虎低頭捂住嘴。


    沉小衣也捂著嘴,掩飾住悅耳的笑聲。


    李清閑無奈道:“十天,你隻能保留十天的意見,十天後你還保留意見,我就不找你交流了。”


    杠王麵露為難之色,又緩緩道:“十五天吧。”


    “那就十五天。”


    杠王輕輕鬆了口氣。


    解完八十八樓山河勢局城,李清閑坐沉小衣的馬車回夜衛。


    沉小衣明明幾次張口欲言,最終隻是道:“真不去大獸橋了?”


    “真不去。”


    “不去也罷,你要是去了大獸橋,參加這個比試那個命戲,純粹是欺負人。對了,你的八十八樓山河勢局城,上不了大獸橋的拍賣,但明天上我們江南商會的拍賣綽綽有餘。我準備掛上‘玉杯少年’的名字,至少五十萬起步。”


    “不行。不能用我的名字,我現在還不想招惹太多是非。”


    “周玄山的邀請還不夠?”


    “那是意外。”


    “切!行,就不掛你的名字。”


    抵達夜衛,辭別沉小衣,李清閑走下馬車,走了三步,聽到熟悉的聲音喊:“清閑……啊不,李侯爺。”


    李清閑循聲望去,就見書院的同窗杜其真正站在門口不遠處,兩手輕輕放開又卷起,不斷抓握,隨後放到身後,擠出笑臉看過來。


    李清閑笑罵道:“再叫我侯爺,捅漏你肚臍眼。有什麽事,跟我進春風居說。”


    杜其真笑著走來,道:“沒什麽,就幾句話的事。主要是昨天聽樓玉山說你現在有點難處,不便和我們聚會,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就想跟你說,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官途坎坷麽?我們還當不上官呢。夏雅也讓我給你帶個話,人哪有順風順水的,你這麽年輕,什麽都不要怕。咱們那些窮同窗,都盼著你好,都想勸勸你,不過不好打擾你。我向來臉皮厚,就來了。”


    “樓玉山什麽時候邀請你們?”李清閑問。


    “十多天前。”


    李清閑算了算日子,猜出大概。


    “嗯,我知道了。”李清閑臉上的笑容澹澹的。


    “知道你忙,我走了,咱們回頭聊。”


    “等哪天我做東,咱們老同窗聊聊。”李清閑微笑道。


    “真的?”杜其真停下腳步,喜出望外。


    “我最近有點忙,不知道具體什麽時間,你先別告訴別人,等我定下,再找你,你幫我張羅。”


    “好!我記住了!走了,回頭聊!”杜其真笑著揮揮手,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哼著小曲兒。


    李清閑跟於平和周恨剛進春風居,韓安博黑著臉走過來,道:“後牆外麵的幾棵柳樹,被拖倒了,他們要平整後麵的地,砂石都運了過來,真準備修路。”


    李清閑聽著院子後麵的聲音,道:“放心,這條路,他們修不了。另外……”


    遞出第二個藍布包。


    “這根釘在坤位,三十丈之內就可以。”


    “好!”韓安博用力一握第二根蛇釘,臉上的陰雲散去,快步離開。


    於平罵道:“這個簡元滄真不是東西,堂堂四品,玩這些惡心招數。”


    “我讓廚房做了蛋黃酥,你去看看做沒做出來。”


    “好嘞。”於平拔腿就走。


    周恨跟著李清閑進屋,道:“要不要我找個借口動手?”


    “不著急,慢慢來。對了,昨晚臨時有事,忘了跟你們說。今晚我去花海樓赴宴,你們留在夜衛衙門休息就行。”李清閑道。


    “你真不去大獸橋了?”周恨問。


    “昨晚周玄山找我,裏麵的命術師都看到了。”李清閑道。


    周恨點頭道:“怪不得後半夜沒幾個命術師出來,反而很多命術師進入。你確實不能去大獸橋了,萬一再鬧出什麽亂子……”


    “我陽光男孩像是那種人嗎?”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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