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來。”李清閑道。


    “等過些時間有空,一起聚一聚。最近晦氣纏身,沒去找你,別見怪。”


    李清閑歎了口一口氣。


    兩人因為沉小衣相識,當時邱燁想要與江南商會合作開礦。


    但沉小衣推演出的結果晦暗不定,之後甚至遇到夜衛,並見證了冥山炸山、李清閑和夜衛被埋,沉小衣放棄合作。


    沒了合作者,邱家開礦的事擱淺。


    之後邱燁與李清閑進入青雲試,得了好處,分潤氣運,一舉晉升六品。


    本來能在邊疆建功立業,誰知道突遭橫禍,被汙蔑出賣戰友,直到最近才洗脫嫌疑。


    李清閑向眾人告辭,與郭祥先行離開命術茶樓。


    到了夜衛,李清閑與郭祥分開,披星戴月,前往瀏陽公府。


    李清閑通報之後,跟著門房向裏走,一邊走一邊四處看著。


    漆黑的夜裏,屋頂的瓦片偶有破損,圓柱處處掉漆,遊廊的木窗裂開,花園中的雜草遮住鮮花。


    不多時,門房到了一座小院門前,道:“這就是我家少爺的院子。”


    “多謝。”


    李清閑謝過,走入院子之中。


    走了幾步,就聽屋裏邱燁的聲音。


    “父親這病,難以去根,整天花錢如流水,你看看還有什麽祖上老物,能賣則賣。老二還好,武道雖然停留在十品,老實本分。老三老四和老五,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見我遭了災,竟然想要算計我這公子之位,這三個蠢貨,不知道現在邱家已經成了空殼子了嗎?您老從小在邱家,有些事,還得麻煩您多費心。尤其是籌錢這一塊,邱家最多能挺一個月,一個月後,恐怕就得賣地了。”


    “小少爺,北昌縣的那幾座山,還沒人買?”


    “沉小衣你知道吧?江南商會的命術師,那麽有眼光的人,都看不準。以咱家現在的財力,也撐不起那山的勘探和開采。要不這樣,把價格再降兩成。”


    “是。”


    “你先去吧,我再養幾天。”


    “老奴告退。”


    吱呀……


    大門敞開,一位老人走出來,看到李清閑停下腳步,試探著問:“這位公子怎麽稱呼?”


    “姓李,名清閑。”


    老人愣了一下,忙笑道:“原來是李侯爺,您請。”


    “清閑,你怎麽來了?今天誰看門,怎麽不通傳一聲?這幫……”邱燁收聲,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門口,臉上怒意消散,擠出笑容,“這些年落魄了,你別在意。”


    邱燁目光閃躲,臉頰閃過一抹澹紅,兩手攥成拳,緩緩鬆開。


    他一身白色汗衣,臉上、頸部等外露的皮膚上,隱隱可見細微的傷痕和淤青。


    李清閑笑道:“是我讓門房直接帶我來的,你別怪他。怎麽,不讓我進屋坐?”


    “來來來,屋裏挺亂的,我沒讓丫鬟收拾,你別介意。”邱燁急忙側身相請。


    走到門前,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麵而來。


    李清閑心中暗歎,心道這邱燁被詭遊戲折騰的不輕。


    “來,坐。”邱燁將李清閑引到正堂主座。


    李清閑環視屋子,牆上摘掉字畫的淺白印子清晰可見,主位的太師椅把手磨得光亮,臥室門簾掉了一半。


    不等李清閑落座,邱燁低頭轉身道:“我給你燒水泡茶。”


    李清閑張了張口,又停下,看著邱燁背過去的身影,過了幾息才道:“軍牢裏動手了?”


    邱燁一邊背著李清閑慢慢倒水,一邊笑道:“進了那裏麵,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不過幸好我家還有些臉麵,沒傷筋動骨,隻是皮外傷。”


    李清閑沉默不語,邱燁是六品武修,尋常刀劍已經無法劃破皮膚。


    李清閑道:“你過些日子,怎麽打算的?”


    邱燁歎了口氣,道:“我之前一直在幫扶家裏做事,甚至荒廢修行,多賺些銀錢,哪知……我打算過些日子離開神都,用父親的老臉,去南邊謀一個出身。當年晉王在父親手下任職,兩人有不錯的交情。”


    李清閑想起,當年楚王的母親跟晉王的母親爭寵,最後兩人雙雙被太寧帝冷落。


    這兩年,太寧帝不時傳聞病重,諸皇子的動作越來越大。


    李清閑道:“南邊其實一直不錯,雖然軍功不如北麵,但勝在安全和穩。”


    邱燁轉過身,提著熱水壺,放到桌桉上,一邊沏茶,一邊道:“不到萬不得已,我不願意去南邊。”


    “為何?”


    邱燁向門外看了一眼,道:“我從小就聽我父親講過齊國如何對南方小國。像涇泱國、肅綠國等還好說,這幾個國家向來蠻橫無理,狀如猴子野人,現在打服了,讓他們當齊國的狗,為大齊做事。但其餘一些國家,像東鼎國莫國,本身對齊國並無敵意,隻是一心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但齊國各方卻宛若瘋魔,好像看不到妖族的威脅,投入大量資源瘋狂針對南方諸國,偷襲、暗殺、滅國、顛覆、挑動矛盾……甚至於讓魔門去南方諸國建立魔室,培養死魔地。前些年還好,這些年,南方諸國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已經明擺著要與東鼎國聯手,對抗大齊。你說,把好好的人逼成對手,何至於……”


    李清閑聽著邱燁的嘮叨,再想起之前的談話,隱隱明白,齊國當年對南方諸國做的事堪稱罄竹難書。


    邱燁嘮叨許久,看了一眼茶水,輕咳一聲,起身道:“茶涼了,我去燒水。”


    “不用客套。”李清閑對準茶水施法,一道熱咒落入水中,三息後,茶水翻騰,熱氣鳥鳥。


    “還是你們法修厲害。”邱燁笑著再泡茶。


    李清閑聽著茶水落在茶壺裏嘩啦啦的聲音,道:“我的事,你聽說了吧?”


    “嗯,有一些風言風語,不過明眼都知道,這些都是暫時的,誰都壓不住你。”邱燁抬高頭,微微一笑。


    李清閑道:“我也正好樂得清閑,最近準備走訪老友。雖然詭城的記憶模湖不清,但咱們的情誼做不了假,一些感受都是真的,我一直覺得,咱們當時是齊心協力的,不然為什麽咱們這些熟人沒死幾個,反倒是其他人十不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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