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組比賽,流影派陳顧毅對焚天派墨涼城,現在開始!”


    短暫的休息過後,下午的比賽也正式拉開了序幕。


    墨涼城今日穿著一身玄色長袍,拖地的衣擺在風中獵獵擺動。襯托著麵上一如既往的淡然,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瀟灑和神秘的氣質。


    然而在擂台對麵,卻依舊是空無一人。沒有人知道陳顧毅的去向,甚至連流影派的眾人也是麵麵相覷。


    “陳顧毅選手……不知是有什麽事耽擱了?”那裁判聽到台下已經漸漸響起了不耐煩的議論聲,也隻得主動站出來打圓場。


    “按照比賽規則,參賽選手如果在一柱香時間內還沒有到達,視為棄權處理。現在距離規定的時間還有剩餘,請大家再耐心等一等陳顧毅選手……”一邊彎下腰,主動在擂台邊緣點起了一柱香,以便令所有選手可以明確剩餘時間。抬起頭時又主動關切道:“墨涼城選手,在陳顧毅選手還沒有來之前,你可以先到台下休息一會兒。”


    墨涼城神色冷定:“不用。我已經坐得夠久了。”目光依舊盯著對麵的擂台,神識外放,很快就在麵前虛擬出了一個人形,隨後靈魂融入其中,在精神世界中,安靜的與那個看不見的對手展開了戰鬥。


    旁人眼中所見,是他負手站在擂台上,不言不動,神情高深莫測。而在墨涼城的精神識海內,卻正在爆發著一場激烈的戰鬥。如何躲避對手的攻擊,如何擒拿住敵人手腕,趁勢還擊……眾目睽睽之下,他就這樣進入了一種“奇特”的修煉狀態。


    他不急,有人卻是已經心急如焚。流影派掌門緊緊握著手中的傳音玉簡,楊浩等人圍坐在他身邊,個個都是一臉大難臨頭的表情。


    “唉,顧毅怎麽就聯絡不上呢!我都已經給他傳了幾百通訊息了,他一條也不回,即時通話也不接……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不會是中午睡過頭了吧?二花啊,你確定選手宿舍裏沒人是吧?那他不會是在回來的路上摔斷了腿吧?不會是在飯館裏因為沒錢付賬,給人家扣下來了吧……”短短片刻,流影派掌門已經為陳顧毅安上了幾十樁不著調的災難。


    在眾人有的怒罵,有的焦急,亂哄哄的吵成了一片時,楚天遙安靜的離開隊伍,走到了破月派的觀眾席後方。


    “羅帝星,你今年的興致真是不錯,以前可是很難得在這邊看到你啊。”


    羅帝星一向架子大,雖然是這麽多年第一次複出參賽,還是一開場就鬧出了個棄權直晉,接著連看比賽也是挑著看。昨天在看完第五組的比賽之後,他就直接回去了,今天整個一上午更是直接沒來。可見除了墨涼城和阮石,他還真是把對其他選手的鄙視發揮得淋漓盡致。


    昨天就連自己的比賽他都沒看!楚天遙想想就有氣,但是今天下午他倒還來得挺早。估計是知道墨涼城和那個流影派廢柴的比賽會很快結束,怕來晚了趕不上。


    不過無論如何,今年也算是很不錯了。當初他退賽的那幾年,整個七大門派比試會都是全場缺席。兩人平時又都是在各自門派中修煉,因此楚天遙已經有很多年沒看見過羅帝星了。難得現在有機會,他自然要好好的過來挑釁幾句。


    羅帝星此時的姿勢,是大模大樣的靠著椅背,雙手悠閑的枕在腦後,麵前還擺了一排倒放的椅子,給他蹺二郎腿時拿來搭腳。這副場麵如果背後再加上幾個搖著蒲扇的侍女,那他就貨真價實是來當“大爺”的了。


    最初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沒有離開擂台,直到那一炷香已經燒光了一半,看樣子陳顧毅在短時間內確實不會出現後,才略微斜過視線,掃了身旁的楚天遙一眼。


    “哼,我不參加,難道對你不是比較好麽?不過要是你還沒輸夠,我也不是不可以再破例教訓你一下。”


    楚天遙對此隻能一笑了之。他知道羅帝星的意思是:就是因為我沒參加,你在前幾屆的七大門派比試會上才能晉級得那麽穩,也才有人會去關注你的風頭。


    雖然他確實希望羅帝星能在擂台上跟自己打,但是如果在對方剛剛說完這種話,他就立刻迎上去附和的話,反而變得像是來找打的。以楚天遙的自尊當然無法容忍。


    順著羅帝星的視線,他也同樣看向了擂台,故意朝著台上形單影隻的墨涼城一挑眉:“你確定不趁現在先去跟他打一場麽?否則真要等到明天,恐怕你們也都沒法再坦然說出,我跟他的比賽是毫無懸念了——”


    羅帝星大幅度的一擺手:“要說懸念倒也還是有的。我很好奇墨涼城那小子能在第幾回合分出勝負。”


    此時台角的香已經燃盡到了尾部,流影派掌門忽然戰戰兢兢的舉起了手。


    “裁判啊,剛剛我接到小徒傳訊,他的肚子實在是疼得受不了了,本場比賽棄權……”流影派掌門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預感到會被罵。


    誰都看得出來,陳顧毅不敢和墨涼城打,這是臨陣脫逃了。但是不敢打起碼你大大方方的過來認輸啊?現在白白浪費了大家這麽久的時間,還編出一個什麽肚子疼的可笑借口,不罵你罵誰?


    “……這個蠢材。”聽到裁判也在宣布陳顧毅棄權時,連楚天遙都忍不住低聲咕噥了一句。


    羅帝星倒是心情很好,朝著楚天遙嘲諷一笑,道:“其實裝病棄權倒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啊。如果不想輸得太丟臉的話,明天或許你也可以考慮一下?”


    台下是一片罵聲,身為參賽主角的墨涼城倒是沒二話,一轉身果斷走下擂台。反正剛才的冥想修煉,效果絕對比跟陳顧毅打上一場要好得多了,他也沒覺得是耽擱了自己的時間。


    那裁判在白板上劃出晉級紅線後,再次舉起了話筒:“下麵開始下一組比賽,碎星派阮石對玄天派楚天遙。剛剛的這一段小插曲,希望不要影響二位的心情,來,請兩位選手上台!”


    楚天遙迅速的整頓了自己的情緒,站在擂台上的時候,他又已經回到了無懈可擊的參賽狀態。


    “羅帝星,我一定會好好招呼你的朋友的——”


    經過了一場競技賽,楚天遙也看出了羅帝星有多護著阮石。就算那僅僅是為了維護他個人顏麵的“護短”,但是畢竟現在他們的交情已經廣為人知,阮石在其他人眼裏,也就相當於是他的“臉”——


    本來對阮石這種小人物,楚天遙自恃身價,一直是抱著一種“打他都嫌髒了手”的心態,但是這一回就不一樣了。他就是有意要殺雞給猴看!一想到羅帝星到時候憤怒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在他從容偽善的假麵具之下,就已經展開了一臉猙獰。


    實在壓不住心中的自得,在開場之前,楚天遙故意轉目投向台下,衝著羅帝星挑釁的笑了一下。


    羅帝星正麵接到這個眼神,忽然一怔。而他也很快想到了楚天遙想做什麽。對付不了他,就要拿他身邊的人下手麽——?這份挑釁也確實令他空前憤怒起來,當場拂袖而起,將身前一排礙事的椅子一腳踢開,大步流星的一路走到了第一排,這才冷著臉重新坐了下來。他倒要在近距離好好盯緊了楚天遙,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什麽!


    楚天遙見到羅帝星這樣的反應,不禁更加自得。這還是你第一次這麽重視我的比賽,那麽,我會讓你這份重視物有所值的——


    擂台上,當裁判宣布比賽開始後,阮石故技重施,掌勢一引,自戒指頂端源源不絕的湧出毒氣,很快就構成了一把毒氣長弓。


    “那個孫二花是毒師,不懼毒素,楚天遙,你可沒有這份優勢,我看你要怎麽擋!”阮石彎弓搭箭,毒氣長箭一支支的朝著楚天遙驟射。


    楚天遙在與毒箭擦身而過時,飛快的啟動了暗魘秘法。然而反饋回腦中的訊息卻是——


    “無法模擬?這屬於兵器的附加神通麽?”楚天遙飛快的向阮石看了一眼,“果然啊,那毒術根本就不是你的本身能力,是借助了外物的……”


    不過就算是向裁判揭發,他的暗魘秘法也同樣見不得光。何況這場比賽他所要做的,本來就不僅僅是把阮石淘汰出局那麽簡單。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多得意一會兒吧。


    楚天遙一麵迅速朝後方縱躍閃避,手中也托起三個靈力光球,分三次呈不同角度朝對麵投擲。


    阮石在光球包圍中輕鬆回旋,手掌上劈豎砍,戒指中的激光將一個個靈力光球輕易切碎。而他的毒箭攻擊卻是片刻不停,轉眼之間又是三箭連發,角度排列一次比一次刁鑽。


    當楚天遙再一次從一支箭杆上方躍過後,身邊漏過的一支忽然讓他感到不妙。果然腳底剛一踩上實地,背後已是破風聲響起,飛速而來的毒箭穿透了他的褲管,將他的右腳短暫的釘在了地麵上。


    阮石手中毒氣飛快整合,一轉眼就化成了一隻昂首咆哮的驚天毒龍。手臂一揮,毒龍就朝著楚天遙一頭飛撲下去,濺開一片混合著塵土的毒煙彌漫。


    阮石不等看清對麵情勢,隻知乘勝追擊,背心貼地,借靈力推動一路遊到毒煙外圍,一腳自下方上挑,朝著預想中的敵人方位狠狠踢了過去。


    但是,這一腳卻是踢到了空處。


    毒煙散去時,就見楚天遙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一手牢牢扣住了阮石腳踝,趁著他動彈不得,另一手已經敏捷的凝聚起一個靈力光球,橫亙在了兩人當中。


    阮石此時一腳懸空,很有幾分重心不穩,咬了咬牙,反手一掌削上,將麵前的靈力光球切成了平整的兩個半圓。趁著其中的靈力尚未散盡,阮石雙掌齊推,在其中再加一股力,將兩道光波朝著楚天遙壓了過去。同時也借機擺脫了他的束縛,借一個大幅度的後空翻拉開距離。


    “嗬,楚天遙,那個葉朔真的隻是普通弟子麽?”喘過幾口大氣,阮石忽然陰陽怪氣的開了口,“我可是都聽羅師兄說過了啊……他說,從他跟那小子交手的感覺,實力就算是跟你也相差無幾。”


    滿意的看到楚天遙瞬間陰沉的臉色,阮石連氣也喘勻了不少,得意洋洋的又繼續說了下去:“楚天遙,你還真是可悲啊。以前一個宮天影你勝不過,現在一個新晉弟子又要蓋過你所有的輝煌!”


    楚天遙的全身隨著這兩句話,都在掠過一陣陣他無法控製的顫栗。


    太可恨……實在太可恨……葉朔的事一直就是他的心結,現在……竟然有人當眾來踩自己的死穴……!


    而他也痛恨,自己的情緒竟然已經被葉朔影響了這麽深,甚至可以一聽到他的名字,就憤怒得幾乎失去理智!那個該死的小子,如果他可以痛快一點消失的話,就不用讓自己現在承受這種恨……!


    但是,盡管這怒火已經快要將他從內到外的燒成了一團灰燼,外部束縛著他的東西卻依然有那麽多。自己的形象,師兄弟間的風評,最重要的是師父的偏袒,都讓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去殺了葉朔。


    既然葉朔殺不了……那麵前這個敢來揭他痛點的小子,就代替葉朔來承受他的怒火吧——!


    楚天遙這時的攻擊,一拳一腳,靈力外溢,都有種拚命般的瘋狂。就算是之前被周建逼到最狼狽的時候,他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失態。當台下大多數人正在為他的反應不解時,阮石內心卻正是在得意大笑。


    “對,就是這樣,憤怒吧,失控吧。你越是憤怒,我也就越容易抓你的破綻了——”


    當楚天遙瘋狂的將賽場劈出一道數米來長的溝壑後,阮石卻已經輕鬆的閃開,並且化身為二,兩道身影就像一麵相對的鏡子,動作一般無二,手中同時結印——


    “魔音嘯!”


    在阮石兩道身影的背後,此時出現了一隻龐大帶翅的黑狼虛影。黑狼舒展雙翼,發出一聲尖銳的厲嘯,靈魂音波自首次貫穿楚天遙腦部後,餘勢更是綿綿不絕,一浪接一浪的在楚天遙腦中炸開,碾壓著他的靈魂中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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