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阮石剛剛結束了一場艱難的比賽,回到座位還沒喘上幾口氣,身旁另一名弟子忽然就推了推他,遞過一張再三折疊的紙條:“阮石師兄,這是剛剛潛夜派那邊傳過來的,好像是之前那位師妹給你的。”


    那張紙條用的是粉色的信紙,背麵還畫滿了大量的粉色愛心,阮石看著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當著身旁一群看熱鬧的師兄弟,隻能極其僵硬的將紙條展開,心裏已經將唐寧欣罵了千百遍。


    紙條上的內容倒是不多,是唐寧欣約他在鑒定室附近見麵,有些“悄悄話”想跟他說。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示愛短語和粉色愛心,最誇張的是甚至連鮮紅的唇印都有!


    這張可怕的紙條同時被大量的碎星派弟子盡收眼底,也在最短的時間內點燃了他們的情緒。不絕於耳的起哄聲相繼炸開,連成了一片沸騰的潮水,甚至還有幾人尖叫著吹起了口哨。


    阮石陰沉著臉,狠狠將紙條在手心中捏成一團。這是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嗎?!那個賤人到底還要糾纏他到什麽時候才罷休?!


    獨坐著生了很久的悶氣之後,其他弟子最初的興奮勁過了,又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擂台上。阮石這時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重新將紙條展開,從已經皺成一團抹布的紙麵上費力的分辨著字跡。


    說起來,偏偏是潛夜派的……潛夜這個門派,他很早就關注過,而且現在,對他更是有了一些非同一般的意義——


    洛沉星曾經跟他說過,多方勢力來分一塊蛋糕,就必然會出現利益衝突。那些表麵和睦的聯盟勢力,內部未必就是真正的鐵板一塊。隻要能夠找到其中那個最不穩定的因素,以此為支點,善加利用,甚至就可以撬動整個聯盟!


    阮石知道,洛沉星想統一定天山脈,跟他說這些,絕對不會是讓他挑唆各大門派不合。而是扶持焚天派,真正擁有統一六門的實力。既然要消滅的是玄天同盟,也就是說,需要在他們內部製造分裂,再讓焚天派有機會一網打盡——


    玄天同盟的四個門派,阮石回到定天山後曾經反複思考過,最終鎖定的正是潛夜派。根據他的分析,再結合不少潛夜下山曆練的實例,都讓他認為,潛夜派和其他三個門派,是具有明顯的不同之處的。


    但是關於潛夜派,他有幾個推論,還是一直都無法去證實。如果從唐寧欣這裏下手,她現在一心愛慕自己,必定會毫不設防,那麽,能否從她這裏套出話來呢——?


    阮石左思右想,潛夜派他人生地不熟,想從任何其他渠道打探情報,都是絕無可能。但此事必須步步謹慎,如果不能證實自己的推論,等於是一開始就站在了錯誤的基礎上,這也會導致最後的計劃功敗垂成。看來,也隻有走這一步了……


    在比賽最激烈的時候,阮石站起身,悄悄的離開了觀眾席。


    擂台上,硝煙漸次散開,周建的身形也重新顯露了出來。此時在他手中,握著一把模樣奇特的武器,似刀非刀,似劍非劍,反而看起來更像是一把拍子。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沒聽過有這樣的兵器啊?”楚天遙目光凝重的盯著那麵拍子。方才他就是被這玩意兒直接扇飛了出來。那拍子根本沒有和他的身體相接觸,隻是帶起的強大勁風讓他完全抵禦不住,似乎在那小片空間中的靈壓都完全紊亂了。


    那樣的兵器,一方麵是讓自己近身不得,另一方麵,似乎也可以反彈所有的遠程攻擊,這麽一來,自己也會立刻陷入被動!


    周建沒有給他過多的思考時間,很快就舉起了拍子,另一手在拍麵前方凝結出一個靈力光球,隨後揮拍一掃,將靈力光球朝著楚天遙抽了過來。


    “靈力光球?你以為這種低級的招式能奈何得了我?”楚天遙毫不在乎的揮掌抵禦。雖然那拍子確實古怪,但靈力光球畢竟還是基礎中的基礎啊!周建這是太狂妄了麽?


    在楚天遙的計劃中,一道靈力氣浪足以將周建的靈力光球擊碎。然而那光球此時卻像是一顆重磅炮彈,輕易就碾過了他的靈力氣浪,甚至連稍稍延緩的作用也未能起到。楚天遙這時才產生了警惕,雙手中連忙也凝聚出一個靈力光球,從正麵迎了上去。


    兩者相觸的一瞬間,楚天遙直接被一股大力推得朝後方一路平滑,手中的靈力光球在彼此碰撞間,體積已經被消磨得越來越小,光芒也越來越微弱。


    再這樣下去不行……楚天遙一陣咬牙切齒,這樣會直接被推出場外的!


    在後滑之勢幾近橫跨了大半個賽場之後,楚天遙在靈力光球中再灌一股靈力,盡全力將對麵的光球朝另一個方向推了出去,自己也借機朝一旁飛速躍開。受衝力影響,落地後竟仍須短程縱躍數次才完全抵消。


    光球落到了擂台不遠處,轟然炸裂,大量的瓦磚碎塊被炸得飛揚而起,煙塵滔天,嗆得觀眾席上都有不少弟子開始咳嗽起來。


    這樣強大的攻擊,竟然是出自潛夜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弟子之手!楚天遙心有餘悸的注視著擂台上的深坑,在常規狀態下,這幾乎都快和自己的全力一擊威能相當了!


    同樣是最普通的靈力光球,僅僅因為經過了那個拍子的加持,攻擊力頓時就變得那麽驚人了!所以,果然那件兵器才是最大的威脅啊——


    “看起來你好像很吃驚。”這一邊,周建露出了從容的笑容,一如楚天遙前時的張揚,“別忙,馬上還有讓你更吃驚的呢。”


    周建說著,仍是以和前時相同的姿勢揚起了拍子,這一次他將手掌在拍麵前淩空虛搭後,忽然抬起頭朝著楚天遙怪笑了一下,隨著靈力催動,在他手下接連浮現出了一串靈力光球。大大小小的懸浮在空中,就像是一張張嘲笑的嘴。


    楚天遙雙目微眯,而周建已經示威般的揚起了拍子,將所有光球一齊囊括在內,同時向楚天遙掃了過來。


    望著這有如天降急雨般的光球大軍,楚天遙根本沒打算硬接,匆匆架起一麵靈晶盾,推到身前暫時抵禦,以拖延時間。


    但他第一次還沒等躍起,靈晶盾上已經哢擦哢擦的現出了大片裂紋,這樣的速度他根本來不及逃!隻能再朝盾麵中瘋狂灌入靈力,總算艱難的與對麵形成短暫相持,這才奮力將靈晶盾一推,自己已經縱身躍到了另外半邊的擂台上。


    事實證明,他這樣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幾乎在他前腳剛走,留下的靈晶盾就被大量的靈力光球完全摧毀,在擂台上掀起了一場猛烈的大爆炸。這一次有不少長老都不得不施展靈力,臨時在擂台外架起防護罩,才避免了飛濺的石磚傷到場外弟子。


    再看賽場上,擂台都已經直接被炸塌了半邊。裁判四肢貼壁的縮在牆角,正嚇得瑟瑟發抖。


    周建的目光很快從那半邊擂台上收了回來,與楚天遙含恨的目光在半空相撞。


    “楚師兄,我這‘玄光連珠拍’不僅是基礎靈力光球,就連靈技也是可以打出去的——”


    周建很滿意這種掌控的感覺。他和孫二花一樣,在競技賽中都有著一定程度的隱藏實力。所不同的是,孫二花是為了吸引情郎的目光,而周建則是為了讓自己在擂台賽中,可以盡可能走得更遠一點。


    跟著自己的那一群師弟妹,完全就派不上用處。要把他們的經驗值提上來,自己得額外花多少力氣?而且他也自認,沒有墨涼城那種“輕鬆喂飽全派”的實力。這玄光連珠拍可是他的製勝兵器!絕不能過早的引起其他參賽選手注意。畢竟周建深知,暴露出來的底牌也就不再是底牌了。


    同樣作為隊長,與司徒煜城那種處處為全隊著想的“大義”不同,周建的為人則要顯得“自我”很多。


    如果在全派利益和個人利益之間做選擇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個人利益。說起來,這樣的性格倒也與常夜白極為相像,同樣的,也或許正是這樣的人,才更加能夠適應靈界大陸上弱肉強食的環境。


    靈技也可以打出去?楚天遙略一皺眉。施放靈技,就必須要結印,這也就是說,他得暫時放下那“玄光連珠拍”。那麽自己能否抓住這短暫的時間,將拍子從他手中搶過來呢——?


    周建似是看出了楚天遙心中所想,另一手雙指並攏,在半空中龍飛鳳舞的寫出了一個符文,透發出明顯的金色光澤。當符文成形後,周建如法炮製,揮動玄光連珠拍,將符文對著楚天遙抽了過去。


    “星海狂沙!”


    那符文最初還是固體的符號形態,飛出半程後,忽然就化作了一片鋪天蓋地的沙暴。楚天遙震驚中躲閃不及,滔天的沙浪直接將他掃飛了出去。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迷失的凡人,滿頭滿身都沾滿了細碎的沙粒,狼狽不堪。


    周建再度淩空畫符,這一次是一個水藍色光澤的符文,當符文再次被抽到楚天遙麵前時,化為了一條咆哮的水龍,強大的衝擊力,使得楚天遙又被遠遠撞飛。最終艱難的以一個後空翻落到地麵,雙手艱難的撐住擂台。


    “那個畫符發靈技的招式,看起來很酷啊!”如果楚天遙聽到此時觀眾席上的議論,多半會氣個半死。而此時正帶著興奮之色說出這句話的是祈嵐,“看得我也好想學!”


    “隻是動作看起來比較標新立異而已。”顧問眼光精準的看出了其中的奧秘,“但其實,畫符的速度,遠比結印要慢。唯一的好處僅僅是可以用單手控製,也就是配合他那個特殊的兵器,這一招才顯得有點作用。”


    停了停,他又補充了一句:“反正,其他人施放靈技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葉朔可以直接召喚五靈元素快!”


    在賽場後方,阮石正一個人煩躁的等在鑒定室門前。背靠著外牆,手中翻來覆去的把玩著傳音玉簡。


    “明明是自己約的我,現在自己還要遲到,到底搞什麽鬼!”阮石的忍耐力簡直要被唐寧欣逼到了極限。


    現在正是楚天遙的比賽,他還想先好好熟悉一下對手的招式,為第二輪比賽積累一些經驗呢!就算是不看比賽,他哪怕回宿舍睡一覺,也比在這裏傻站著強啊!當他多稀罕見那個女人嗎?


    在唐寧欣沒來之前,阮石時不時就抬起頭望望賽場。這一次當他再次投過視線,剛好看到楚天遙被一條水龍打得狼狽倒飛的情景。緊接著,周建的又一波攻擊再次襲來。


    “楚天遙竟然陷入苦戰了?!”阮石這一看吃驚不小,“那個拍子是什麽?難道也是能量兵器麽?”剛想走近幾步細看,就感到肩上被人輕輕的拍了一下。


    這種拍輕了怕他感覺不到,拍重了怕他生氣,總之是隔著幾層衣服都能感受到明顯的含羞帶澀……阮石一瞬間就知道身邊是誰了。礙於自己的計劃,他也隻能逼著自己將視線從賽場上收回,認命的側轉過身。


    站在麵前的果然是唐寧欣。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濃妝豔抹,而且她為了約自己見麵,不知道是把妝又補了幾遍,脂粉塗了一層又一層,刮下來都能直接去刷牆。上身是一件四麵透風的短衫,背部更是大量中空,僅僅用兩根碎布條吊著搖搖欲墜的倒三角布片,下身穿著一條******,長度大概更類似於普通衣服的下擺。


    看到這樣的唐寧欣,阮石覺得自己的眼睛在那一刻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


    唐寧欣嬌滴滴的開了口:“不好意思啊阮石師兄,我來晚了,因為要打扮……”一邊說著,用手中的玉簡當做鏡子,再次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


    阮石忍著想吐的衝動,艱難的衝她擠出了一個笑容,應道:“哦。沒關係,沒關係……”這時候他再次佩服起了自己的涵養。


    這麽多年,唐寧欣也給阮石寫過不少情書,隻是每一封都石沉大海。這一次她都沒想到阮石當真會赴約,激動得一時隻知攪扭著雙手,半天說不出話來。


    阮石也懶得站在這裏跟她浪費時間,幹咳一聲,勉強打破沉默道:“寧欣師妹,潛夜派的修煉,很辛苦麽?看你平時好像都沒有什麽時間出來玩。”看似是普通的聊天,但從這個問題的答案中,其實可以透露出很多東西。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就可以驗證自己的推論了。


    計劃的第一步,終於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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