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耳邊傳來的是一陣陣奇怪的聲音,那種聲音聽起來就像一塊肥肉扔進了油鍋一般。


    葉朔抬起頭來,發現自己正漂浮在水上。水的顏色呈一種熒光的淡藍色,照亮了附近的區域。


    借著這熒光的淡藍,葉朔很快的查看了一下四周,自己目前所處在的地方,應該是一個由地下水衝刷而成的溶洞,這溶洞就像一個蜂窩,各個大小不一的洞穴相互交錯相連著,四通八達,又如同地下迷宮,無法辨明方位。


    這並不奇怪,畢竟天瀾秘境處於地下,有溶洞也很正常。不過……葉朔回想了一下,他先前是被一條帶著血腥氣的紅線拖進了那個巨大的深坑。


    沒用想到那深坑之下居然會是這樣的奇異景象。原先葉朔曾以為那深坑之下會是炙熱的岩漿,卻沒有想到,深坑之下非但沒有灼熱之感,相反還有著一絲涼爽的氣息。


    “對了……”葉朔忽然想起來什麽,“祈嵐!”他呼喚了幾聲。


    “祈嵐……祈嵐……”溶洞之內,回答葉朔的,隻有一陣一陣的回聲。辨別著回聲傳來的聲音大小與方位,葉朔歎了一口氣,這溶洞的內部構造與地形,隻怕是要比先前的“九曲九彎”還要複雜得多。


    “早知道就不把那星宿羅經儀還給江雲了……”葉朔起身站立在水麵上。


    先前耳邊的“滋啦”聲還在響著,隻不過聲音小了很多。葉朔循聲望去,隻見淡藍色的水中,突兀的漂浮著一灘黑色的汙漬。


    葉朔不知道那是什麽,好奇心的驅使下,他緩步走過去,那片混沌的黑色在一片晶瑩的淡藍色水中顯得尤為刺目。


    走近,葉朔才發現,這看起來像是一灘黑血,中間還有著暗紅色的,如同一塊浮木一般的肢體,這浮木般的肢體周圍正在冒著氣泡,就像是一條斷臂被放入了硫酸中,光是看,就讓人的頭皮發麻。


    “這水在腐蝕它!?”葉朔猛然聯想到了二長老先前的話——


    “對抗血魁之法,書中記載,最好的方法,是以天露泉之水,澆灌於它的身上。天露泉之水,對於普通人而言,可以調養身息,增加修為。但是對於血魁而言,卻是有著極強的腐蝕能力,這是對付血魁的最佳方法。”


    難道說,這淡藍色的就是天露泉水,而血魁,已經被腐蝕的隻剩下一條胳膊了?


    正在葉朔思考中,忽然溶洞中響起了“嘩啦啦——”的一陣響動。


    葉朔抬起頭,正看到前方高處鍾乳石形成的一處,如同橋拱一般的石塊上,站著不斷地冒著酸水的血魁!


    那血魁很明顯是斷了一條胳膊,它的身體也像是被融化了一般,而它尚存的右手,正抓著一個渾身濕透的人,在那人濕透的衣衫與血魁身軀相互接觸的地方,血魁的皮膚上冒著黑煙,酸水也在不斷的流淌下來。


    但即便是這樣,血魁都不曾放手,牢牢地抓著那人。


    “祈嵐?”葉朔第一反應就是祈嵐了,但是仔細看看好像又不是,那人身上有一件醒目的披風透露了他的身份——是太虛教的首領。


    葉朔心中升起一陣詭異之感。明明血魁是太虛教首領所化而成,怎麽現在他們會同時出現!?


    莫非血魁還可以脫離它作為人類的本體!?


    “嘩——”淡藍色的水中忽然冒出一個人頭來,“淹死我了!我要淹死了!”祈嵐的聲音在溶洞內部回蕩著。


    祈嵐四肢在水中胡亂的扒拉著,掙紮了幾下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沉下去,相反還是穩穩地浮在了水麵上。


    “好神奇啊!”祈嵐站在了水麵上,正發現葉朔就在他前方,他剛想招呼葉朔,但卻看到葉朔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


    前方……“血魁!”祈嵐一陣頭皮發麻,小聲嘀咕著,“怎麽還沒死絕!”


    “它應該是忌憚著我們腳下的天露泉水,所以才不敢靠近。”葉朔注視著血魁,身體卻是不斷的向後移動著,一直移動到和祈嵐並排。


    “師兄,要我說,現在我們在天露泉水之上,完全不用懼怕它了,要不直接解決掉這血魁吧!”祈嵐雖然嘴上說著解決血魁的話,但當他發現血魁的大眼珠子盯著他時,頓時向後退了幾步。


    “我也正有此意。”葉朔忽然露出一個淺笑,以現在他們所處的環境看來,解決掉血魁無疑是最有利的。


    至於為什麽又出現了太虛教首領,管他呢,指不定是血魁使用的障眼法,亦或者,這太虛教首領的身軀已經是一具空殼了。


    溶洞之內,突然亮起幾道銀光的靈力刀刃,它們快若閃電,直奔血魁所在的方位,血魁不假思索甩出右手上太虛教首領的身軀,似乎是想以此做抵擋。


    “不要啊!”原本挺屍狀的太虛教首領居然是在此時猛地一抬頭,眼見著鋒利的靈力刀刃急速接近著自己,他臉上的表情也是頓時呈恐懼狀放大了無數倍。


    “居然是活的!”葉朔與祈嵐都吃了一驚!


    “媽呀!”眼看眼前被一片銀白所遮蔽,太虛教首領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


    不過,這一道道靈力刀刃卻是在無比接近太虛教首領之時,打了一個彎,向斜下方俯衝而去,它們的目的地居然是血魁所站在的鍾乳石橋拱上麵。


    “轟!”鍾乳石橋拱應聲而斷,大量破碎的碎石殘渣掉入水中。


    而太虛教首領,則被血魁當成了一塊踏板,血魁猛地一腳踩在太虛教首領的身上,借力向上躍起,跳至更上方的石塊上,它匍匐在地,胸口已經開始腐爛的十字形大嘴一張一合,凶相畢露。


    可憐的太虛教首領隨著碎石一起落進水裏,一陣慌亂掙紮之後,又是感到背後傳來一股猛烈的力道,將他整個人吸了起來,他被倒吊著一路往後拖,腦袋淹在水裏,吐出一連串的泡泡。


    很快,力道消失了。太虛教首領總算是能夠抬起頭來,他拍胸脯,驚魂未定,就聽到一個少年的聲音說道:“他為什麽不逃?”


    “也許是……逃不了。”又一名少年的聲音響起。


    太虛空首領感到背脊發涼,有兩道視線正在注視著他。


    他猶豫不決一會之後,忽然在水麵上擺出了一個下跪的姿勢,“兩位大人千萬不要殺我啊!所有的一切我都會如實相告的,放過我吧!”


    葉朔與祈嵐一陣麵麵相覷,“我們並沒有想要殺你啊。”


    “等等……”葉朔一把拎起了太虛教首領,“現在的你,是人,還是……?”


    “我當然是人啊!!”太虛教首領扯著自己的臉,“這絕對是一張人臉啊,你看!!”


    葉朔把頭別過去,不去看太虛教首領那張、緊張驚恐急躁種種表情混雜在一起,而顯得萬分扭曲的臉。


    “吼——”血魁胸前的大嘴發出一聲低聲吼叫,似乎是想靠近,但又礙於附近都是天露泉水,它不敢貿然出擊。


    “我跟你們說啊,血魁最怕天露泉水了!你們把它扔水裏就可以啦!”太虛教首領把自己藏在葉朔的身後,戰戰兢兢發著抖。


    “這血魁明知道天露泉水對它的危害,但是還不逃走,是衝著你來的吧。”葉朔忽然將矛頭對準太虛教首領。


    太虛教首領一時語塞,“它……它……它想鑽進我的身體裏,這樣,它就不用忌憚天露泉水了。”


    聽著太虛教首領的話,葉朔總覺得這和他所知道的血魁的傳聞不同。血魁的人身與血身應該是同一體才是。人身與血身可以相互之間轉化,但從來沒有聽過血魁人身與血身可以分離的說法。


    太虛教首領似乎看出了葉朔的狐疑,他趕忙說道:“這聽起來的確是有些不可置信,但是,我所說的都是真的,要是你們幫我解決了血魁,我就將一切如實相告!!”太虛教首領盡量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誠懇。


    葉朔飛速的用靈魂力量探測了太虛教首領的神色,果真他沒有說謊。當然其實也不用太虛教首領如實相告,在葉朔的搜魂術之下,沒有人能夠腦中的信息掩藏起來。


    太虛教首領目前的靈力波動十分萎靡,即使他想反水,也不會造成什麽傷害。葉朔將太虛教首領扔在一邊,主動接近血魁。


    立於石壁之上的血魁顯然是緊張了起來,它匍匐著的身軀中心繼續向下,看起來就像是趴在石塊上。


    這樣的姿勢讓葉朔想起了一些靈獸在準備進行遠距離的跳躍時,通常會擺出這樣的姿勢作為準備。


    果不其然,下一刻,血魁的後腿突然發力,隨後它的整個身軀如同一隻迅猛的獵豹,在空中如同一道猩紅的閃電劃過,眨眼間已經掠過葉朔頭頂,直逼太虛教首領。


    眼見血魁來襲,太虛教首領幾乎是嚇得一頭紮進水裏,但奈何這天露泉水浮力要比普通的水大得多,他根本沉不下去!


    祈嵐情急之中,發了一個靈力光球打在水麵上,將天露泉水反彈,濺起大量的水花。祈嵐是煉藥師,在靈力攻擊上麵並沒有太多造詣,但這小小靈力光球所濺起的水花卻是已經足夠了。


    血魁看到水花襲來,頓時改變了身形,身軀一個扭轉騰挪便向後退去,卻不想身後竟是掀起了一條水龍,在水龍之後,天露泉水更是形成了一張巨大的水幕,鋪天蓋地,似乎要將他徹底包裹住。


    此刻的血魁已被逼至絕路,它眼看退無可退,竟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它再次轉身麵向太虛教首領,雖然太虛教首領前方也有著天露泉的阻擋,但比起身後的水幕而言卻是小了很多。


    不顧身軀一經沾染上天露泉之水,便被灼燒成一個個小洞,血魁發了瘋似的撲向太虛教首領,血魁身上的小洞已然擴大了十幾倍,大量的酸水滲出,血魁除去骨架,幾乎看不出它的原型來了。


    “救命啊!”太虛教首領在水麵上四肢並用的爬行著,他還算聰明,在水麵上滾了一圈,再次讓天露泉水浸透他的全身。


    血魁並無退意,僅剩的一隻手抓住太虛教首領,頃刻血魁的手黑煙滾滾,隻剩下森然白骨,它什麽都不顧,一個猛撲就要鑽進太虛教首領的身體裏!


    ……


    葉朔將水幕卸下,很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我要死啦!”這是太虛教首領撕心裂肺的叫聲。


    “我要死啦!”這是祈嵐痛徹心扉的叫聲。


    然而真正死的……“滋——”浸在天露泉水中的血魁渾身冒著氣泡,正在逐漸變成一灘黑水。


    太虛教首領與祈嵐相互看了一眼,尷尬的笑了一下。


    原來,在血魁即將鑽入太虛教首領身體的那一瞬間,祈嵐病急亂投醫,直接是橫在了太虛教首領與血魁身軀之間,“砰!”的一聲,血魁撞在了祈嵐的身上,非但沒有進入他身軀,相反還被彈了出去,被彈飛的血魁落入了天露泉水中,於是就變成了那副模樣。


    “太好了!這萬惡的血魁總算是死了!”太虛教首領的反應看起來居然是比葉朔與祈嵐還要高興。


    身軀被腐蝕完後的血魁,已然成為了一灘黑血,但是在這灘黑血之中,似乎有著什麽東西在隱約散發著光芒。


    葉朔將它從黑血中撈了出來,那是一個紅黑色的寶珠,比握緊的拳頭稍微小了一些,暗暗散發著微弱的紅光。


    太虛教首領一看到那顆寶珠,居然是往後退了好幾步,眼神裏滿是恐懼之色。


    “這是什麽東西?”葉朔轉身向他問道。


    太虛教首領先是一個勁地搖頭,而後低聲說道:“我不是血魁。”


    誰都能看出來此事一定有隱情了,“那……”葉朔正想開口詢問,忽然太虛教首領卻是對著葉朔祈嵐看了看,又似乎在想什麽,突然驚訝的說道:“原來教主讓我盯住的人,就是你們!”


    說出這話,太虛教首領頓時覺得自己說漏嘴了,他心裏掙紮了一下,吼道:“老子早就不想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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