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跑出來大喊道:“我家老爺叫你們滾回去,不接受你們的道歉!”


    獨孤問俗不理睬他,讓武士們一起動手,把反綁的武士推府內,把幾箱錢也一起扔進去。


    管家大怒,喝令家丁,“把錢扔出去,人也趕出去!”


    數十名家丁把錢扔出去,把反綁的人也推出去,這時,安家的人已經走了,幾大箱錢沒人要了,上千民眾一擁而上,將數百貫錢一搶而空。


    成千上萬人也跟著散去了,這時,韋見素帶了幾名幕僚從府中出來,望著地上被踩得支離破碎的錢箱子,他冷笑一聲道:“這就算賠禮道歉結束了?”


    幕僚許湛道:“對方的道歉其實也就走個形式,無非就是相國去天子那裏告禦狀,他們就可以說,已經賠禮道歉,但相國不肯接受而已。”


    韋見素哼了一聲道:“我孫子的相貌毀了,仕途也毀了,道個歉就沒事了?”


    許湛歎口氣道:“如果在這件事上糾結,相國一定是吃啞巴虧,他們隻要死死抓住一點,是公子先動手,天子就不可能把責任全部推給對方,最多是把動手的侍衛殺掉,然後再給公子補償一點官職,這件事肯定不了了之。”


    “那你說怎麽辦?這口惡氣就這麽忍了?”


    “相國,隻能從別的方麵來收拾安祿山了,或者收拾安慶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相國,有的時候,我們麵對邪惡和仇恨,必須得忍耐。”


    韋見素緩緩點頭,“你說得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正月初五淩晨,天還沒有亮,一支數百人的騎兵隊簇擁著一輛寬大馬車抵達了新豐縣,這支騎兵對正是從範陽趕來京城的安祿山。


    安祿山正鼾聲如雷在馬車內酣睡,他身體肥胖嗜睡,此時,還不到他醒來的時候。


    這時,身材瘦小的內侍李豬兒用力將他推醒,“王爺!王爺!”


    安祿山迷迷糊糊醒來,眼睜開一條縫,不滿問道:“怎麽了?”


    “京城來人了,說有重要事情稟報!”


    “扶我起來!”


    李豬兒用頭頂著安祿山後背,一點點將他頂坐起來。


    安祿山拉開車窗問道:“到哪裏了?”


    “啟稟王爺,馬上要到新豐縣了,中午前能到京城。”


    安祿山和哥舒翰二人在李鄴封王不久後,兩人一起也被封王,安祿山封為東平郡王,哥舒翰封為西平郡王,曆史上,他們應該在明後年才封王,但因為李鄴封王,把他們也提前了。


    “京城來人在哪裏?”


    片刻,送信人上前,將一封信呈上,“王爺,二公子的急信!”


    安祿山接過信,李豬兒也點亮了燈,安祿山仔細看信,安慶緒寫來的信自然不會完全是實話,當然,真相除了動手侍衛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但動手侍衛已死,真相就湮滅了。


    安慶緒說他相親受辱,和韋清玄發生口角,因罵韋清玄幾代人都是小白臉,韋清玄先動手打人,侍衛護主心切,不慎在韋清玄臉上劃了一刀。


    他第二天去韋府賠禮道歉,但韋府不接受,還把人和禮物扔出來。


    安祿山看了半天,沒懂什麽意思?他回頭令道:“把嚴先生請來!”


    嚴先生就是心腹幕僚嚴莊,也是安祿山的首席幕僚,他這次也隨安祿山一起進京。


    “先生看看這封信!”


    嚴莊看完了信,笑道:“問題不大,就是得罪了韋見素而已!”


    “得罪韋見素是小事?”安祿山眉頭一皺道。


    嚴莊笑了笑道:“得罪了韋見素,至少楊國忠就不會那麽仇恨王爺,他需要拉攏王爺對付韋見素和太子了。”


    安祿山擔憂道:“萬一楊國忠和韋見素聯手對付我呢?”


    嚴莊微微一笑,“不會的,天子不會允許這種聯手的情況出現,他需要平衡,他們二人若聯手,那不是楊國忠罷相,就是韋見素罷相。”


    “然後呢?”


    “然後王爺和韋見素結仇,天子反而不會擔心王爺和太子有勾結,很微妙,天子追求的是平衡,朝廷內部平衡,朝廷內外平衡,卑職上次就說過,王爺和太子派係關係密切,那才會大禍臨頭,反而你們關係惡劣,天子才會歡喜!”


    安祿山點點頭,“那我該怎麽做?”


    嚴莊陰陰一笑,“王爺進城後去向韋見素道歉,但一口咬定公子沒有辱罵他的祖先,但對方先動手打人,然後再說男人長得太俊俏像太監一樣,不如臉有個疤更像男人一點,韋見素必然翻臉。


    然後王爺就可以找天子反告一狀,說道歉受辱,隻要王爺在天子麵前和韋見素大吵一場,徹底翻臉,天子就不會再疑心王爺和太子有勾結了。”


    安祿山欣然點頭,又問道:“那程千裏和太子有勾結之事要不要一並向天子匯報?”


    嚴莊搖搖頭,“這是殺手鐧,不到危機時刻,不要拋出來,現在王爺的處境還遠不到危機時刻。”


    正月初六,朝廷已經上朝了,不過再過七八天又要到上節元,朝廷百官都普遍比較懶散,沒有處理朝務的心思。


    韋見素也一樣沒有心思,他倒不是因為要過上元節,而是孫子韋清玄的傷勢比他擔心的還要嚴重,肯定會留下一道很長的疤,完全破相了,讓韋見素的心情著實糟糕到了極點。


    這時,從事匆匆走進來,躬身道:“相國,安祿山前來向相國道歉!”


    韋見素臉一沉,擺手道:“不見!”


    從事慢慢退下去,韋見素忍住怒火道:“讓他進來!”


    不多時,安祿山快步進來,誠惶誠恐道:“我兒闖了大禍,卑職特來道歉!”


    韋見素咬牙道:“你也知道闖了大禍,我孫子的臉已經完全毀了,他的仕途也毀了。”


    “我知道,我回去一定把那個侍衛千刀萬剮,把他全家一起殺掉!”


    韋見素怒道,“這是侍衛的問題嗎?”


    安祿山慢慢挺直腰,臉上謙卑的表情消失了,冷冷道:“相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以為是我兒子動手嗎?”


    “前因後果我很清楚,沒有安慶緒辱罵我的先人,就不會有衝突,我兒就不會受傷。”


    “令孫一定誤會了,連我都不知道相國的先人是誰,我兒子怎麽可能知道,事實上,我問過兒子,他就在譏諷你孫子手無縛雞之力,還跑到武將世家去相親,譏諷你孫子自不量力,絕沒有侮辱先人。”


    韋見素氣得渾身發抖,咬牙道:“好一個絕沒有侮辱先人,你就是說我孫子是自取其辱,活該破相。”


    “我可以沒有這個意思,坦率說,令孫臉上有個疤未必是壞事,更有一點陽剛之氣了,否則他長得像娘們一樣,敵軍殺進城還會把他也擄去軍營。”


    “滾!滾!”


    韋見素最終失控了,怒吼道:“給我滾出去!”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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