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諾恩臉色嚴肅地聽完他說的話,繼續詢問道:“既然你對他們那麽失望,為什麽到最後又自己回了家?”


    “因為我賤唄,明知道他們那麽討厭我,對我那麽不好,我還要回去找虐。那時候我走在大街上,看著周邊的人來人往,看著周邊幸福的孩子依偎在爸媽的懷裏撒嬌,我真的很羨慕,我那時候再想,在懷裏撒嬌本來也應該是我這個年紀擁有的,我不甘心就這樣失去,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弟弟一樣,可以擁有爸媽的寵愛。


    我隻是個缺愛的小孩,回到家的時候,我以為隻要我努力點,做所有爸媽都要我做的事情,我爸媽就會認可我,給我想要的寵愛,18歲之前我還幻想著改變父母對我的看法,但是從他們在我18歲成年,把我趕出家門,任我在外麵自生自滅的那天起,我的心就徹底死了,我不再奢望他們的愛,也不再奢望他能改變對我的看法,也許從小到大,我在他們眼裏就隻是一個不祥之人而已。”元梓樺說著,眼裏竟然緩緩泛起了淚光。


    一個七尺高的漢子就這樣在慕諾恩的麵前默默地抹著眼淚,對慕諾恩來說,還是有很大的衝擊,他突然覺得他很可憐,一個從小就被視為不祥之人的存在,爹不親娘不愛就算了,還要淪為封建思想的犧牲品。


    “好,那件你走丟的事情我大概了解清楚了,現在說回案子吧!你知不知道,作偽證是要被判刑的?”慕諾恩看了元梓樺一眼,輕聲說道。


    “我知道!”元梓樺不敢直視慕諾恩的雙眸,細若蚊呐地說道。


    “既然你知道,為什麽你還要這樣幫他們?還要頂替他們認這個罪!”聽到這話,慕諾恩大手一拍,拍得審訊桌都連連作響。


    被這聲音一嚇,元梓樺的身子抖了抖,眼睛裏掠過一抹恐懼,他低下頭,眼睛盯著腳尖,輕聲說道:“為了錢!”


    “怎麽說?”慕諾恩好奇地挑了挑眉,看著他說道。


    “在他們把我趕出家門口的那天,我在街上漫無目的遊蕩的時候,遇到了我的此生摯愛,也就是我現在的妻子邱曉婉,可是也許上天並不眷顧好人,就在三年前,我的愛妻小婉去醫院檢查的時候,被檢查出了尿毒症晚期,急需換腎,好不容易在三個月前醫生找到我,說有適合小婉的腎,但是換腎需要50萬,我沒有那麽多錢,所以我才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元梓樺看了慕諾恩一眼,輕聲說道。


    “那當你知道自己妻子換腎需要那麽多錢,你就沒去找過他們嗎?”慕諾恩看了元梓樺一眼,疑惑地詢問道。


    “我有,可是他們不肯,直到孿生弟弟元少華肇事逃逸的案件東窗事發的那天,他們才找到我,讓我幫元少華頂罪,他們替我出我愛妻的換腎費用。”元梓樺把元家夫婦要求他幫他們頂罪的事情全都和盤托出,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慕諾恩。


    與此同時,在另一間審訊室的元少華,仰著頭不屑地看了眼前的風梓柯一眼,傲慢地說道:“警察同誌,你什麽時候放我走?我說過很多遍了,撞死人的是我那沒用的大哥元梓樺,而不是我!”


    “元少華,你還在這抵賴什麽,你大哥已經把你父母用錢收買他頂罪,讓他認罪的事情全都告訴警察了,現在人證物證懼在,識相的我勸你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警方。”風梓柯威嚴地看了元少華一眼,冷冷地說道。


    聽到這話,元少華的眼裏掠過一抹憤怒,他很不屑地看了風梓柯一眼,大力地拍了審訊桌好幾下,大言不慚地繼續往元梓樺身上潑髒水:“嗬嗬!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說的話根本就不可靠,我看他根本就是嫉妒我才陷害我的,就那傻缺的話你們也信,看來你的智商也不高啊!”


    風梓柯無視元少華的蠻不講理,把證物袋裏的dna檢測資料大力地拍到了元少華麵前,臉色嚴肅地說道:“沒錯,人確實會說謊,但dna不會,你自作聰明換的那份dna資料,已經把你是真凶的秘密都告訴警方了。”


    看著眼前的那份dna資料,元少華眼裏的光芒逐漸暗淡下去,在這些鐵證如山的證據麵前,他再也沒辦法抵賴,他沮喪地低下了高昂的頭顱,聲音悶悶地說道:“好,我認罪……”


    審訊結束後,元梓樺與慕諾恩一起並肩走出了審訊室,經過他隔壁的審訊室時,透過隔壁審訊室的玻璃窗,他看見了自己的弟弟已經在認罪書上簽字,眸底掠過一抹報複的快感,唇角上揚,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


    把他這一表情記在心底,慕諾恩在他耳畔冷聲說道:“怎麽樣?看到自己弟弟鋃鐺入獄的樣子,你是不是很開心。”


    “當然,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元梓樺並沒有聽出慕諾恩話裏的試探之意,而是不打自招地說道。


    隨後,他忽然反應了過來,他轉過頭看向慕諾恩,有些驚懼地說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你剛才那抹狡猾的笑已經出賣了你,狡猾的笑最明顯的特點是下巴向上微挑起、眉毛下壓、嘴唇閉著向兩邊拉,不得不說,是我小看了你,你這一手借刀殺人的計謀用的還真是相當巧妙啊!”慕諾恩抬頭看了元梓樺一眼,冷聲說道。


    “沒錯,你說對了,我確實是在借你們的手懲罰拋棄我的家人,但是你們不也立功了嗎?抓到了肇事逃逸案的真凶,於你們而言,我這樣做不也間接幫了你們麽?”元梓樺抬起頭看了慕諾恩一眼,冷笑著說道。


    “但是你這樣做完全是在打法律的擦邊球啊,稍有不慎,你會把自己也賠進去的。”慕諾恩抬起頭看了元梓樺一眼,冷聲說道。


    聽到這話的元梓樺並沒有在回應他的話,而是沉默著看了慕諾恩一眼,抬起腳步便往總局大門走去。


    慕諾恩看著元梓樺的背影在自己的視野裏漸行漸遠,幽深的眸中掠過一抹淡淡的思索。


    陳奕迅《孤獨患者》的那首歌裏唱道:“外向的孤獨患者,有何不可?”


    在這些鋼鐵叢林中,是孤獨患者的又何止元梓樺一個?外向的人心底也並不完全灑滿了陽光,而是帶有一些陰暗的,不為人知的小角落。


    就像是城市裏有宏偉的高樓大廈,也有一些破敗的,鮮為人知的小村落那樣!


    死去老人的房屋也是在那些破舊的小村落裏,他的左鄰右舍都很喜歡叫他譚老頭,譚老頭為人熱情,也有很多聊得來的朋友,按理說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感到很孤單,可譚老頭卻總是覺得缺了點什麽。


    譚老頭早年經商,也在商場上賺了不少錢,他把這些錢都存了起來,本來是打算做棺材本的,可惜的是慈祥和藹,為人熱情的譚老頭卻在相親網上認識了一個女人,並把這個女人娶回了家,可是這個女人並不像譚老頭想象中的那麽單純無害,她貪得無厭,卷走了譚老頭的大部分資產,在給他留下了一間破敗無比的草屋後,便跟一個年輕帥氣的男人遠走高飛,再也沒有回來過。


    可憐譚老頭卻依舊對那女人情深似海,每天都守在那間破草屋前等待著女人的歸來,但是一年又一年地過去了,那個女人卻再也沒有回來過。


    譚老頭膝下無兒無女,四麵漏風的草屋裏來來回回隻有譚老頭一個人住。


    譚老頭感到最開心的事情就是,他這間破舊無比的草屋裏來滿了人,每當草屋人滿的時候,譚老頭就會樂嗬嗬地忙前忙後,搬出家裏僅有的一些好酒好菜跟客人們開心地談天說地,每到這時候,譚老頭的笑聲總會傳得很遠很遠,感染著周圍的每一個人。


    可如今,那間草屋依舊屹立在土地之上,屋裏的人卻變成了掛在靈堂牆上冷冰冰的遺像,人們隻能瞻仰著遺像裏的人和藹的微笑,卻再也看不到真容……


    公安總局內,


    在回辦公室的的路上,風梓柯再次梳理這案件的種種線索,驀然想起自己去接線中心時看到了肖明的錄像帶,於是他走到慕諾恩跟前,開口說道:“木頭恩,我剛在接線中心的時候我看到了肖明的辦公桌上放著兩盒錄像帶。”


    “然後?錄像帶怎麽了?”慕諾恩抬起頭看了風梓柯一眼,沉聲詢問道。


    “我看到肖明很寶貝這兩盒錄像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那兩盒錄像帶裏有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風梓柯抬起頭看了慕諾恩一眼,一臉疑惑地詢問道。


    “那你有沒有好好看過那兩盒錄像帶?”慕諾恩抬起頭看了風梓柯一眼,低聲詢問道。


    “沒有,我想去看的時候被肖明發現了,所以沒有查到是什麽內容!”風梓柯抬起頭看了慕諾恩一眼,低聲說道。


    “那他有跟你說過是什麽內容嗎?”慕諾恩接著他的話,沉聲詢問道。


    “有,他說沒什麽可看的,都是很平常的東西。”風梓柯看了慕諾恩一眼,輕聲說道。


    “也許真的跟他說的一樣是很普通的東西,而且你現在也沒有證據,無法證明他話裏的真假。”慕諾恩抬起頭看了風梓柯一眼,沉聲說道。


    “這我知道,我也隻是猜測而已,但是我覺得,我們還是要留個心眼才行。”風梓柯看了慕諾恩一眼,一臉謹慎地說道。


    慕諾恩點了點頭,忽然看到風梓柯像想起什麽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抬起頭看向自己,有些疑惑地說道:“木頭恩,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在肖明打電話時聽到的那個冷笑聲又是怎麽回事呢?之前我們都沒有仔細去查這個。”


    聽到這話的慕諾恩抬起頭看了風梓柯一眼,低下頭想了想,隨後說道:“或許是因為電話串線了,所以才出現這麽一個詭異的聲音呢?”


    “真的就這麽簡單嗎?”風梓柯抬起頭看了慕諾恩一眼,低聲說道。


    “也許是你想得太複雜了呢!”慕諾恩抬起頭看了風梓柯一眼,沉聲說道。


    風梓柯沉默半晌,說道:“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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