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職業做著著實費心。先不說累死累活的把折磨了自己十個月的孩子生下來,單說費勁心思的為了孩子將來打算,我想想都憋屈。可母親天性,卻是心甘情願的為孩子打算。


    越夫人的慈母之心,對別人卻殘酷了些。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的孩子並非你印象中的完美無缺。”


    “越青媳婦怎麽說話的?我都不下去了,怎麽能在婆母麵前非議自家兄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個穿著華貴的矮小婦人,聽話音就知道她站在了越夫人一邊。


    我目光有些深沉,越夫人之前用言語拖住我不想我馬上離開,難道是為了等這個人?


    這是一場陰謀。我試圖用話圓過去:


    “不知這位夫人是?之前沒有見過您。”


    “哎呦喂,您真是貴人多忘事。這就不記得小婦人了?”她臉部表情誇大到扭曲,一副驚訝過度的形容,“我是你現在的母親!”


    真是石破天驚的一聲吼。難道母親還分過去和現在麽,這是繼母無疑了。難道越夫人想用她來否定我的真實身份?這也太天真了吧。


    “我不認識你。”我聲音有些冷。對不懷好意的人,我一向懶得搭理。


    “哎呦喂。”她一骨碌就癱坐在地上,我驚得瞪大了眼。園中風景雖美,寒風卻刺骨,地麵更是冰涼如鐵。即使衣服穿的再厚,也抵不住往骨頭裏滲的寒氣啊。這大嬸真是拚。


    她連連用手拍著冰冷的地麵,不忘嚎著:“我怎麽就養了奴這麽個白眼狼呢,嫁了好人家就不記得娘了呀。”整一潑婦的扮相。


    而剛剛還對我麵露得意的越夫人,此刻已是一臉的關切以及悲痛欲絕,“越青媳婦,你怎麽能這麽說?她雖不是你親娘,卻也養你多年啊。”


    我環顧四周圍上來對著我們竊竊私語的賓客,如墜冰窟。她們兩個想毀了馨開的名聲。如此,明日馨開橫死就有了說法。


    沒想到風景如畫的花園一角,竟成了心機與陰謀的發生地,著實玷汙了這如血的紅梅。


    不知道這主意是誰想的?越老太君,還是越夫人?


    越家不能出一個受婆母之名為了給老太君過壽著急趕路出了意外的兒媳,難道就能有一個不孝不義的兒媳?笑話!怕是休書一會就送來!


    我能怎麽做?我隻能頹然放棄。


    她這一生真是悲哀。先是哥哥救人離世,後是哥哥的朋友因愧疚娶了她。先前待她如同親女的越夫人在得知她逝去後,毫不猶豫拋棄她選擇了當前利益。最後竟然因為她走得不體麵,越家選擇給她安排一個死法。


    真是悲哀。或許她唯一所幸的,就是越青足夠愛她。雖然越青並不願意承認。


    “哎,你們在……在幹嘛?”越青帶著濃濃的酒氣,酡紅著臉醉醺醺的出現,晃晃悠悠走了兩步就學著那矮小婦人坐到在地上。“這,這樣好玩麽?我也,來玩玩。”他大著舌頭,吐字有些不清。


    我上前把他拉來。真奇怪他怎麽這麽輕了?我愣了愣,細細瞧了瞧他的眼睛,卻沒有醉酒人的迷離。


    他在裝醉。那剛剛在老太君那裏……


    不等我想明白,他已經掛在了我胳膊上,“回,回去!這裏冷。”


    我被他的體重強行拖著走了幾步,這才明白他這是在為我解圍。連忙順著他離開人群。


    剛剛走到較為隱蔽的角落,他就鬆開了我的胳膊,苦澀道:“想不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對啊,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現在肯承認對馨開的感情了麽?”我問。


    “說句實話。我甚至慶幸她死在這個時候。”


    我愕然。


    “我看你未婚夫很喜歡你呀。”不知為什麽他要把話題轉到我身上來,我還是很老實的答了。


    “他喜歡很多人的,並非我一個。”


    “哈哈哈,花心麽?跟我一樣。”他懶懶的倚靠在牆上,絲毫不在意滲進體內的涼意。我並不覺得他有多花心,可是他既然自己都這麽說了,我也不還反駁他。


    “我看得出來,他在意你,可你不在意他。不知你想不想要知道怎麽毀掉他對你的在意?”


    我不想知道。他卻根本不用我的回答。


    “第一啊,先搞沒他的朋友。每當他出門會友人的時候,你就撒個嬌耍個賴別讓他出門。這樣時間長了,他在友人眼裏就是個見色忘友的東西,誰還理他。”本該是他幸災樂禍的給我傳授知識,不知為何我卻從他話裏聽出幾分矛盾。既有幸福,又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恨。


    “第二啊,管著他別接觸別的女人。要求他隻能有你一個,問問他能否做到?”


    “第三麽,使勁作。把他錢揮霍光,把他權充分利用。沒事再找小事天天鬧。”他壞笑著看我,我卻覺得他的笑有些淒涼。


    “就這樣天天鬧,反正你也不想嫁給他。把他對你的好感消磨沒了,你就解脫了。”


    解脫?我可不認為這是解脫。真正的解脫隻有死亡能夠帶來。誰說感情一定要有回複,傷害一個喜歡自己的人,根本沒有必要。


    “這對那個喜歡自己的人來說,何曾公平?”


    他似乎愣了愣,猶豫著道:“你又何必在乎他的感受?”


    我笑了笑,“每個人的感情都是珍貴的,容不得別人來踐踏。當你把別人對你的感情踐踏在腳底的時候,可想過因果循環,終有一天自己也要遭遇這些?”


    我看向開得灼灼的紅梅,“不過是給自己多留條路罷了。”


    身側久久沒有聲音傳來。我看向越青,他正癡癡的看著我的側顏。神情有些恍惚,似乎透過我,看到他想念的人。


    難道他經曆過他所說的那些?馨開對她做過?


    “你們一點也不像。”


    我微微笑,很是驕傲。“這世界上隻有一個寧挽釋。”


    “也隻有一個於馨開。”他歎息這補充。我笑有些僵住,怎麽老是提到她。


    他沉默片刻,“我把歸歸交給你如何?”


    “啊?!”


    他皺著眉看我,“你一個小姑娘,肯定是不會照顧小孩子的。”


    我送了口氣,趕緊辭別。“我雖沒幫上什麽忙,可馨開的事情想必已經解……”


    “一定要帶著奶娘。不夠,萬一生病了怎麽辦?還要帶著大夫。”他自己沉浸在思緒裏,壓根沒有在意我說了什麽。


    不行,我得趕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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