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個消息,本有些睡意的諾曼·施雅懷簡直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了。


    他麵色凝重,向小兒子鮑裏斯·施雅懷詢問道:“鮑裏斯,這個消息你從哪裏知道的,你確定是真的?”


    鮑裏斯·施雅懷很少看到父親嚴肅凝重的樣子,他想起了小時候被父親訓斥的情景,不由脖子一縮。


    他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重重地點頭說道:“父親,這個消息沒有錯,是宋誌明親口跟我說的,我還幾次向他確定,他都拍著胸口起誓是真的。”


    諾曼·施雅懷拳頭下意識緊握,麵色陰沉如水。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發地冷靜。


    他將兒子拉到沙發上坐下。


    鮑裏斯·施雅懷本來今晚都準備在外麵浪的,急匆匆回來就是意識到這件事對家裏很重要。


    但是看父親的表現,似乎他還是低估了這件事的重要性。


    慶幸的同時,他也下意識放緩呼吸,怕影響到父親的思考。


    就在這時,思索了片刻的諾曼·施雅懷向小兒子鮑裏斯說道:“鮑裏斯,宋誌明為什麽會告訴你這件事,將過程仔細地說一遍。”


    鮑裏斯·施雅懷沒有拖拉,直接講起了今晚的事情。


    “父親,今晚我們一群人在外麵開派對,宋誌明也參加了,他這個人本來就比較自大,虛榮心強,今晚喝醉了之後就說出了這個事情,他說是幾天前回家之後,聽到了他父親跟他二哥宋誌成在談這個事情,他後麵也問了門衛,確定夏禹是來了他家,所以可以肯定消息沒有錯……他還讓我一定得感謝他。”


    聽完小兒子的講述,諾曼·施雅懷心中最後的一點僥幸都消失了。


    雖然小兒子口中是說宋誌明是喝醉了才說出來的。


    但是他在香江呆了大半輩子,對於華人的諺語還是知道一些的。


    有道是酒後吐真言,且宋誌明說的也很詳細,根本不像是假話。


    心中危機感越來越強的諾曼·施雅懷思維快速發散,一種種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原因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首當其衝的,便是兩天前剛剛結束的與包宇剛的交易。


    “這會是一個陷阱嗎?”


    諾曼·施雅懷仔細一盤算集團控製的股權,不管是香江機場地勤服務公司、香江飛機工程公司亦或是最重要的國泰航空公司,集團累計控股比例都已經低於百分之五十一!


    香江飛機工程公司還好,畢竟是上市公司,持股比例十分接近百分之五十一,還很安全。


    就怕未上市的國泰航空公司和香江機場地勤服務公司啊!


    越往下想,諾曼·施雅懷心中的不安就越發強烈。


    他連忙拿起電話,打給了自己的侄子韋德·施雅懷。


    電話過了半分鍾才接通,諾曼·施雅懷不由分說就對電話那頭的韋德·施雅懷命令道:“韋德,你現在放下所有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來我這裏!”


    本來正打算跟妻子進一步探討生命奧秘的韋德·施雅懷,不得不丟下失落不已的妻子,穿好衣服出門。


    五分鍾之後……


    韋德·施雅懷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有些意外地發現堂弟鮑裏斯·施雅懷也在,他對其點點頭,然後向麵色難看的諾曼·施雅懷詢問道:“叔叔,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諾曼·施雅懷沒有回答,直接詢問道:“韋德,幾天前你去宋家確定國泰航空公司的股權時,有沒有問宋博近期有沒有誰向他買股權?”


    韋德·施雅懷皺起眉頭想了想,很肯定地搖頭說道:“我沒有問這個問題,宋博也沒有主動對我說,他隻是告訴我股權還在他們手裏,然後在我的要求下拿出來了股權證明。”


    說完之後,心中同樣升起了不好預感的他立馬詢問道:“叔叔,難道宋家把股權賣了?”


    諾曼·施雅懷微微搖頭。


    就在韋德·施雅懷剛鬆了一口氣時,諾曼·施雅懷又說出的一句話讓他如坐針氈,差點震驚地跳起來。


    “還沒有賣,但是已經能夠確定,在我們找上宋博前,夏禹已經提前找過他,想要買下他手中的國泰航空公司的股權!”


    韋德·施雅懷壓下內心的驚駭,心思敏捷的他立馬想到了更多,他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直直地看著叔叔諾曼·施雅懷,說道:“叔叔,難道包宇剛向我們買的股權是幫夏禹買的?”


    “有這個可能!”諾曼·施雅懷麵色凝重地點點頭。


    韋德·施雅懷想了想之前跟包宇剛談判的過程,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包宇剛當時的表現雖然很自然,但是等他準備拖幾天時,包宇剛找了借口,目的就是不讓他拖延。


    而自己以及叔叔當時也擔心東風航空公司的股權會落空,所以最終還是同意了交易。


    而包宇剛最開始的目標是香江機場地勤服務公司,想要收購的數量也是百分之十四以上,難道目標就是公司持有的國泰航空公司的股權?


    而自己卻主動把國泰航空公司的股權送出去了?


    想到這,韋德·施雅懷手心就不斷冒汗,懊悔不已。


    他將自己的這個猜測說了出來。


    聽了侄子的話之後,諾曼·施雅懷臉色更加難看,但也不得不承認侄子的猜測十分有道理。


    “叔叔,夏禹都找上了與我們關係密切的宋家了,我們得做好最壞的打算,香江機場地勤服務公司很可能易主了,而國泰航空公司這邊,我擔心匯豐銀行和渣打銀行還有宋家,幾天前宋家沒有把股權賣了,但是現在又過了兩天,我擔心……”


    韋德·施雅懷沒有往下說,但是意思已經表達地很明白,諾曼·施雅懷自然聽得懂。


    他沒有繼續說,而是付諸於行動,立馬拿起電話,撥打了英國倫敦公司那邊的電話。


    香江時間晚上十點多,倫敦還是下午三點左右。


    他打的電話響了一會兒便接通了,他立馬詢問道:“薩克,匯豐控股還沒有給消息嗎?”


    薩克正是英國太古集團的總經理,兩天前諾曼·施雅懷已經安排他去找匯豐控股,想要收購國泰航空公司的股權。


    沈弼那邊雖然答應了他,但是至今沒有消息,他能依仗的隻能是自己的下屬。


    “……”


    “還沒有?你盡快去做這件事,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確定國泰航空公司的股權還在不在匯豐控股,如果在,哪怕溢價幾倍,也要買下最少百分之五的股權,聽明白了麽?”


    “……”


    掛完電話之後,諾曼·施雅懷又皺眉思索起來。


    韋德·施雅懷詢問道:“叔叔,接下來我們連夜去找渣打銀行的加爾斯·利德爾,以及宋家的宋博嗎?”


    “現在十點十二分了,宋博和加爾斯·利德爾很有可能睡著了,我們現在要去嗎?”


    諾曼·施雅懷躊躇良久,最終理智占據了上風。


    “算了,現在這麽晚了,我不信夏禹今晚就找了他們,如果沒找,那我們明天早點起來先聯係也不遲。”


    “如果他們兩家的股權已經被買走了,那麽今晚去了也沒用了,唯一的機會就在匯豐銀行了。”


    韋德·施雅懷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一時間,客廳裏的變得安靜起來,空氣中彌漫著沉重的氣氛。


    而本來喝了酒還有些醉醺醺的鮑裏斯·施雅懷,早就在父親和堂哥兩人一連串的勁爆談話中徹底清醒過來。


    隻不過剛才他一直插不上嘴,也不敢插嘴。


    但是現在,凝重的氣氛顯得十分壓抑,讓他很難受。


    且他一直是局外人,更不了解去情況,思維並未被束縛。


    他猶豫了片刻,突然問道:“父親,國泰航空是香江的公司,為什麽股權會在英國的匯豐控股呢?匯豐為什麽要做這麽麻煩的事?”


    諾曼·施雅懷與韋德·施雅懷兩人驚醒,兩人齊刷刷看向鮑裏斯·施雅懷。


    麵對父親和堂哥的目光,鮑裏斯·施雅懷麵色訕訕,以為自己是哪裏說錯了。


    而更為了解情況的韋德·施雅懷將目光從堂弟身上移到了叔叔身上,疑問道:“叔叔,我之前就有過這個考慮,匯豐銀行之前可沒有做過這種事,這一次為什麽會轉移股權呢?”


    “是真的轉移了?還是沈弼騙了我們?”


    諾曼·施雅懷眉頭緊皺,放在沙發護手上的右手下意識抓緊。


    在這種特殊時候,他已經不敢保證沈弼說的是不是真話了。


    而且!


    當時沈弼的表現似乎有些奇怪,他話說的比較多……


    看到叔叔諾曼·施雅懷麵色沉重久久不語,韋德·施雅懷驚愕不已,一顆心繼續往下沉。


    他張了張嘴,最後歎了一口氣。


    他沒有繼續再問,因為這個時候,對於事情的嚴重性,叔叔應該比他更清楚。


    他心裏已經開始做更壞的打算。


    若是匯豐銀行真的把股權賣了……


    若是渣打銀行也把股權賣了……


    若是宋家……


    三家加起來股權數量可是達到了百分之四十九!


    若是加上幾天前他轉讓給包宇剛的百分之五……


    想到這,韋德·施雅懷就不寒而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他心裏暗暗祈禱起來:“上帝保佑,希望這一切都隻是我自己的猜想!”


    良久,諾曼·施雅懷鄭重地說道:“韋德,今晚早點休息,養好精神,明天六點鍾起來,你負責找加爾斯·利德爾,我去找宋博!”


    “最重要的一條,一定要確認股權沒有變動!”


    “如果存在,先買百分之五回來!你直接操作!”


    韋德·施雅懷鄭重點頭,悍然應道:“好的叔叔,我明天在他家門口等他出門!”


    “嗯,你去休息吧!”


    “好的,叔叔,你也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說完,韋德·施雅懷離開了客廳。


    諾曼·施雅懷看向安靜地坐著的小兒子鮑裏斯,露出了讚揚的笑容說道:“鮑裏斯,你今晚做的不錯。”


    鮑裏斯·施雅懷暗鬆一口氣,雖然十分高興,但還是謙虛地說道:“父親,這是我應該做的。”


    諾曼·施雅懷微笑頷首,再一次勉勵了小兒子一番,然後讓他早點去休息。


    等小兒子走後,諾曼·施雅懷拿起了電話,接連打了幾通電話,對象全是自己的得力下屬和身居要職的族人。


    他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從明天開始提高警惕,同時嚴密梳理公司資產,摸查不穩定的因素和風險。


    打完所有電話之後,滿心思緒的諾曼·施雅懷起身來到了窗前,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麵漆黑的夜空。


    良久,他幽幽地說道:


    “戰爭……可能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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