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長安相比,洛陽更加的暖和,五月的長安才進入了酷熱時期,可是,洛陽這鬼地方這立刻進入了高溫蒸煮時期。闌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完全是因為,洛陽四周是水網密布之地,境內河渠密布,黃河、洛河、尹河、清河、磁河、鐵灤河、澗河、瀍河等十餘條河流蜿蜒其間。


    再加上洛陽地勢西高東低。境內山川丘陵交錯,地形複雜多樣,周圍有鬱山、邙山、青要山、荊紫山、周山、櫻山、龍門山、香山、萬安山、首陽山、嵩山等多座山脈環抱。


    這就讓洛陽變成了一個傾斜的盆子,天上的雲彩稍微有一點動靜就會下雨。


    一旦沒有雲彩遮蔽,洛陽就成了一個巨大的蒸籠。


    但凡是好一點的,比較適合防守的地域都是這副模樣的,長安是這樣,洛陽自然也是這樣的。


    洛陽唯一比長安好的地方就在於,這裏的交通實在是太便利了。


    有八關都邑、十省通衢之稱。闌


    由於洛陽地處中原,山川縱橫,西依秦嶺,出函穀是關中秦川。


    東臨嵩嶽;北靠太行且有黃河之險。


    南望伏牛,有宛葉之饒,河山拱戴,形勢甲於天下。


    五月的時候,洛陽的牡丹早就凋零了,花朵沒有了隻有一些綠色的種子頂在枝頭,還分成好幾瓣,看著都晦氣。


    白馬寺裏沒有牡丹,隻有曇花,昨夜剛剛開過,據卓瑪跟阿尹莎說花朵是純白色的,悄悄地綻放,綻放到極致的時候就瞬間凋落了,美的讓人難以忘懷。


    娜哈沒看見,她睡著了。


    曇花是白馬寺的主持長老道正大師給娜哈的,道正和尚見娜哈淳樸自然,就送她一盆即將開放的曇花,還告訴娜哈,看曇花刹那開放,有禪意依附其中。闌


    禪意什麽的,娜哈沒有感受到,她就不喜歡曇花肥厚的葉片,覺得這東西跟洛陽的知客僧一樣的肥碩,一定是一個多吃多占的,花朵之所以瞬間綻放,瞬間凋落,鬼鬼祟祟的跟賊一樣,一定是貪汙了不少的肥料,害怕別人看見才選擇在晚上開放。


    卓瑪跟阿尹莎將開敗的曇花還給道正大師的時候,卓瑪說,佛女不喜歡這盆花,她喜歡戈壁裏的胡楊,可以在風沙中成長,一千年不死,死後一千年不倒,倒地一千年不腐。


    道正大師在得到娜哈的回答知後,便對麵前的玄奘大師道:“彈指一揮間的繁華佛女不要。”


    玄奘大師笑道:“胡楊在戈壁上頂風冒雪,意誌堅韌,有水便能成活,無水便大片死亡,剛烈如猛士,不與駱駝刺一般化葉片為針,匍匐於地麵,確實值得頌揚。”


    道正大師讚歎道;“我們一向認為白駒過隙便是大千世界,蜉蝣朝生暮死也是永恒,如此一來倒是輕賤了生命,佛女有這般見識,倒是出乎老衲預料之外。”


    玄奘大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明心見性才是本如……”


    娜哈讓卓瑪替她說的話,是她跟哥哥從龜茲逃跑的時候,路過那一片水漫胡楊林的時候,哥哥說給她聽的話。闌


    別人說的話,娜哈一般都記不住,哥哥說的話她從小就記得牢牢的,比如哥哥不讓她晚上離開帳篷,比如哥哥不準她吃生肉,不準她喝生水,不準她把衣服弄髒,不準她……


    之所以能記住,完全來自於肌肉,因為記不住的話,就會挨打。


    想起哥哥說的話,娜哈自然的就想念哥哥了,可是道正大師他們不準她離開白馬寺,這些話自然是可以不聽的,幸好,白馬寺的圍牆不如大慈恩寺的圍牆高,卓瑪站在最底下,阿尹莎站在卓瑪肩頭,娜哈再踩著阿尹莎的肩頭,就能爬出圍牆了。


    等娜哈哼哧哼哧的將卓瑪跟阿尹莎用鞭子拉上牆頭,回頭就看見蹲在樹杈上的李弘。


    在樹下,同樣有一大群來自東宮的護衛們,他們都很緊張,尤其是李弘身邊的小宦官蔥頭更是緊張萬分,生怕太子從樹上掉下來。


    不過李弘爬樹的樣子很像雲家的那隻猞猁,加上這個人手長腿長的,在樹枝上來回竄動,靈活且穩妥。


    “你要偷偷地進白馬寺?”娜哈騎在牆上問李弘。闌


    “你要偷偷地跑出白馬寺?”李弘單手抓著一根樹枝在半空蕩啊蕩的問娜哈。


    娜哈一邊用鞭子送卓瑪下牆,一邊對李弘道:“那就不妨礙你進白馬寺了,你要小心,少林寺的和尚最近很凶,看到有爬牆頭的就會輪棒子打。”


    李弘跳上牆頭抓著阿尹莎的胳膊把她丟下去,讓蔥頭他們接住,然後就蹲在牆頭上對娜哈道:“我進來就是為了找你,你不在的話,我進和尚廟做什麽?”


    娜哈甩出鞭子,纏住一根樹枝,然後輕盈的蕩下牆頭,回頭瞅著李弘道:“我要去找我哥了,你不要跟過來。”


    李弘直接跳下牆頭,沒有故裝瀟灑的用雙腿著地,而是在輕盈的在地上滾動了兩圈,卸掉力道,這才站在了娜哈的麵前。


    “你知道你哥在哪裏嗎?”


    “不知道,不過,我哥一定就住在白馬寺附近,找人問一下就能問出來。”闌


    “咦,這一次你怎麽這麽聰明?”


    “因為那是我哥,我是他妹妹,他隻要來看我,必定會住在附近。”


    “這麽自信?”


    娜哈笑道:“是對我哥有信心,好了,你去玩吧,我去找我哥了。”


    李弘瞅著轉身離開的娜哈,連忙道:“我送你過去。”


    娜哈正要拒絕,不知道哪來的感覺,讓她的頭皮一陣發麻,二話不說,就直直的趴在地上。


    “嗖”一枝羽箭從她的上方飛過,斜斜的插進了泥土中,尾羽不斷地顫抖。闌


    李弘剛剛被娜哈一句你去玩的話刺激的小臉通紅,轉瞬間就看到一枝箭插在地上。


    不等他發話,宦官蔥頭高亢的慘叫聲就響了起來,緊接著,娜哈跟李弘就被裏三層,外三層的護衛們護在中間。


    李弘在娜哈身上一通亂摸,被娜哈打掉手之後,這家夥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啊的咆孝一聲就對護衛首領蕭嗣業道:“傳令,以此地為圓心,封鎖三裏,給我好好地查,一定要捉到刺客。”


    隨即有一些護衛就領命跑了,蕭嗣業見李弘已經被護衛們包圍了,他就瞅一眼羽箭的模樣,提著刀子就沿著羽箭射來的軌跡飛撲了出去。


    羽箭入地半尺,這說明剛才射箭的人距離他們不超過百步,白馬寺外牆五十步外的地方是一片店鋪,中間隔著一條大路。


    蕭嗣業橫刀在胸前,行走如蛇,來到那一間最可疑的店鋪門口,雙手環抱,就用粗壯的身體撞在門板上,門板碎裂,一群護衛就衝了進去。


    此時天色已經不算早了,白馬寺的香客已經離開,這些店鋪也紛紛關門歇業,蕭嗣業在店鋪裏橫衝直闖一陣子之後就從店鋪裏提出來一個矮胖的商人模樣的人。闌


    其餘護衛們也紛紛從別的店鋪裏搜出來了好多人。


    蕭嗣業眼睛微紅,瞅著胖商人道:“射箭的人是誰?”


    胖商人驚恐的搖頭道:“不知!”


    蕭嗣業手中的長刀轉一下,就把護衛剛剛拖出來的一個婦人的腦袋砍掉,再一次問道:“射箭的人是誰?”


    胖商人瞅著妻子沒了腦袋的身子,慘叫一聲道:“不知。”


    蕭嗣業手中的長刀再次閃爍一下,一個年輕人的人頭就再一次被斬了下來。


    “射箭的人是誰?”闌


    胖商人慘叫道:“我真的不知啊……”


    這一次蕭嗣業不再殺別人,而是將手中這個被嚇得屎尿齊流的胖商人摜在地上,用腳踩著胖商人的頭,對護衛抓來的那些商戶道:“射箭的人是誰?”


    說完話,不等眾人回應,蕭嗣業手中的長刀就斬下了胖商人的人頭。


    胖人身體裏的血曆來是比常人多的,胖商人的腦袋被砍掉之後血就噴了出來,淋了那些人一頭一臉。


    “說出來死一個,不說出來,全部都是一個死!”


    李弘強行將娜哈的腦袋按在他的懷裏,他生怕這些血腥場麵嚇壞了娜哈。


    娜哈廢了老大的力氣才掙脫,對李弘道:“誰要殺我?”闌


    李弘凶光爍爍的瞅瞅四周道:“不是和尚,就是尼姑,要不然就是番僧。”


    娜哈道:“為啥要殺我?”


    李弘恨鐵不成鋼的道:“你要坐床成為佛國女王了,被人刺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那些人為啥要殺我,不殺你?”


    李弘憐憫的瞅著娜哈道:“殺我?他們承受不了殺我的後果。”


    娜哈搖頭道:“我覺得他們是在殺你,不是要殺我。”


    “羽箭可是衝著你去的。”闌


    “太高了,如果要殺我,羽箭應該再低一些,射箭是要計算提前量的,你如果剛才跟過來,這一箭的高度應該正好貫穿你的脖子。”


    】


    “不會吧?你怎麽知道?”


    “你要是經常被人當箭靶子,你也會知道的。”


    “誰敢拿你當箭靶子?”


    娜哈歎口氣道:“以前在塞族的時候,那時候膽子大,敢拿著死人頭,讓他們練習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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