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沒看過真正的唐人的宮廷舞蹈,隻能從古書上得知,有關於祭祀的,有關於出征的,有關於歡迎的,有關於慶祝的……這些都莊嚴肅穆的不怎麽好看。


    不過,雲初私下裏以為,一定有極為好看的……尤其是屬於貴族們私下裏觀看的舞蹈一定,一定非常的有看頭。


    胡人的舞蹈就很好看,因為他們的舞蹈源泉來自於求偶,就像雄孔雀願意把屁股露出來,就像某種鳥願意把嗉子漲得鼓鼓的,就像吼猴沒日沒夜地怒吼,就像某個原始部落的人願意給自己的家夥上套上一根又粗又長的管子……


    梁建方早就看膩味了這種香豔的舞蹈,雲初以前看過更加勁爆的,所以,這場舞蹈隻能讓狄仁傑一個人欲火焚身的難受至極。


    看梁建方的大手在胡姬身上揉揉捏捏的,雲初完全魂遊天外,又不是沒有被美女按摩過,這點刺激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難受的是狄仁傑,偏偏這個孩子還是一個真正的正人君子,所以,活該他難受。


    胡姬給人捏腿,捏肩膀的手藝不過關,力道不夠,位置不對,所以捏了一會,就被雲初給攆開了。


    狄仁傑想要學雲初那般把胡姬攆走,偏偏他又很享受這種程度的男女接觸,所以,幹脆閉上眼,來個不睬不理。


    大清早的就上葷菜,看樣子是梁建方的日常。


    等到大家都養足了精神,梁建方就覺得可以開酒宴了。


    這一次,酒精沒有拿出來,雲初喜歡喝唐人的米酒,這東西微甜,喝多少都不會醉,重要的一點是還能讓人長時間的處在微醺狀態,可謂是酒中極品。


    回魂酒喝完之後,人立刻就精神起來了,菜上來之後,三個人又開始胡吃海塞。


    雲初以虔誠的心態,品嚐了梁建方特意犒勞兩人的一係列名菜。


    魚幹膾、咄嗟膾、渾羊歿忽、金齏玉膾,以及白沙龍、炙、串脯、生羊膾、飛鸞膾、紅虯脯、湯丸、寒具、昆味、攛雙丞、葫蘆雞、黃金雞、族味、鯢魚炙、剔縷雞、羊臂、熱洛河、菊香齏、蘆服、含鳳、石首含肚、清風飯、無心炙等等。


    菜太多了,梁建方,雲初,狄仁傑三人在吃飯的過程中,還催吐了兩次之後,才算是把這些菜挨個吃了一遍。


    雖然不懂吃飽了為何要催吐,可是,看到仆人端來痰盂,梁建方已經開始吐了,雲初跟狄仁傑也不好不跟著吐。


    一頓飯吃完,太陽早就偏西了。


    雲初跟狄仁傑進梁建方府邸的時候還隻是兩個四門學的學生,等他們兩個從梁建方家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長安國子監裏麵的太學生了。


    就像時光在梁建方的府邸裏嗖的一下,就穿越了七年時光。


    就這,人家梁建方並沒有徇私舞弊,僅僅是動用了自己正三品右武衛大將軍的推薦名額中的兩個而已。


    極致的招待,最上賓的禮遇,最豐厚的賞賜,這就是梁建方給予這兩人的報答。


    至於……以後,就沒有什麽以後的,除非能夠再次進入人家大將軍的視線,才能再次獲得好處。


    至於《男兒行》這首詩,就真的跟雲初沒有關係了,這是人家梁建方的看門佳作。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雲初忽然想起唐朝大貪官李紳那首《憫農二首——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用最樸素的心態去想都明白,一個富貴盈門的一頓飯,要吃一百隻雞舌頭的貪官汙吏,怎麽可能會有這麽高尚,樸素的心聲呢。


    這兩首詩,有可能是這個貪官買來的。


    狄仁傑沒想到跟著雲初走了一遭雁門侯府,竟然會有這麽大的造化,最後還獲贈了一匹戰馬,雖然比不上雲初的棗紅馬,卻也被棗紅馬所接受,至少不會開踢了。


    四門學上升到太學,兩個人都沒有認為這有什麽不妥,更沒有學習進度跟不上的憂慮。


    他們兩個之所以會進四門學,是因為他們兩個的身份隻配進入四門學,而不是學識不夠,畢竟,國子監監生裏還有三個目不識丁的傻蛋呢。


    雲初騎著棗紅馬回到家裏的時候,崔氏笑吟吟地湊上來,老遠就聞到了雲初身上的酒臭味,就連忙招呼九肥送郎君去澡堂子裏洗澡。


    等雲初從澡堂子回來的時候,左右看看,還是沒有發現娜哈的蹤跡,這讓雲初本來很是高昂的興致一下子就沒有了,他不知道玄奘那個和尚到底會把他的小哪哈教導成一個什麽模樣。


    如果,真的給發展成了一個虔誠的佛教徒,雲初寧願這孩子跟著自己無法無天地活著。


    “郎君,雁門侯管家送來了黃金十錠,絹帛五十匹,最重要的是還給了咱家一個小莊子,妾身看過地契了,就在曲江池子邊上,出了啟夏門向東走六裏地就是,地不多,隻有一百九十七畝,不過,都是上好的水田。


    郎君,雁門侯為何會對咱們家另眼相看呢?


    以妾身之見,以後,但凡過年過節,就該跟這些老功勳走動起來,對郎君的前程大有裨益。”


    雲初搖搖頭道:“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吧。”


    崔氏不解地看著雲初,雲初卻不想解釋。


    老功勳們的好日子不會太長了,等到李治從廟裏接回來的那個女人開始發力的時候,基本上就到了老功勳們倒黴的時候了。


    長安附近的莊子,可以說是一隻下金蛋的雞,不論是種菜,還是種別的,因為距離長安太近的緣故,都能獲得最高的農業價值。


    “莊子上有四戶人家,聽說都是流民改成的佃農,妾身準備明日去看看,如果莊子上還有多餘的房舍,妾身就準備把昨日從掖庭宮買來的家奴安排過去,在那裏縫製棉被,這樣安穩一些。”


    雲初點點頭,崔氏這樣安排也不錯,晉昌坊雲家本來就不大,加上雲初的官位太小,不允許蓋樓,兩層的都不許,再加上唐朝的一畝地實在是太小,隻有五百平多一點,當初蓋房子的人又是一個二百五,蓋了老多的不適用的亭台,導致雲家的住屋不多。


    崔氏昨日又買來了十五個老宮女,這一次,沒有遭受娜哈的荼毒,被崔氏起了一些合適的名字,不過,崔氏起的名字也沒有好到那裏去,按年齡從一娘,一直排到十五娘。


    留下來八個要跟著三肥一起當廚娘,好應付上元節結束後搬進來的學子們的夥食,剩餘的五個就要跟著二肥,五六肥去莊子上做棉被。


    崔氏喜歡忙碌,她如今雖然不是雲家的女主人,卻幹著女主人才能幹的事情,加上家主對她的信任度很高,這就導致她這個受過大罪的女人準備為這個家奉獻一切。


    “去廟裏看看娜哈,就說我很想她。”


    “郎君為何不自己去呢?”


    雲初瞅著隱入黑暗中的大慈恩寺搖搖頭道:“那裏對我來說有大恐怖。”


    崔氏不解地眨巴兩下眼睛道:“妾身明日一早就去,小娘子也應該想家了吧。”


    第二天,雲初沒有去國子監。


    他如今成了太學生,還是新增補的太學生,想要去太學上學的話,就要重新拜師,重新送束脩,重新被人拎著耳朵訓斥一頓。


    很煩。


    聽說李義府也是太學裏的先生,雲初準備等李義府到太學上課之後,再去拜一遍老師,不能因為當上了太學生,就看不起李義府。


    雲初不喜歡拜一個忠臣當老師,尤其是在盛世的時候,當忠臣的學生實在是太淒慘了。


    其實,大部分的忠臣跟奸臣其實是相對應的,跟自己所處的政治團體有關,就跟事情有一體兩麵是一樣的。


    而賣國求榮的那種不叫奸臣,那叫國賊,人人得而誅之,不論是忠臣,還是奸臣都很想弄死他。


    中飽私囊的那種也不叫奸臣,叫碩鼠,叫蠹蟲,不論是忠臣還是奸臣,都很想從他們身上攥出最後一滴尿。


    奸臣到底是什麽人呢?雲初以為,奸臣就是不同意忠臣提出來的建議,並且極力反對,弄砸忠臣謀劃的人。


    忠臣又是什麽人呢?就是一群極力反對奸臣提出來的意見,並傾盡全力把奸臣的謀劃弄砸鍋的一群人。


    本質上沒有差別。


    有朝一日,風向變了,奸臣就會變成忠臣,而忠臣就會變成奸臣,這兩個名詞之間是有著強烈的互換性的。


    目前,如果把屁股坐在長孫無忌,褚遂良這一邊,李義府絕對是一個無恥的奸臣。


    可是呢,屁股一旦坐在武瞾這邊,他當然是一個大大的忠臣。


    說到忠奸,無非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的事情。


    忠臣有大愛,奸臣更符合人性,忠臣適合供奉在廟宇裏受人萬載供奉,而奸臣則是行走在人間燈火裏普通人。


    生活嘛,總是有瑕疵的。


    雲初不想百年之後被人供奉到廟宇裏當神,吃寡淡無味的香火。


    隻想行走在人間燈火裏,吃一點普通人應該吃的東西,享受一點人應該享受的東西。


    至於忠奸,到時候看情況再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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