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天晚上,葉三省倒是黑甜一夢。


    他越來越覺得,每天晚上能夠抱著曹紅麗濕軟的身體,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幸福,這個出租屋,就是他追求的天國,甚至,想把它買下來,問過房東,人家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起床後首先思考今天的行程。


    既然到了江城,就把江城的工作推進:


    老壇酸菜的營銷方案需要最終定型,他可不會把希望寄托在陳卓的企業購買上,那隻可濟一時之急,不是長久之計;


    文化局的何淼需要拜訪,寶來山到底是一個文旅項目,雖然正局長何勇參與其中,幕後拿地,但他還是更想跟副局長何淼交流,正正常常地推進相關工作;


    蔣鬆濤那裏也要去看看,寶來村的水產養殖馬上就會售賣,這第一炮必須打響;


    西川特產網也可以抽時間過去看看,不僅需要加強聯係,也需要加強跟曹總的情感,還有那個前台小妹楊濛濛;


    易老色也需要約一下,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有見麵,僅僅通過網絡聯係,那還真不能了解彼此;


    高雪皎那一夥也可以約約吧;


    還有陳總齊雍峰……


    ……


    一時間葉三省覺得自己分身無術,日理萬機。


    最後,還是按照一慣的工作作風,分清主次,按照次序一個一個地進行。


    中午,正在西川特產網跟曹總交流,接到陸長安電話,說吳書紀親自點了名,今天就要開始臨江鎮舊房搬遷登記工作,縣搬遷辦匯同臨江新城指揮部,再加上臨江鎮正府聯合行動,葉三省隻好答應馬上回去。


    古鎮的搬遷方案,原則上所有的居民都要搬遷,核心區域的居民必須搬遷,現在居民所居住的房屋,大致分三類,一類是自有,一類是正府所有,一類是其它方式,前兩類占大多數,八成以上,按照以往的拆遷經驗,這樣一個龐大的工程,從啟動,動員,實施,完結,至少也要半年,而且肯定會出現釘子戶,出現群體事件和暴力事件,但是臨江古鎮的拆遷工程,不到三個月就基本結束,中間還包括春節假期。


    高凱程全程參與了這次拆遷。——他本來早就可以完成調研,打道回府,但是出於驚奇或者想做一個更加完整,更加徹底的調研報告,一直拖到了四月中間才離開寶來村。


    他也更加徹底,更加完整地認識了葉三省。


    首先驚歎葉三省以前做的那個調查問卷細致而有針對性,這可能是臨江新城啟動的起點,然後親眼看到葉三省個人魅力在動員工作中的發揮,很多可能產生分歧和矛盾的拆遷戶,都是因為葉三省個人的信用和說服功夫,或者是巧妙的辦法一一化解,更重要的,是他以前搞的那個團購,似乎是未卜先知地預見了臨江古鎮的用途,做了一些針對性的條款,絕大部分居民都因為購買了臨江新城的團購住房而不敢過分貪婪地提出不合理要求。


    高凱程把所有的情況,包括從臨江鎮環境整治提升開始的一切,都寫進了他的調研,他的調研工作也由以前意向的新農村方向調整為城鎮化建設中的係列問題探索,而葉三省個人的表現在其中占了相當大的部分。


    省文旅投資集團迅速入場,對臨江古鎮進行規劃,葉三省功德圓滿,卻還是被趙政華強聘為古鎮顧問,最後提出了一個“新城生活,古鎮情懷”的宣傳口號供參考。


    在古鎮拆遷工作進行的同時,寶來村的各項工作也在穩步推進。


    葉三省和陳卓結成了秘密盟友,心照不宣。有了這位大千飼料總經理的幫助,寶來村的各種農副產品供不應求,白天才問過,我們是不是也“幫”鄰村賣一些農副產品?比如隔河的小河口村。蔣鬆濤立刻支持。


    葉三省當然明白他們那些陰微心思,隻要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他們還不從別處瘋狂“進口”,再轉手砸在陳卓手上。他在村委會上第一次憤怒地批評了這種想法,也是第一次跟白主任板臉。葉書紀強調整個寶來村必須誠信立村,這不僅是一點小利益,而是關係著寶來山開發的大利益。


    寶來山的方案,葉三省那天跟劉家才和葉一白碰撞後立刻加上了最重要、最讓藝術家們放心的一道保險:


    五十年不變。


    寶來山開發,隻發出三十塊地,絕不做二期,以後整個生態,整個寶來村都隻為這三十塊地服務。


    而且,這三十塊地不集中到一起,星散在寶來山裏,成妍成態,更有利於藝術家們保持個性和空間距離,吸引他們。


    果如葉三省所說,劉家才和葉一白來了第二天,全國頂級的藝術家就絡繹不絕地前來實地考察,有的當場就要簽訂拿地合同,在勸說後不得不悻悻地填寫意向表,等待村委會領導下的寶來山開發領導小組審核和批準,然後才能夠交納保證金,進入競拍土地環節。


    進入四月,寶來山全部三十家藝術家就已經塵埃落定,其間的博弈和競爭,讓緊緊把審核權抓在手裏的葉書紀時常後悔,為什麽要卷入這樣激*烈的鬥爭呢?自己還一點好處也沒有。


    當然,直接好處沒有,間接好處是有的。


    齊雍峰得到了唯一指定的裝修權,而建設權,則由村委會指定白天才負責組建施工隊,肥水不流外人田。


    高雲說得不錯,任何工作,都必須首先要做組織建設。


    這不是高雲高瞻遠矚,而是他耳濡目染,自小就被灌輸的理念,所以有的時候,所謂的“官二代”是比普通的官員政治覺悟更高,因為對於權力和體製的理解,早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隨時隨地能夠本能地體現。


    葉三省也不反對,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這一點,而且更加有製度性,喜歡建立嚴格的文檔和報告,所以寶來山藝術家審核和齊雍峰入主裝修都有嚴格的程序保駕護航,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指責到葉書紀身上。


    老壇酸菜經過各方麵論證和村委會表決,決定按照葉三省的方案做中高端食品,而這個營銷方案的核心之一,是賣酸菜的同時賣土壇,——很多家庭用戶購買老壇酸菜吃完後,可以把壇子用來做花缽或者其它裝飾品,特盡其用,體現另外一種價值。


    合作社的剩下現金,全部投入到寶來山的開發中去,顯而易見,這筆錢不僅是翻番的問題,而是會盈利十倍甚至更多。


    五月底,省長嚴宇到寶來村視察,做了重要講話。


    葉三省得到了十多分鍾的工作匯報時間,並且陪伴嚴宇上了寶來山。


    而在日常的工作中,依然是三天兩頭占據江城日報和西川都市報,即使是在紀委的高壓下,每天都會接到很多飯局邀約,私人消費,一到周末,就回到江城跟曹紅麗膩在一起。


    這就是葉三省那段時間樸實無華的生活。


    楊中的縣長助理公布後,成為略遜於葉三省的江城官場明星,因為他級別更高,權職更大,得到更多實力派官員的重視。


    歐陽堅成為周仲榮堅定而全盤地擁躉,力度遠超蔣爾雲,有些動作甚至比周仲榮更加激進,他現在也推動一個宏大的戰略:城市東移。實際上,也是要重新建一個文化新城,這肯定有受臨江新城影響的原因


    馬林那天跟葉三省在江邊漁館吃飯後,開始防守反擊,以退為進,不再跟周仲榮針鋒相對,甚至有時不得不坐在一張桌子上應酬,也不再堅持紅酒白酒的分野,而在具體工作上,他抓住雲陽區區*委書紀彭立堯,把精力和資源投進去,做一些實實在在的項目,而且也毫不客氣地像周仲榮一樣宣傳。


    彭立堯投向馬林也似乎是一種必然。


    他和蔣爾雲搭檔在雲陽區搞得風風火火,成績斐然,他沒動,蔣爾雲卻先被提拔到開南新區擔任區*委書紀,這也不說了,可是周仲榮一來,蔣爾雲首先被市*委書紀賞識,被安排了一個市長助理,級別沒變,但任何時候,出現在媒體上都會排在彭立堯前麵,周仲榮經常在各種會議上宣講江城要奮力追趕,要“彎道超車”,可是經濟超不超得了還未見雨點,跟得緊的人倒是“彎道超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彭立堯也是很有個性很有能力的官員,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你不待見,有人待見,立刻跟馬林緊密合作,跟周仲榮拚經濟,做項目,漸漸的,馬林在江城官場聲名也有些反彈。


    畢竟,他還是堂堂市長,正府主官,隻要不自亂陣腳,該他的還是有他一份。


    可是周仲榮也不平庸,尤其是他也是從被“欺負”的市長過來的,現在欺負別人,自然也是一套一套。


    好,你市長低姿匍匐,在市裏掌握不到局勢,要紮根基層去做事情,那我就讓你徹徹底底地下去。


    五月,周仲榮拿出一個更加犀利,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方案:


    他把整個江城包括三縣三區劃成六個組團:開南組團、雲陽組團、義雙組團、中興組團、嶽興組團、文化組團。


    以項目為撬點,比如文化就是臨江新城,以經濟工作為重心,每個組團分派一位市*委常委領導,負責全麵工作,而原來的區縣主官,隻是具體執行。


    組織*部長、宣傳*部長、常務副市長、紀委書紀再加上周仲榮和馬林,各自負責一個組團。


    這不是行政劃分,而隻是在經濟工作名義上進行的板塊分割,但是僅僅用換一個名稱,就名正言順地把市長的權力限製在雲陽一區。


    而組織*部長宣傳*部長這些市*委常委,自然樂得坐享現成,跟隨市*委書紀從市長手中搶劫權力,驀然之間,馬林再次被打入穀底。


    雖然,馬林在市*委常委*會上投了棄權票,無濟於局勢。


    有一天,尹先發突然打電話給葉三省,問他對於市*委書紀最近的戰略規劃有什麽看法,葉三省剛開口說了幾句優點,尹先發就打斷了他,說我是問你這種規劃對於整個江城官場的格局。


    葉三省遲疑了一下,——尹先發不會算計他,所以他決定坦白地說:


    “這是做官的格局,不是做人的格局。”


    十分鍾後,這句話傳回到了坐在辦公室發呆的馬林耳中,他又呆了好一會,才打電話給他的秘書長:


    “老餘,你把這個年輕人調來。”


    (第四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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