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時間給他戰友打了電話,不是想向戰友請教如何應對,隻是簡單通下氣,令人意外的是,戰友這一次提醒他說,做生意到了一定地步,就會受到中央的政策,地方正府的規劃影響,比如說房產,現在銀行大量貸款,開發商日子才過得滋潤,萬一哪天上麵決定緊縮銀根呢?再比如說現在省城,省裏要大發展,覺得向南才有廣闊的空間,市裏提出的東進西擴,那該聽哪個的?下麵的開發商如何判斷方向?所以說你這個製藥廠,不管現在怎麽樣,汙染是必須整治,遲早要治理的,不如趁現在一次到位,反正也不差這幾個錢。


    掛了電話,林武想了很久。


    首先是戰友為什麽要給他說這番話,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


    是因為明年是關鍵的一年,所以提醒他及早做些準備工作?


    為什麽提到省城?是想說他老是在江城糾纏,格局還不夠大,早該進軍省城了?


    他不差這幾個錢,而是他在江城的威望,在江城商圈中影響力,不能因為王洪九隨便攀咬就怕了,就老老實實地接受“罰款”,那他以後如何壓製這些自以為是的社會大哥?這很重要。


    但是無論如何,戰友的話他還是要聽一些的。


    所以,他現在想的是如何“順勢”把這次三森藥業的汙染整治,技術改造做了,既不傷自己臉麵,又配合了正府的工作,“體麵”地把這次事件結束,——至少,三森藥業要結束麻煩,要從這次事件抽身,其它企業配合不配合不關他事。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江城市*委書紀刑宇,心裏一笑,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接了電話,刑宇先批評了三森藥業這些年的對汙染的不作為,給江城市捅了這麽大個漏子,差點釀成輿論風暴,幸好臨江鎮那邊工作做得紮實,把報紙說服了,才沒有繼續深挖追究下去,然後說國慶期間最好別走遠,他準備向省上領導匯報一下工作,主要就是工業園區的性質問題,到時林武最好陪他一起,有說服力,有些問題也可以當麵討論。


    林武首先自我批評,說給領導添亂了,他全部認罰,馬上就讓他們進行汙水處理,然後幫刑宇解釋幾句說這都是曆史遺留問題,刑書紀才來,——刑宇立刻批評說現在是他的工作了。林武說那國慶他都哪裏不走了,就在江城待命。


    刑宇那邊停頓了一下,問下午林總如何安排的,他上午還有點事要處理。林武趕緊說他有啥安排,一切聽領導安排。刑宇說那就下午聯係,一點鍾給他打電話。


    林武笑了。


    這樣處理也行,就聽戰友的,反正不差這點錢,大局為重。至於下午,刑宇肯定也想趁著國慶給自己放個假,想動一動了。


    他已經陪過刑宇“動”過很多次。


    刑宇是他接觸過的官員中比較獨特的,基本不接受他的禮物,現金和其它賄賂,但是讓他的一位侄子持有林氏集團公司下屬的三森藥業部分股份,而且象征性地給了錢,這跟前兩屆市*委書紀王援朝的操作差不多,說明他們都相當看好醫藥這個行業的前景,而且都在合力運作上市。


    林武不在乎。


    他做生意的理念是隻要能夠賺錢就行。而且他拿到了大頭,還有什麽不滿足的?一位市*委書紀的權力,那是貨真價實的y通貨,完全匹配這點股份,將在上市中,在以後的經營中,肯定還會得到他們權力的加持,所以他付出的這點股份完全值得。


    吝嗇小氣的商人,隻會把路越走越窄,願意與合作者分享利益,才是一個商人做大的基礎,這是他十年就能夠迅速超過那些出身不凡,擁有深厚背景的企業家的主要原因,也是他看不起江城那些所謂的社會大哥,商界大佬的理由。


    但是刑宇另外一個嗜好就讓他腹誹不已,這就是“動”。


    刑宇好色。


    而且不是普通官員那樣好色。


    首先他在乎臉麵,不會跟自己身邊的人發生糾纏,來江城一年多,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在江城跟哪一位女官員不清不楚,包括所謂的江城四大名女人。每次“動”的時候,都是林武或者其它關係特殊的企業家從他們的企業裏挑選兩三位知性白領,或者約請一些知名的藝術工作者,一起找個地方喝喝茶,談談文,聽聽琴,釣釣魚,吃吃飯,唱唱歌,跳跳舞,談談感情,僅此而已。


    他再三要求他們不要向她們透露他的身份,也從不依仗權勢強迫她們,哪怕是偶爾言語衝突,也是一笑置之,一笑而過。


    而且基本上是半天一天遊玩下來,大家各自東西,不再往來。


    ——雖然林武也聽說刑宇跟這些女性中的一兩位後來還聚過,保持著某種隱秘的親近關係。


    所以林武覺得這位市*委書紀古怪得令人覺得詭異。


    他一向覺得男人好色,那是天經地義,喜歡她就占有她,這跟做生意一個道理,偏偏刑宇要裝什麽紳士,談什麽精神共鳴,玩什麽小資情調,弄得他調來那些女人也上不上下不下的,經常跟他抱怨無所適從。


    或者刑宇是自覺英俊瀟灑,所以不屑用權勢來勾引。


    無論如何,隻要刑宇喜歡,他就得配合。


    隻是他在江城的企業中,那些職員誰沒看過市*委書紀在電視上的形象,平時他一般都是找其它城市的好朋友幫助安排一下,剛才刑宇沒有說下午去哪裏,這還真叫人為難。


    這天下午,葉三省和易老色在江城送別王大路。


    王大路昨天跟易老色就在臨江鎮外麵的茶館喝了一天的茶,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易老色就用自己的戀**曆對王大路進行了誠懇的開導,男子漢大丈夫不可因兒女私情而耽誤,溫柔鄉是英雄塚,劉備說過那句著名的話忘記了?你就算家裏有礦,但現在礦還不是你的是你父親的,你得先把礦從你父親那裏繼承過來才可以曬著太陽睡覺吧?而要繼承你父親的礦,你得先證明你自己的能力,得到你父親的信任,像這樣天天泡在女朋友這裏,不說你父親,連我,連麵團都看你不起。


    王大路幡然醒悟,晚上三人在文化縣城小酌,王大路突然舉杯宣誓,他決心先回家創業,創業成功再談感情。


    易老色愕然,問你所謂的創業可能跟我想的創業怕不一樣吧?葉三省倒是很高興,連碰三杯,說不管這一段感情如何,至少一個男人,要先有自己的事業。


    忍不住,把曹紅麗的邀請和他的耽誤與拒絕說了,——王道士告訴過他任何時候都要為別人的秘密守口如瓶,尤其是女人,可是這兩個同學是他這四年,也是他青春期最好的朋友兼兄弟,他實在想說來跟王大路共勉。


    或者,他內心也有點激蕩。畢竟,曹紅麗令他心動,他無法訴說自己的拒絕有多難。


    王大路更加激動,說那他就堅決了,明天就回酒城跟女友告辭,讓這段感情冷一下再說。


    ——實際上,他不是下午被易老色那番華而不實的言語打動,而是坐上酒桌後被葉三省簡單講述一天的經曆刺激。


    都是剛畢業的同學,葉三省就能夠踏踏實實地工作,而且站住了腳,他這樣天天隨波逐流,茫然度日,的確不是一個年輕人該有的生活,所以他決定改變。


    後來葉三省說曹紅麗,他們那天晚上吃飯都見過,相當驚豔,從外表葉三省絕對配不上,可是這樣一個漂亮女孩,葉三省說拒絕就拒絕了,王大路更加鼓舞,由此下定決心。


    就在文化住了一晚,明天到了江城,傷感開始在三個同學間彌漫。


    一想到王大路這次回去,跟唐萬紅唐大學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能相見,當年宿舍四賤客,就隻剩下他和易老色暫時還聚在一起。


    但是三人也知道,相聚隻是暫時,分別才是永遠,誰也阻擋不了。


    三人悶悶地逛了會,吃了飯,把王大路送到高速路口,合影,擁抱,然後目送離去。


    兩個人回到城裏,易老色問葉三省:咋辦?


    本來好好的一個國慶長假,現在搞得七零八落。


    先喝喝茶吧。


    葉三省歎了口氣,他也沒法啊。工作是突然出現的,他又推托不了。想到下午約幾個朋友聚聚吧,但也不知道人家假期是如何安排的。


    兩人找了一家茶樓坐下,剛點了茶,高雪皎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問他們在哪裏,說他們上午采訪了縣市和相關領導和環保部門,特別行動組的人現在回省城,他們會跟省上相關的部門和領導聯係,做一個采訪總結,對這次特別報道畫一個句號,他就沒跟劉金他們到省城了。


    葉三省說了地方,剛把王大路送走,現在就他和易老色了,叫他趕緊過來喝茶。


    高雪皎說好,我正有大事與你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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