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黑白無常投來的異樣眼神,我便知曉,他們此刻已經發現了我與嘟嘟的所在!


    陰差韋阿鬥轉過頭,當場驚呼一聲:“哎呦媽呀,哥們給力啊,居然可以瞞天過海這麽久!”


    聽著陰差韋阿鬥的誇讚,我卻隻能苦笑連連。因為,一道冷冰冰的氣息忽然將我完全籠罩,卻是黑無常將我死盯!


    “你可是茅山中人?”


    僅僅一個眼神,便令我渾身一僵,靈魂頓時遭到了莫大的壓迫,甚至感覺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不是!”


    我以為,憑借我的真誠,可以化解這其間的誤會。萬萬沒想到,換來的卻是黑無常哭喪棒的當頭一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得我亡魂大冒。


    哭喪棒的揮擊而來,無聲無息,卻是使得我如同釘子一樣,被死死釘在原地,腳步難移,連基本的躲避能力都喪失殆盡!


    此棒乃是冥器,似乎無視我的肉身,直接作用在我的靈魂之上!


    心神震蕩疼痛間,眼前霎時變得一片漆黑,唯有白色的大棒,在我瞳孔中不斷放大,呼嘯著直直砸向我的腦袋。


    這時,我好似還聽到一道女子的焦急勸阻聲。


    “老黑,住手!”


    勸阻之人,聽聲音,正是白無常!


    我不知她為何出聲阻止黑無常對我動手,但卻來不及多想,因為哭喪棒已然如死神一般臨頭殺來!


    正當我準備閉目等死之際,卻是沒有感受到該有的疼痛,同時加諸在我靈魂上的那股無形壓製力量盡數消融!


    驚疑之下,我睜開眼睛,才發現嘟嘟不知何時,已然飄在我的左前方,她正一把死死的攥住哭喪棒。


    這一幕,看的汪三大失所望,可黑白無常卻是麵露不可思議之色。尤其是黑無常,一臉的黑線,嘴角微微有點抽動!


    “什麽玩意,一根破棒子,竟妄想傷我叔叔,看我不咬碎吞了你!”


    說著,嘟嘟張大小嘴,一口咬住哭喪棒的頂端。


    見狀,剛在生死線上徘徊一圈的我,當即嚇得一大跳,正要出聲製止,卻已然來不及了!


    嘎嘣!


    是時,隻聽得一聲脆響傳來,哭喪棒頂端生生被啃下一大截。嘟嘟不斷咀嚼,神色愈發陶醉,開始當做美味一般,大快朵頤的吞吃起來。


    哭喪棒似乎具有靈性,整個棒身急劇顫抖,發出陣陣嗚咽恐懼的嗡鳴,可任憑它使盡渾身解數,就是掙脫不出嘟嘟的小手!


    咕嘟!


    我不禁大大咽了下口水,乖乖,那可是地府陰司黑無常一直以來手持的地府冥器,哪能拿來當飯吃?


    一時間,屋子裏除了嘟嘟享受般吞吃的聲音之外,頓時陷入一片詭異壓抑的寂靜。


    一眾鬼魂目瞪口呆,白無常看的檀口大張,媚眼放光。黑無常則當場傻了眼,再難維持住冷酷的氣場,一時間呆愣的不知所措!


    而此時,沛玲冷冽的聲音,陡然在屋頂上空回蕩,任誰都聽得出她那快要壓抑不住的暴怒!


    “莫生氣此行,是為解救被困鬼屋的一幹人,他以生人之軀,不惜以身犯險,與惡鬼相鬥對峙,功德在先!


    隨後,他鬥智鬥勇,赫然揭穿鬼漢奸汪三的不軌之謀,並助我將其力困此處,大義在後!


    再者,凡事都講個先來後到!明明莫生氣先到此地許久,你黑無常後來才現身,豈有惡意窺視之理?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可你倒好,寧可聽信鬼漢奸挑撥之言,越界對陽間無辜忠良下手,卻也因所謂的狗屁協議,對意圖為害陽間的鬼漢奸放任不管。


    堂堂地府陰司,何以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不堪墮落至此?


    試問,地府威嚴何在?天地公道何存?”


    沛玲這一席話,句句擲地有聲!尤其是最後幾句質問,一聲高過一聲,簡直聲浪滾滾如雷,威嚴赫赫,仿若在替天發問一般!


    屋中,黑無常還沒從本命冥器被悍然吞吃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又迎來沛玲劈頭蓋臉的冷然批評與質問,即便身為地府陰司的他,都有些吃不消,甩了甩有點眩暈的腦袋!


    我抿著嘴唇,沒有說什麽,默默將沛玲為我出頭的感動銘記在心!


    而此時,從其糾結變幻的神情來看,黑無常顯然已意識到自己理虧。


    隻是,他畢竟貴為地府陰司,固然本性不壞,可骨子裏的傲然早已根深蒂固,加之又當著美女搭檔的麵,即便有錯在身,多半也不會向我區區一陽間凡人低頭認錯!


    片刻過後,黑無常麵無表情,率先開口打破這個對他而言的不利僵局。


    “本陰司該當如何,似乎還輪不到你一個茅山弟子橫加管束吧?就算我確有些許不妥之處,可那又如何?他一介肉眼凡胎,焉能受得起本陰司的賠禮致歉?”


    對方話已至此,除了心有不甘與滿麵苦笑,我又能怎樣呢?


    不過,在黑無常說出這番話的同時,我餘光瞥到,白無常此刻秀眉緊鎖,微沉著媚臉,似乎對於黑無常的傲慢,存有幾分不滿之意!


    她數次張了張紅唇,想要說些什麽,猶豫再三,最終卻是歎息一聲,把話又給咽了回去!


    我暗自點頭,相比於黑無常,這位白無常美女,才叫通情達理!對於她,我抱有幾許好感!


    我不打算追究什麽了,可沛玲卻是為了我,咽不下這口氣!


    也難怪她咄咄逼人,方才若非嘟嘟及時出手,我指不定已經被抽魂剝魄,下場堪憂!


    隻聽,沛玲怒極反笑。


    “好一個自恃清高的陰司黑無常!今天,你若是不給個說法,我沛玲即便舍了自身性命,也在所不惜。


    屆時,我必以一生陽壽為代價,借茅山曆代祖師之名,開鳴冤血壇,書陰陽檄文,上訴蒼穹,下達九幽,將你之行為昭告五行八方,公諸於光天化日之下,以正乾坤!”


    沛玲說的剛烈無比,甚至不惜以性命為代價,逼迫黑無常還我一個公道!


    沛玲此舉,頗有破釜沉舟之勢,斷了自己的後路,同時也有著將黑無常逼上絕路的勢頭。


    將地府陰司徹底得罪,還賭上自己的性命,就隻為我討一個說法!在別人看來,未免有些瘋狂。可在我眼裏,滿滿的都是情義!


    而黑無常聽到沛玲所說,再也難以保持鎮定,他麵色難看,雖驚怒交加,可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濃濃憂慮,卻是被我給捕捉到了!


    嗓子有些幹澀,我抬頭仰望,衝不知具體身在何處的沛玲低聲道。


    “沛玲,算了吧!我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不值得你拿命來當賭注!”


    隨之,我直視著還在掙紮不決的黑無常。


    “此事就此揭過吧,就當方才的一切不愉快,都不曾發生過!這裏的事情,既然你地府不便插手過問,還請早早離開吧,免得遭到牽連!


    至於那群無辜的鬼魂,經我查明,與鬼漢奸並非一夥,隻是被忽悠到此,就麻煩二位陰司帶回地府安頓。


    可這個漢奸惡鬼汪三,無論如何,即使豁出性命,我也勢必要讓他飲恨此屋,隻希望你們地府不要橫加阻攔!”


    我的話,說的不卑不亢,不含怨恨,沒有嘶吼與呐喊,看似風輕雲淡,卻是直擊心靈深處!


    除了真情流露外,我其實還施加了點小技巧,畢竟是研習心理學的,對於如何將言語的魅力發揮出來,抓住人心,我多少還是有點門道的!


    這一下,沛玲沉默了,黑無常低首不言,一幹眾鬼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感激與敬畏。就連嘟嘟,都暫且停下了美味的吞食,眨動著美麗的大眼睛,一臉崇拜的望著我發呆。


    整間屋內,唯有鬼爺汪三惴惴不安,卻是忽然閉目不動,不知在做些什麽!


    靜謐的氛圍在延續,好似都在等著黑無常做決定!


    一旁,白無常先是似笑非笑的望了我一眼,旋即大有深意的凝視著黑無常,靜靜無言,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股子壓抑,陰差韋阿鬥最先受不了,衝黑無常嚷嚷勸了兩句。


    “黑哥哥,地府之中,你一向鐵麵無私,一直是我的標榜。可這一回,說句公道話,的確是你不對。死要麵子活受罪,一路走到黑,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陰差韋阿鬥這話說的直截了當,幾乎沒有顧及到黑無常的麵子。我原以為,以黑無常的冷峻脾性,最少也要數落批評韋阿鬥幾句!


    然而,我卻是猜錯了。黑無常非但沒有衝韋阿鬥發火,反而流露出一絲哭笑不得的無奈!


    這一幕,令我好奇不已,再聯想到之前黑白無常護短的種種,我想,莫非韋阿鬥並非普通的地府陰差,還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特殊身份不成?


    正想著,黑無常開始一步步朝我走來!


    見狀,白無常稍一沉吟,似乎想到了什麽,她盈盈一笑,默認了黑無常的行為,還將欲上前拉住其的韋阿鬥一把拽住!


    房屋大梁之上,紫色的五雷鎮宅符突然閃著道道熒光,其上隱約生出幾許雷電,頗有種泰山壓頂之勢。我心知這是沛玲作法,防止黑無常對我不利!


    嘟嘟也顧不得品食哭喪棒,隻身攔在我的麵前,極為警惕的盯著黑無常,小臉之上,凶光煥發!


    直覺上,我覺得黑無常靠近,不是因為惱羞成怒而對付我!


    僅僅猶豫了片刻,我便輕輕拍了拍嘟嘟的肩膀,示意其稍安勿躁,隨後對著半空揮揮手,意在安撫沛玲的情緒。


    深吸口氣,我坦然踏步走向黑無常,直到與他麵對麵,雙方才同時止住腳步!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之下,說不緊張,那純屬是自欺欺人的騙人瞎話!對方畢竟是地府陰司,對於鬼神,我心中還是存有一絲敬畏的!


    注目良久,黑無常卻是陡然彎腰,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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