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綺點了點頭,對又琴丫頭道:“你幫我把書拿回去放在案頭上,我自己過去了就行。”


    又琴丫頭點了頭,從倩縈手裏接過書,福身告退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倩縈嘟囔了句,“還說規矩呢,也不問問小姐識不識得路,簡直就像是逃命的一般。”


    “可不就是逃命的嘛。”紀綺笑著也看向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方才她可是一直都在呢,眼看著那四娘子對我們口出惡言,你有瞧見她想要對我們出聲提醒?”


    “哦。”倩縈恍悟,嗤笑道:“吃裏扒外的東西,剛才是等著看好戲呢。”


    紀綺搖搖頭,道:“這也不算吃裏扒外啊,畢竟我們剛來,還沒給她吃呢。”


    “這可不管。”倩縈噘著嘴道:“當年夫人教導我們的時候就說了,一天是紀家的丫頭,一輩子就是紀家的丫頭,紀家好了我們也好,紀家敗了我們也衰,這是榮辱與共的。她做了我們院裏的丫頭,就要和我們一條心才行。”


    一條心啊,現在還能這樣想的可真不多了。


    “那倩縈你真是任重而道遠了。”紀綺拍了拍她的肩頭,“這一屋子的丫頭婆子都要你好好調教了才行。”


    倩縈不好意思的癡癡笑了,跟著紀綺往杜老夫人院子的方向去。


    走了會,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對紀綺問道:“小姐,你為什麽要叫那丫頭又琴啊。”


    又琴和她雖是一直打了嘴仗,可到底是從小到大的交情,一時間她的名字被其他人占用了,心裏總有些不是滋味。


    紀綺回頭看了她一眼,和顏依舊,“正是因為那個丫頭不重要,才不需要記她的名字。”她道:“我需要記的東西很多,要是每個東西都要記住,那那些重要的東西就沒地方記了。”


    她走了幾步,想了想,道:“你要是覺得叫她又琴不好,不如改叫她初桃倒也是可以。”


    倩縈咧了嘴,更加的不樂意,“那還是叫又琴吧。”


    叫初桃?小姐開玩笑呢吧,那不是成了自己叫自己了嗎?


    兩人一路前行,來到杜老夫人是院裏已經過了好一會了,門口的丫頭們見了來人,連忙迎了上去,“七娘子,你可來了。”


    這話雖是恭敬,可口氣就帶著催促了。


    紀綺斂了神色,快步跟在丫頭後頭跟著進了杜老夫人的偏廳。


    裏頭正是一陣的歡聲笑語,紀綺估量了一下氣氛,便知道杜四娘子並沒有敢過來告黑狀,這倒是有些出乎了她的意外。


    杜老夫人聽著丫頭們的傳話,連忙對她招招手,“哎呀,都等了你好一會兒了,餓不餓啊?快來外祖奶奶身邊坐下。”


    紀綺連忙綻開了笑,迎去了她的身邊,“讓外祖奶奶久等了,是綺兒的不是。”


    杜大夫人已經招呼了丫頭們上菜,座中除了杜老夫人和杜大夫人,杜三夫人三位長輩之外,杜六娘子和杜十娘子也是在列。


    好大的陣勢。


    倩縈跟在她的身後覆手立著,隻覺得這一家實在是虛偽的可怕。文官就是如此,靠著一張嘴得理不饒人,哪裏像是老爺少爺,都是拿命博來的勳章。


    今天的席麵豐富非常,幾乎保羅了燕京叫得出的名菜。


    杜大夫人含笑著為杜老夫人布著菜,一邊轉頭問向紀綺,“七娘子啊,那院子裏的人可都還用的順心?”


    其實今天才算是打了照麵,哪裏知道順不順的了心了?


    紀綺對她含笑謝過,道:“都是大夫人安排的人,自然都是好的,一個個看著就是伶俐的樣子,真是多謝了大夫人費心。”


    正說著話,一排的丫頭已經端著淨手的手盆走到了座中個人身側。


    眾人微微側身,儀態淑儀的抬手在手盆中細細淨了一纖素手,卻是間或,還不忘窺上一眼新人的舉止。


    紀綺毫無不適,形容溫雅的細細淨過,重新端正了身子。


    杜老夫人自然也是把這方儀容看在眼裏,心中不禁也歎上一句,能做到這樣真是不容易啊。


    她歎道:“你這孩子也是命苦,你娘親去的早,從小就是你父親一手帶大,禮數還能周全,也是自身勤學才能有的成績啊。”


    誰都聽得出,這就是杜老夫人看不上這個女婿了。


    說來也是,當年紀家也還算是富甲一方的,族中除了在錦衣衛中當官的之外,便是在當地有些底氣的商戶了。


    當時紀家上門提親,說是要娶了紀夫人的時候,這杜家也是有過猶豫的,畢竟夫家隻是庶出,其母出身也並不高。可是想道紀家畢竟家境殷實,倒也是同意了。


    想著當時出嫁時的風光場景,至今還為人所津津樂道呢。


    誰知這個紀家早已經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上一輩積累著的財富還沒富過兩代就被揮霍了幹淨,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紀老爺這個庶出的兒子竟然會承襲了錦衣衛。


    他們兩家原本離的也不算這麽遠的,可是紀老爺任職錦衣衛後,就被調去了金陵。


    一南一北,那紀夫人連連哭訴,卻也是沒有辦法。


    紀家分家的時候幾乎就沒紀老爺什麽事兒,說是一個錦衣衛已是皇家給的鐵飯碗,哪裏還用得著來搶家裏的家財。


    在那遙遠的地方,兩個人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紀夫人隻得變賣了自己的嫁妝給換取了一片蓋頭的屋瓦。


    再後來,杜家聽到這個女兒的消息時,就是她忽然離世了。


    他們也是傷心啊,想著自己的姑娘是不是因為生產的緣故?可是後來參加了大殮回來的人卻是怒不可遏,一樁樁一件件的數落著紀老爺。


    就是他沒用,大二姑娘把嫁妝換了個茶莊。


    大二姑娘每天沒日沒夜的在店裏辛勞,那紀軻呢?整日混跡在北鎮撫司,也不知道搭一把手。


    大二姑娘就是活活被累死的!那紀軻就是殺人凶手!


    他們杜家也想了要去告了他,可他在不計也是北鎮撫司裏當著總旗的錦衣衛啊。


    要是武官,他們才不會怕他們呢,可那是錦衣衛啊,想殺就殺,想打就打的錦衣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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