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二七年,一月一日,g島。


    一場友誼賽,給格蘭德島帶來了史無前例的繁華景象,也為整個島帶來巨大的經濟收益。無數朋友齊聚一鎮歡度這跨年之夜,歡樂傳遍天南地北,卻唯獨不屬於兩支球隊的隊員們……


    輸掉比賽後的格蘭德同人隊,沒心情也沒時間參與跨年;獲勝方奈斯不離因錢德勒單方麵違約,倍感事與願違,一個個沒精打采地乘上那返程的專機。


    而錢德勒,好似自始至終都掌控著全局。發起比賽的是他,擅自上場的是他,落敗後毀約的還是他。


    似乎這一切皆是因他而起,所有結果又都是拜他所賜。


    賽後,當所有人都在疑惑赫裏斯為何要流淚時,錢德勒竟自己跑回場上攔住記者和攝像,大大方方地將話題與焦點全轉移到自己身上:


    「一個月後,全球排名賽,格蘭德同人隊會正式向奈斯不離發出挑戰。這一次,無論輸贏結果如何,我都會回到奈斯蘭德,回到老夥計赫裏斯的身邊。省的他又、又哭又鬧的……」


    這番話,聽的赫裏斯哭笑不得。在記者的詢問下,錢巨星還明確表示:自己絕不會在正式的比賽中上場!


    赫裏斯明白,這是他對他自己的約束;與老錢相處十年之久,赫裏斯清楚這人有多在乎自己的公眾形象,他必是不敢公然違背自己的承諾。


    彼時,赫裏斯內心突然又充滿期待,期待他們將首次站在對立的位置,來爭奪這個總冠軍。


    此時,西德尼·邏輯球館內。


    麥德·強森於自己的教練室中正襟危坐,在他麵前,有一位略顯淩亂的男子正對著他指手畫腳:「嗬嗬、我就是故意,我就是要故意怎麽了?」緊接著又大聲嚷嚷起來:「誰讓他贏了我?他竟然敢贏我,我絕不能允許他就這麽贏、了、我!」


    若沒看錯的話……那是錢德勒在發癲……


    麥德·強森滿臉嫌棄地別過頭去,無奈錢德勒追到他麵前持續輸出:「所以現在根本就不是休息的時候了,我們必須馬上研究起新的戰術,必須馬上恢複所有隊員的特訓!」


    強森閉起眼,鼻孔呼出一道深深的歎息,緩緩開口:「你想特訓誰啊?」


    麵對這靈魂拷問,錢德勒欲言又止。先前那幾件大事害的聯盟險些崩盤;好不容易恢複賽製後,自然得加速運行。


    明天是星火對戰野斯特,後天就輪到格蘭德和盧娜斯的比賽;接下來的每一天也都有至少一場正式排名賽;如此一來,確實是沒有什麽時間再加訓了。


    「再加那些特訓進去,他們還怎麽比賽啊?」強森睜開眼,繼續質問眼前的人,「用這一個月的時間去奪冠?世上恐怕也隻有你錢德勒敢這樣想了!」說完,又心累地闔上眼,倒頭靠在那椅背上。身為教練,他又何嚐不想奪冠啊?


    「哼、我還偏要這麽想了。」錢德勒不信邪地笑,「我看是你,太低估自己的隊員了吧。」


    這最後一句話,成功讓麥德·強森平靜地陷入了沉思。


    在這世上,想趁此機會來取代神之隊的人數不勝數。咱不論這錢德勒為何總想讓自家奈斯不離跌下神壇?聯盟其餘那十幾支球隊,可都是真心覬覦著總冠軍的寶座,其中自然也包括我們的格蘭德同人隊。


    於同人隊來說,不論聯盟和球隊在比賽中收入了多少,隊員們都沒有任何額外的經濟收益;他們所收獲的,就隻有經驗而已。


    那十六分的差距算不上慘敗,卻已是錢德勒上場後所能取得的最好結果;而奈斯不離即使沒有赫裏斯和錢德勒,也依舊是聯盟實力的天花板。


    這一現實,讓同人隊每個人,都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和冠軍隊的真實差距。要如何去縮小這個差距,


    成了此刻隊員們心中的共同目標;所以即使沒有教練要求,他們也會心無旁騖地去提升自己……


    相較之下,剛上任的籃球事務發展總監此刻就略顯輕鬆了。


    總監曾想過,在兩年內讓球隊的實際資產再翻十倍。托友誼賽之福,不到一年,就讓市值增長超過了1000%;從去年的七千萬飆升到進十億……如今,誰又能夠想象或相信,當初的老板格蘭尼克真以200萬a元的冰點價將球隊過繼給了他們呢?


    若是能贏下一個月之後,錢德勒所說的那場總決賽……不、即使不贏,格蘭德同人隊的市值都會恢複至聯盟的平均水準。


    宗政正宗一邊翻看著近期的流水,一邊想象著再也不需要靠混演藝圈賺錢的王玲玲和影帝安穩,不知道他會不會直接息影呢?


    此問題尚未想出個答案,既有一個令人驚恐的名字映入了他的眼簾。


    隻一瞬間,他就像是被施了定身術,腦子裏除去那兩個字以外的信息都隨之清空。就這樣被硬控整整三秒鍾之後,他才逐漸緩過神來,凝聲說道:「七號,查一下這人是誰。」


    誰又能夠想到,竟是有一個姓名為史丹的人,於一小時前,直充了24萬a元,加入了格蘭德同人隊的高級球迷會。


    多虧有小黑七號,很快便確認了此人的身份;正是代頓·史丹的二女兒——凱瑟琳·史丹。


    「查下監控,看看她還在不在場館?」宗政的語氣越發凝重。


    「不在了。」小七近乎秒答。


    「不在了?」宗政皺眉表示懷疑。


    「現在確實是不在。一小時之前她有去過訓練場內,待了一刻鍾左右就離開場館了。」小七老實作答。


    「那一刻鍾她都幹了什麽?」


    「能看到她先和麥德·強森說了幾句話,隨後又和伊力亞斯、李楷搭了話。具體說的什麽就不知道了……」宗政不等說完便一把握起小黑七號,起身朝門外去了,「李楷現在在哪?」他邊走邊問。


    「讓我看看哦……有了,他們幾個人都還在二樓的訓練室裏。」


    「知道了,你先靜音。」一秒沒耽擱的宗政此刻已經按上了電梯內的2f按鍵。待電梯到站,他趕緊加快腳步,沿著空蕩的走廊一直向前;剛到轉角之處,正巧看見李楷和伊力亞斯從一間房裏走出來;他連忙將人叫住。


    「出什麽事了?」


    見來人如此捉急,李楷也跟著緊張起來。宗政確定周圍再沒外人,便單刀直入地問了,「今天中午,你遇到的那個女人,都跟你說了什麽?」


    「什、什麽女人啊?」李楷訝然。反倒是一旁的伊力亞斯先一步反應了過來,「哦~就是那位吧,外國女球迷!」


    一經提醒,李楷蹙了下眉,似乎想什麽不太願意記起的回憶,「哦…她好像是說什麽…她並不喜歡籃球,但是……」


    「但是什麽?」宗政追問。


    「喜歡我……」李楷咕噥一聲,尷尬地歪過頭,引得旁邊伊力發出陣陣嘲笑。


    「你不要在這兒看熱鬧,去做你該做的事。」總監宗政一本正經地攆走了不正經的伊力亞斯;隨後又讓李楷完整地描述了一遍當時的情形。那不合邏輯的情節,聽的他,神色越發凝重起來……


    「所以,你拒絕了她的表白?」較之宗政的生無可戀,李楷略顯忐忑地點點頭,問:「那人到底是誰啊?」


    「如果還有下次,你不可以再拒絕她。」宗政一本正經地答非所問,聽的李楷徹底懵了,「我還應該答應她啊?」


    「不就是交往一下嗎?你跟誰交往不都一樣麽。」


    望著朋友嚴厲的眼神和冰冷的口吻,李楷輕輕地碎掉了,他費勁


    將自己重新拚起,隻為了繼續尋求真相,「你是不是遇到什麽問題啊?如果你跟我說……」


    「不、不對!」宗政此刻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對方在說什麽,他已陷入了新的思維中……剛才他的理性曾告訴他:直接讓李楷去和凱瑟琳交往,反正他也不喜歡蘇霏雅;這樣一來,代頓必然不會輕易對自己的"新女婿"下手,會相對安全很多……但這一想法並不可行且漏洞百出!


    宗政想著想著,不禁笑出聲來……


    李楷不自覺地用手指擋住嘴,瞪大雙眼望著眼前的人,似乎受到了驚嚇。自從輸給奈斯不理以來,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們的打球技法,根本沒有在意過任何球迷之類的閑事;宗政突然至此,他完全沒有一絲半毫的頭緒。


    「嗬嗬嗬嗬,比起什麽女球迷……你有沒有什麽遺言想對我說的?」宗政忽然想明白似地看向李楷,臉上久違地現出了那充滿親和力的微笑。


    「……什麽?遺言?」李楷驚愕於他變臉的速度,更驚歎他說話的跳躍性。


    「我昨天做夢,夢到把你給殺了。」宗政成功轉移話題。


    「你把我殺了?」李楷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嗯,然後你對我說了遺言。你覺得,你會想說什麽呢?」


    若在平常閑來無事之時,李楷可能會仔細思考一下這個問題;但如今比賽在即,他根本沒有其它的心思,低下頭去思索半天也隻是想到了宗政最近的那些疏離與回避……


    似乎是看出李楷在想別的,宗政也不再強求,「算了。你繼續訓練去吧。」說完便轉身要走。


    李楷條件反射似的,將他拉住。


    「你既然都已經找到我了,就不能把話說清楚嗎?」


    「你是想和我說說昨天比賽的事兒嗎?」


    「你知道不是。」


    「如果是輸了比賽的事,那很正常。你們之間的差距太大,沒有人真的期待你們能贏……」


    「我想說的是你,自從自己出院回來後,一直都……很反常,你到底又遇到什麽事了?」


    李楷果斷地打斷了已讀亂回的宗政,後者無話可說,隻是沉默。


    他可不能說,因為受到代頓指使的卡格拉爾極有可能挑自己最親近的朋友下手,所以才總是故意地疏遠他……


    雖然他知道李楷或許有能力在知曉一切的情況下騙過卡格拉爾,但他更清楚他的為人;如果朋友裏必須有誰要做出犧牲的話,他很可能也會選擇犧牲自己……


    宗政正宗突然痛恨走到這一步的自己。本想著回歸後就對朋友坦白一切的,如今卻還是不能透露半點真相。倘若,真的會有朋友因此犧牲,他們必然都無法再原諒自己;既然如此,那他們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為好;不知道,便可以懷抱著幻想與希望,繼續地生活下去。而自己,或許可以成為一個沒有感情的……


    「同樣的錯誤,我不想再犯第二次。」


    李楷輕緩的聲音打斷了他淩亂的思緒,使他的神智更清醒了一些。


    「抱歉,這還屬於上一個錯誤的範疇。」宗政如實地說。


    李楷的聲線輕柔而堅定,「你沒必要,什麽事都想著一個人去解決。我……」


    「我不重要。」宗政隨口便打斷了他,語氣有些過於輕巧;以致李楷閉上眼沉痛地歎了氣,想了想,還是得對這朋友說出心裏話,便重新抬起頭來看向他,「如果要以犧牲你為代價的話……我情願一事無成。」


    宗政正宗愣是沒有看他,像被施了定身咒般愣在原地,思索片刻,終是決定狠下心來去反駁他的話。


    「如果時間回到五年以前,你還會說這樣的話嗎?誰都


    知道,即使你現在放棄,也不可能再回到一事無成。


    在當時,那個前途未卜的情況下,我們就已經做出了選擇,其代價是必須的!


    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隻有把犧牲的價值發揮到最大化。而你、也有你該做的事,不要再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看著眼前朋友這副堅決而冷酷的模樣,李楷接受般地笑了。


    「是啊。我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的人。


    隻是因為有你,我才能站在這裏,我才必須要贏。


    也是因為有你,我們才一定會成功。你就是這麽重要。」


    堅定的話語侵襲著宗政的耳膜,一雙沒有感情的雙眼緩緩地移開視線,緊接著就放空了。


    李楷平靜地觀察著他,隻覺得他這幅樣子,就像個剛被恢複出廠設置的人工智能……


    「抱歉。你我都沒辦法回頭了。」"人工智能"如是地說。


    李楷低下頭輕笑一聲,自言自語道:「這ai還挺狡猾的……」


    「你說什麽?」"ai"問。


    「我說好吧~我可以完全、無條件地按照你說的去做。但有一點,我想必須要說明一下……」李楷猶豫須臾,篤定地開了口:


    「其實,我的心願,早就已經實現了。」


    聽到這三個字的宗政如同從大夢中驚醒,他極為震驚地看向麵前的朋友;就好像是,從他口中,聽見了遺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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