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鬼臉的存在如此突兀, 可安然在放圖的時候卻全然沒有看見, 沒有任何印象它是如何出現的。


    她拿著手機的手一個哆嗦沒拿穩,將手機摔進了蓬鬆的枕頭裏。


    安然對著空氣喘氣, 腦海裏還全是那張鬼臉的樣子。


    在稍微放鬆下來後,她顫抖著唇瓣,她鼓起勇氣, 再次拿起手機,試了三次才解開手機鎖, 點進微信——那張照片還是原來的樣子, 鬼臉依舊存在,慘白陰冷,不是她的幻覺。


    那條朋友圈下麵已經累積了一堆評論:


    【這什麽照片, 大半夜刷到簡直滲人, 小然,你又惡作劇了。】


    【安然, 你還在嗎?是你發錯了對吧?】


    【哇, 這是p的嗎?這他媽可以入選年度十大靈異照片了,怎麽p的這麽嚇人?這不像你的風格啊安然。】


    【……】


    往日最喜歡一條條看評論的安然此時再也沒有心情去回複它們了,她刪掉那條朋友圈, 又點開相冊,想要去刪那張照片。


    一開始不知是她手抖還是怎麽的,點了刪除後,那張照片竟然沒被刪掉。


    而且那張鬼臉仿佛有知覺一樣,安然第一次刪除失敗後, 它臉朝著鏡頭的弧度都變了,似乎正側過頭朝安然看來,流露出告誡的眼神——安然險些直接將手機扔出去!


    因為姿勢的改變,安然放在衣服口袋裏的撲克牌露出了一個角,那張紅桃a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


    安然再次點了一下刪除鍵,這一次那張照片被她成功刪除,這令她鬆了一口氣,握著手機虛脫般地倒在床上。


    不久之後,羅珊裹著浴巾從浴室裏麵出來了,她盤起頭發,手裏拿著一個吹風機,正準備吹頭發。


    羅珊見安然的臉色有點發白,疑惑道:“怎麽了,安然?”


    安然見到同伴,本能地想將事情告訴她,尋求安慰:“羅珊,我……我剛剛p好照片傳了朋友圈,但上傳的卻是一張鬼照片,我們的合照背後有另一張臉!朱柱他們全都看到了。”


    羅珊臉色大變,她一下子想到自己的占卜來,她說道:“也、也許那個占卜是對的,安然,我們……在下一站就下去吧,不坐遊輪了,改作其他交通工具回去。”


    她說著說著開始在房間裏來回轉圈,比安然本人還要害怕。


    安然看著羅珊的樣子,心中隱隱覺得這是否有些……小題大做?


    實際上,如果羅珊勸她沒什麽,告訴她這都是她的錯覺,那麽安然反而會提心吊膽思考要不要下遊輪,但是羅珊現在這樣焦急地想離開,令安然心中不太舒服,起了微妙的逆反心理。


    她是從來不信鬼神的,在最初的驚恐過去後,她又想,可能隻是這個p圖軟件的問題,她也許最後把照片p的太過了,因此扭曲成了鬼臉。


    安然最終還是放下手機,叫停了羅珊整理行李的動作:“羅珊,還是先等等看吧,可能隻是我看錯了。大家期待了這麽久的海上旅行,怎麽能不好好玩?我們這樣就想走不太好,錢都花下去了,好歹總得聽個聲音。”


    羅珊鬆開行李箱,回頭看著安然:“可是……”


    “別可是了,我去洗澡了。”安然斬釘截鐵地說。


    羅珊不知如何反駁,她鬆開行李箱,看著安然的背影,失望地坐回了床沿。


    *******


    第二日,蕭栗洗漱完畢,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那隻小貓還蜷縮在角落裏,守著蕭栗的房門。


    它看上去一晚上沒睡,聽見門開動的聲音,立刻爬起來,尾巴高高翹起,蹲坐在門口看著蕭栗。


    蕭栗這個人有一丟丟絨毛控,他彎下腰再次衝小貓伸出手,這一次小貓伸出一隻爪子,搭在了他的手上。


    他將小貓抱起來,那隻貓坐在他的懷裏立刻安分了下來,腦袋擱在蕭栗心口的位置,聽著少年的心跳聲,貓耳朵朝後別了別。


    它看起來很乖很黏蕭栗,但蕭栗卻沒有要帶它出去的意思,他將小貓放到床邊,讓它能夠安穩地睡覺。


    小貓站在床上,見蕭栗又想走,它精準一躍直撲蕭栗懷裏,從喉嚨裏擠出細小的聲音,腦袋直往他懷裏鑽。


    在蹭到鎖骨處的時候,小貓一開始隻是用腦袋的絨毛蹭來蹭去,後來看著近在咫尺的精巧鎖骨,它沒忍住,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隨即絨毛泛紅,它害羞地埋下頭。


    蕭栗被那一舔嚇了一跳,他拍拍小貓的後腦勺,提住它的後頸肉,又放回床上,抵住它額前的那撮毛:“乖乖睡覺。”


    小貓這一次將頭埋在了臂彎裏,它仰頭看著蕭栗,漂亮的瞳孔裏閃過一絲人性化的笑意,喵了一聲。


    小黃本:【當貓真好。】


    蕭栗把這隻看似無處可去的小貓留在房間裏睡覺,自己則出了門,準備去尋覓一些食物。


    他走出房間,來到遊輪上的露天吧台,點了一個三明治和橙汁,端著餐盤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麵的海景。


    今天的天氣不算很好,有點陰,因此來這邊觀景的人不算多,多數人都選擇在遊輪內部的賭場和舞廳裏玩耍,吧台顯得很空曠。


    淡藍色的天幕在遠處與海麵接壤,偶有幾隻海鳥飛過,是海麵上唯一的顏色,這幅場景是地麵上看不到的遼闊。


    蕭栗畫性大發,有些躍躍欲試,他從隨身攜帶的本子上撕下一張紙,拿起筆,試著在紙麵上描繪眼前見到的那一幕。


    葉則青過來的時候蕭栗正埋首在紙上寫寫畫畫,他站在蕭栗背後,想了幾秒自己直接坐過去,會不會顯得太熱情很沒有格調,隨後他決定裝作要吃早飯不經意間遇到的巧合,順其自然地坐過去。


    青年去吧台點了一杯咖啡,端著咖啡坐到蕭栗對麵,姿態高傲地先喝了一口,佯裝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蕭栗:“你在寫什麽?”


    蕭栗手上的筆不停,態度不冷不熱,隨口敷衍地回答道:“羅列線索。”


    “什麽線索?”葉則青來了興趣,追問道。


    蕭栗劃了兩筆,把上麵隨手畫的海洋塗鴉唰唰唰地塗黑,轉而在下麵寫了幾個字:


    【撲克牌】、【舞女】、【水鬼】……


    蕭栗寫到水鬼的時候,筆突然沒墨了,他晃了晃水筆,再次下筆,仍舊隻有筆尖留下的劃痕,卻並沒有墨水。


    這支筆在幽靈列車上就已經接近空墨的狀態,蕭栗一直忘了換新筆,能撐到現在才壽終正寢也算是身殘誌堅,感動文具界。


    葉則青道:“沒有,我從來不帶這玩意兒。”


    “行,那我問別人借個墨。”蕭栗收回視線。


    他舉起那隻沒墨的筆,虛虛地握在手掌心,隨後示意葉則青也增加一隻手:“借隻手。”


    葉則青挑起半邊眉毛:“你要做什麽?”


    他沒有立刻說好,而是假裝為難實則期待地在那邊糾結了一會,才伸出手和蕭栗一起握住筆。


    葉則青目前完全不知道蕭栗準備做什麽,他很好奇,問別人借墨水需要這麽裝神弄鬼?還要兩個人一起握著筆,這會不會太裝了——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並且深深後悔答應了蕭栗。


    因為坐在他對麵的蕭栗閉上眼睛,他不太記得具體的咒語,於是隨口篡改了幾句話:“筆仙啊筆仙,我是你的有緣人,你是我的引路者,請來到我所在的這個世界,到來的話請畫圈。”


    葉則青:!!!


    筆仙……?!


    ——他是錯過什麽了嗎?怎麽突然跳到召喚筆仙的作死欄目了!


    葉則青的體質令他甚至比蕭栗更早一步地察覺那股靈異力量的降臨——它絕對屬於一隻強大的惡靈,在感受到召喚之後來的迅速,都沒有留給葉則青抽回手的時間,他被這股屬於筆仙的力量壓得喘不過氣來。


    筆仙懸浮在空中,握住水筆的中段,在紙上畫了一個圈。


    ——由於沒有墨水,那張紙上隻有一圈劃痕,沒有字跡,乍一看仍是一片空白。


    筆仙:“…………”


    蕭栗見筆動了,便提出了自己召喚它的目的:“筆仙,幫忙加點墨,好不好?”


    筆仙:???


    夏洛克這小子以為它是誰?還加墨,這點小事用得著召喚它嗎——等會,重點是,它……跟這小子似乎沒有任何交情,唯一的交集還是在列車上想取他性命,他是如何做到這麽自來熟的?


    它想在紙上寫一段話,但剛開了個頭就發現水筆裏沒有墨了。


    於是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在蕭栗期待的目光中,在葉則青恐慌的視線裏,筆仙沉默了一會兒,它給筆加滿了墨水,隨即在白紙上寫道:【我不是許願機。】


    ——也不是加油站。


    它是應約而來,負責占卜未來的筆仙,神秘又強大,穿梭在各個世界,與血腥瑪麗齊名,身上籠罩著宿命的迷霧。


    蕭栗順杆就上,他從善如流地說:“對,你是筆仙,那我再問你三個問題好了。”


    筆仙:“…………”


    ——你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筆仙:血腥瑪麗,咱兩聊聊。


    血腥瑪麗:不了不了,最近沒我啥事,萬一再被他盯上就不好了。


    *****


    這章還掉一章之前的欠更,還欠大家兩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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