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大廳。


    裂口女將自己的問題重複了許多遍, 都沒有得到答案後, 她最後終於閉上了嘴,放棄了詢問蕭栗自己美不美的想法。


    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 裂口女:“我渴了。”


    蕭栗想說“我也渴了”,但他左右看了一眼,這周圍沒有可以裝水的杯子, 也沒有煮水的容器。最終他搜尋了一圈,在急診大廳後麵的櫃子裏摸索出一個燒杯, 走進廁所接了一杯涼水遞給對方。


    頭頂明晃晃的白熾燈光照射在裂口女的臉上, 她看著燒杯邊緣的灰塵,沒去接蕭栗手裏的杯子,而是將手裏的圍巾重新一層一層地套回去, 蒙住自己的嘴。


    在她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 蕭栗卻叫住了她:“等等,不是說好回答我一個問題麽?”


    裂口女停下朝外走的腳步, 朝蕭栗投來深深的一眼。


    蕭栗重複了一遍自己第一次問的話:“你臉上的傷口是怎麽形成的?”


    他這句話直指裂口女痛處, 對方的眼神也一下子變了,充斥著翻滾不息的怨毒。


    裂口女模糊不清的聲音從圍巾底下傳來:“你該去查房了。”


    說完這句話,她像個普通人類一樣地把手插進兜裏, 走出了急診大廳的門。


    查房……住院部麽?


    裂口女的這句提示是否意味著,今夜的急診大廳隻會來她這麽一個病人?


    蕭栗把原先放在口袋裏的筆改為別在白大褂胸前,走向了住院部。


    ********


    同急診大樓比起來,住院部要顯得壓抑很多,它的走廊沒有開燈, 似乎是怕驚擾到病房裏的病人。


    理應有護士值班的前台空無一人,隻亮著一盞夜燈,照亮昏暗的四周。


    蕭栗走進住院部,掏出手電筒照亮四周,敲開第一間病房的門。


    第一間病房沒有上鎖,他這麽一敲就敲開了,裏麵並沒有病人。


    蕭栗試了整個一樓的病房,都沒有人住,最終他走上樓梯,待走到三樓第一間病房時,他剛敲了第一下門,從房間裏麵就傳來一聲重物掉落的聲音。


    蕭栗又敲了兩下:“醫生查房。”


    這聲音打破了寂靜,回蕩在樓道裏。


    在他開口的一瞬間,房間裏先是持續的安靜,隨後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人從裏麵打開了門:“你是……夏洛克?你不好好在急診室待著,跑來這裏做什麽?”


    房間裏的人正是關羽,他帶著一頂鴨舌帽,壓下了頭頂的亂發。


    青年的臉上還殘留著一點驚恐,那是驟然響起敲門聲帶給他的恐懼。


    蕭栗說:“來查房,你怎麽也在這裏?”


    “查房,你還真把自己當醫生了?”因為下午那無頭鬼的事,關羽對蕭栗還算刮目相看,否則別人問他不一定回,他撓了撓自己鴨屁股般的後腦勺給麵子地解釋了一句,“我來這裏查線索。”


    關羽有一個道具,可以保護他在一段時間內尋找線索時不被鬼魂察覺,缺點是時效性很短,他才在深夜溜進住院樓看看有沒有線索,否則誰會大半夜的在醫院裏鬼晃。


    “查到什麽了嗎?”


    “還沒有……我隻找到一些沒用的東西,這裏都被收拾過了,抽屜裏壓根沒什麽線索。”


    蕭栗點點頭以示知曉,他剛想再說些什麽,這時候走廊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水滴聲。


    滴答、滴答、滴答。


    聽上去是某個水龍頭沒有關好,導致有水漏了出來。


    更加詭異的是,水滴聲持續了不到十秒鍾,隨後又消失了,再出現的時候,那股滴答聲就變成了水流衝刷的聲音——似乎是某個“人”擰開了水龍頭,又關上,然後再度打開。


    這聲音再配上住院部那走廊深處裏的黑暗,令關羽觸電般地跳了起來:“我的道具快到期了,我們走吧?!”


    蕭栗搖了搖頭,他將手電筒照向水滴聲傳來的方向,朝那邊走了過去。


    “夏洛克?你……你別過過去啊,這種時候去那邊不是找死麽?”關羽瞅瞅門口,又瞅瞅蕭栗的背影,在對方的腳步聲越走越遠時,一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在他小跑到與蕭栗並排的距離後,蕭栗舉著手電筒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水滴聲來源於這條走廊盡頭的廁所。


    越往盡頭走,兩人眼前的黑暗就越是濃稠,水滴聲像是滴在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墨水裏,蕩起一片漣漪。


    還未到廁所,在蕭栗手電筒光線所指之處的牆壁上,一個人影一閃而過,沒入了一處房間裏——蕭栗動作迅速地跟了上去。


    那個人影進入了一個小房間,裏麵似乎是這一層樓住院醫師的辦公室,台麵上幹幹淨淨,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啪嗒。”一樣東西忽地從桌麵上滑落,墜在蕭栗腳邊。


    少年彎腰去撿,發現那是一隻老舊的相機。


    他嚐試按下開啟鍵,相機畫麵一亮,屏幕裏出現了一張臉。


    那是一名男性醫生,白大褂狼狽地掛在他的肩膀上,胸前的銘牌刻著“主任醫師:房祁”幾個字。


    他喘的很厲害,好像在逃跑,畫麵抖的不成樣子。


    這位主任醫師邊跑邊舉著相機,還時不時回頭看向身後,他氣喘籲籲地說:“我不知道這個視頻會不會有用,但是在我生命裏的最後一刻,我決定要錄下這個視頻。”


    從視頻裏他的身後,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重物撞擊聲和大量繁雜的腳步聲。


    “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家醫院是怪物集中營!這裏的病人都他媽的是怪物!”房祁顫抖著將相機的畫麵對準了自己的身後——因為角度不好,隻能看清四周染血的牆壁,血液灑落在牆壁上,像一幅特殊的油墨畫,而追逐他的怪物們隻占據了畫麵的一個角落,隱隱卓卓,看不真切。


    “啊——”房祁摔了一跤,他從地上爬起來,絕望地看著身後,隨後沒有再往樓梯處逃跑,而是一轉身走進了一間辦公室——也就是蕭栗所在的這間,他反鎖上門,一屁股癱軟在了地上,喘著氣迅速道,“呼呼,我應該會在幾分鍾之後死亡。如果有人能看到視頻,應該是我之後來的同僚,請你們一定不能相信他們!他們是會騙人的、醜惡的怪物,快點逃!如果逃不了,可以去那個地方終結一切,那個地方是——”


    視頻裏的男子沒有能說完這句話,被反鎖的房門在一瞬間被撞擊開,鎖眼裏的零件彈了一地。


    房祁扭過頭看著房門,隨後他咬牙將手裏的相機擱置在了桌子上,關掉了它。


    相機的畫麵定格在了這裏。


    “哥們你倒是把話說完啊,那個地方是哪裏?”關羽急的不行,他看樣子恨不得鑽進相機裏把房祁給揍一頓,“媽耶,我平時看電視就最恨這種話說到一半,不挑重點說等於啥都沒說的。”


    蕭栗若有所思地看著相機裏的畫麵,沒搭腔。


    畫麵結束後,整個房間和走廊都回歸了黑暗,唯有那水流聲卻是越來越大,光聲音已經越來越響亮。


    關羽擔憂地站在門口,看著走廊盡頭的廁所:“夏洛克,帶上相機走吧,這裏不安全。”


    蕭栗把相機放進口袋裏,手裏換回了手電筒,他簡單地說:“先去把水關了。”


    關羽:“……不是,這裏又不是我們付水費,你管這個做什麽?就讓它流唄,被水淹了都不管我們的事。”


    “我有強迫症,節約用水,人人有責。”


    蕭栗冷颼颼地說,他走到廁所前,抬起頭看了一眼標牌,傳來水流聲的是男廁所——蕭栗進入了男廁,發現裏麵鏡子底下的水龍頭正在持續地向下流淌著水流,令整個廁所都變得濕漉漉的。


    蕭栗伸手關掉了水龍頭,水流聲戛然而止。


    失去了潺潺的水聲,安靜一下子吞沒了廁所。


    廁所本就是極陰之地,尤其是醫院的廁所,藏汙納垢,更是擁有數不盡的陰氣。


    蕭栗甩了甩手上沾著的水,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


    關羽沒敢進來廁所,他就站在門邊,催促蕭栗:“好了好了,快點走吧——”


    他話說到一半,就跟見了鬼一樣地瞪大眼睛,他指著蕭栗的身後:“那、那兒有!!你身後有鬼!”


    蕭栗循著他的聲音回頭看去,一回頭,正好對上一個人的背影。


    ——是的,背影。


    那是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子,距離蕭栗很近,他那樣一回頭險些就撞上了那條馬尾辮。


    蕭栗收回視線,又看了一眼鏡子,廁所的鏡子裏沒有照出這個馬尾辮女孩兒。


    他不說話,馬尾辮女孩兒也沒有動,就這麽背對著蕭栗,一動不動。


    “這裏是男廁所。”蕭栗沉默了一會兒,朝那女孩兒道,“女廁所在隔壁。”


    關羽:“…………”


    她又不是來上廁所的!


    馬尾辮女孩沒動,蕭栗又回頭看看關羽——青年正用一種看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他,蕭栗有些莫名地說:“是她進男廁所,又不是我進女廁所,你用這種眼光看我做什麽?”


    關羽:“…………”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  馬尾辮:早知道弄女廁所的水龍頭了,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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