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就是個妖而已,並不懂所謂的人間“路數”。


    既然對方為自己解了圍,她下意識地就認為對方是個好人。既然是個好人,邀請自己,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郝瑟引著清秋出了飯館,一路沿著巷子往前走,來到了縣城的一角,才出現了一個麵積不小,但有些頹敗的大院。


    清秋一邊進院,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房子很古樸,門窗屋檁,都有雕梁畫棟的痕跡,看樣子,過去這家院很闊綽。


    但很多地方都已經失修,尤其是滿地的落葉,還有生出的蒿草,都說明,主人並不喜歡打掃。


    “少爺,你回來了?”兩人正進院,從一側的破廂房裏走出一個老頭,連連咂舌道:“你早上出門,是不是把老爺的硯台給賣了?少爺啊,那是老爺最後的物件了,您……你怎麽能那它去賭呢?”


    “咳咳,你胡說什麽呢!”郝瑟推開老頭,低聲道:“我有客人,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老頭這才注意到清秋,他蒼老的麵孔寫滿了無奈,隻是點點頭,就拿著掃帚去掃落葉了。


    “進屋坐吧。”郝瑟朝清秋一笑道:“這是我們家的老門子,年紀大了,精神有點不好,每天神經兮兮的,可念及他給我們家看了這麽多年門,我就沒辭退他,當是給他養老了。來裏麵請!”


    郝瑟說著,把清秋引進了屋中。


    “坐吧,我去給你倒茶!”郝瑟恭敬地點點頭,就轉身出去了。


    清秋繼續打量著房間,發現房間雖然很大,但顯得有些淩亂,尤其是床上,輩子竟然還沒疊。


    “不好意思,見笑了!昨天夜裏苦讀詩書,晚了一些,早上起來又去晨讀,所以才忘了疊被子,屋裏有些亂!”郝瑟尷尬一笑,雙手將茶水遞到了清秋麵前。


    “你喜歡讀詩書?”清秋不免想起了清夏說的人間之事,似乎她很喜歡那些舞文弄墨之人,清夏還說,這些人都很有情趣。


    “當然!”郝瑟一臉驕傲,正色道:“明年我就將進京趕考去了。對了,茶涼了,快喝茶吧。”


    清秋點點頭,心中不免對這人多了幾分好感。


    於是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郝瑟微微一笑道:“怎麽樣,我家的茶還不錯吧?”


    白薇哪裏飲過茶水?隻是聽說過此物,此刻無法評判好壞隻是禮貌點了點頭。


    沒想到,郝瑟此時卻直勾勾盯著清秋道:“妹妹長的可真好看,縣衙裏的夫人也沒有你這容顏啊。”


    清秋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不禁低下了頭,起身道:“萍水相逢,感謝您的解圍,茶水我也喝了,就不多打攪了。”


    說完,起身要走。


    可此時她竟然覺得自己有些頭暈目眩,險些摔倒。


    郝瑟趁機衝過來,一把將她扶住,手上不覺挽住了腰,低聲道:“你沒事吧?是不是連日趕路,有些疲憊?若是不嫌,就在我的床上歇歇?”


    清秋雖然是個妖,可男女之事她還是懂得,更何況,即便是妖,也有陰陽之別。


    感覺到郝瑟的手臂越來越緊,她忙用力掙紮。


    但郝瑟不但不鬆開,反而,滿臉弄笑,幽幽道:“來都來了,你何須裝模作樣掙紮啊。”


    清秋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嗓子也說不出話來,但她的理智尚在,猛地一推,就把郝瑟推了出去。


    差點摔倒的郝瑟頓時大怒,冷笑道:“都這時候了,你還裝什麽貞潔烈女啊。你肯隨我冒然來一個陌生男人的家,心裏不就有為娼之嫌?現在老子給你這機會,你到拿捏起來了。我告訴你,老子在你的茶水裏下了藥,一會你就會燥熱全身,不等老子召喚,你自己都會乖乖上床去。”


    “你……”清秋用盡全力,吐出四個字:“禽獸不如……”


    “嘿嘿,這年頭,哪來的那麽多人?能做禽獸,不做惡鬼就不錯了!”郝瑟大言不慚道:“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你跑去飯館白吃白喝,不就是為了釣金龜?恰好老子最近賭場失意,你讓我遇見,那就是老天爺賞給我的情場得意。等老子今晚享受完了,我就把你賣到窯子去,嗬嗬,就你這模樣,還不賣個大價錢?”


    郝瑟說完,一個餓虎撲食將清秋壓在了床上。


    而經過這短暫的調整,清秋已經冷靜了過來。


    這種小兒科的毒,其實對於他們這些妖類來說,簡直不值一提。隻是剛才清秋第一次遭遇人間險惡,有些驚愕罷了。她不明白,自己並沒有害別人,他為什麽要如此害自己呢?


    她冷笑著,微微一運行經脈,指尖熱氣蒸騰,汗水滴淌,瞬間,殘毒盡消,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而郝瑟完全沒有察覺,色欲當頭,還在嘿嘿淫笑著撲向清秋的身體,卻忽然感覺身體一輕,好像懸浮起來。


    這才驚詫的發現,清秋麵色陰沉,散發著暗綠色的光芒,她的指尖竟然伸出一條黝黑色的藤蔓,正牽扯著自己的脖子,將自己騰空起來。


    “你……你是……妖怪!”郝瑟倉皇之際,驚叫之中,竟然小便失禁,尿液滴滴答答淌了下來。


    清秋淡淡道:“我就是妖怪,倘若是人,豈不是被你得手了?”


    “妖姑奶奶,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郝瑟渾身爛顫,已經嚇得崩潰了。


    清秋漠然道:“再?您還想有下次?按理說,你我無冤無仇,你不該如此待我。既然不是因為仇怨,那就是你本身品行不端,品行不端的原因,是不是天生心黑啊。”


    “我……我真的不敢了……”


    “不,不用道歉了,咱們還是看一看你的心吧,到底黑不黑啊!”


    清秋麵色一冷,突然將其掛在了房梁上,然後抬手就是一道黑藤,鑽心而去。


    在郝瑟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後,那黑藤已經將肋骨挖開,一顆帶血的心髒赫然而現。


    “這心也不黑啊,怎麽能幹出狼都不如的事呢!這人間,看來也不盡善盡美,有太多垃圾了……”


    清秋哼聲一聲,突然收手,用郝瑟的身體,擦去了身上的血汙,轉身而去。


    大約一刻鍾之後,隨著一聲“殺人了”的驚嚎,終南山下“鬧妖”的傳聞開始廣為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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