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過,嶽鎮南因為敵人欺門受到驚擾,導致活玉反噬,得了玉甲症。


    而嶽敖自從生下來,身上就帶著這“絕症”苟活。


    所謂玉甲症,就是在盤玉過程中,被陰氣侵擾,玉靈奪身,導致的身體間歇性僵硬,一旦發作起來,就恍若全身僵化,如同硬化成了石頭一般。據說嶽鎮南死的時候,就已經身體磐石,好像石雕人。野史記載,丘處機有一小徒,叫做沙誌尚,也是因為在意盤一塊人形昆侖玉的時候被石化掉了……


    兩者最後的結果,幾乎一模一樣。


    所以,嶽敖自從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也隻能像父親一樣,活到三十歲。


    也正是因為知道自己陽壽苦短,因此他早早地就給自己定下了目標,自己要在有生之前,也就是三十歲之前,恢複嶽家的盛況,不,應該超過祖父時代的輝煌才對。


    為此,小小的他便學會了各種本領。


    除了祖傳的把玉手段,他還遍讀古書,掌握了各種道術技巧,比如,易容術,就是他得意之法。


    他經常化妝城老人或者女孩,出入於那些競爭對手的店麵,學習別人的經驗和技法。為了有朝一日自己徹底掌管丘山閣,他還特意把祖父立下來的管理日誌都看了三遍。他逼著自己學賬目管理,總之,能在這一天成功從母親手裏,將大權過度過來,他已經暗暗努力了三四年了。


    誰能想到,一個孩子從八歲就給自己豎立了一個重振家族的宏偉目標呢?


    當然,嶽敖做這些,也不是為了把嶽家的基業一定傳下去,因為他知道,他在死之前,不會結婚了,他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樣,生來就患有玉甲症。所以,嶽家到他這裏,就結束了。但他之所以還要拚命,就是想在自己三十歲死亡之前,讓所有人知道,這等死的三十年,他過的很充實,過的激情四射。他不想讓別人以為,他是個不成器的廢物。


    那日玉甲症又犯了,他坐在滾燙的浴缸裏調整著自己的身體。


    猴子突然跑了進來。


    他不敢大喊大叫,因為當年嶽鎮南就是因為突然得到母親被人重傷的消息,導致被玉靈反噬的。所以猴子雖然著急,也隻能在一旁抓耳撓腮地幹等。


    直到幾分鍾之後,嶽敖身上那略顯僵硬的皮甲褪去了,才敢道:“少爺,不好了,有人在丘山閣鬧事。”


    嶽敖淡淡道:“我不是請鮑經理先替我盯幾天總店嗎?有他在,翻不了天。”


    “少爺,這不是買賣的事。如果是買賣,鮑老在那自然沒問題,可今天這事有點大,人家嚷著要砸店呢。”


    嶽敖皺了皺眉,這才有些不情願的從熱水裏鑽了出來。


    玉甲症雖然退了,可現在他身上仍然冷的像是冰蛋一樣。平時,至少要泡二十分鍾才成,今天這才十分鍾而已。


    一出來,就趕緊披上羽絨服,穿上臃腫的厚褲子。


    等嶽敖趕到丘山閣的時候,店裏麵已經擠滿了人。


    鮑老爺子滿頭大汗,正在大廳照應著,可麵前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哪裏願意和他這麽個老掉牙的多說,盛怒之下,劈手就朝鮑經理的臉上打去。


    關鍵時刻,舉起來的拳頭,被人從後麵抓住了。


    大漢轉過頭,看見的是一個比自己矮了兩頭的孩子,頓時鄙夷一笑:“媽的,嗑瓜子嗑出兩條臭蟲,老的老,小的小,嶽家沒人了?”


    說著,猛地一掙拳頭,還要打嶽敖。


    可嶽敖手上的玉串此時忽然閃爍了一道白光,兩指瞬間力氣暴增,猶如老虎鉗一樣,死死抓住了對方的手腕。


    大漢頓時疼的齜牙咧嘴,彎腰蹲在了地上。


    “和一個老年人動手,你可真夠威風的!”


    嶽敖說的,輕輕一推,就把對方掀翻了出去。


    “有事和我說,有手和我動。我就是丘山閣的主人,嶽敖。”


    嶽敖說著,直接坐在主座上,翹起二郎腿,大聲道:“在場的,有事留下,沒事的出去,看熱鬧的,買五毛錢門票,不買票的,離我店麵遠點。”


    一屋子的大漢,看著這個翹著腿的小屁孩,如此囂張,個個麵露凶相。隻有剛才被掐了手腕的家夥,疼的齜牙咧嘴,站到後邊去了。


    猴子端上來一杯茶,低聲道:“少爺,我剛才看見了柴經理,在就在對麵的茶館裏坐著。我看這孫子是瞧熱鬧來了。”


    嶽敖一笑道:“這哪是瞧熱鬧啊,他就是製造熱鬧的人。沒聽出來嗎?這些鬧事的人,可都是錦城口音。咱們這位被轟出去的柴經理,這是不甘心,故意找我別扭呢。”


    “說說吧,你們來我這幹什麽來了!”嶽敖咂著茶水,冷聲問道。


    十多個人,對視一眼,紛紛高呼起來。


    “你們丘山閣賣假貨!”


    “就是,我們買的玉都是冒牌貨!”


    “你們店大欺人,用破爛蒙混過關,還錢!”


    “對,不單單要還錢,還要賠償三倍!”


    這些人手裏,無不握著一塊白皙的玉器。


    “你們確定是在我嶽家買的東西?”嶽敖一笑道:“我可報警了,警察到了,若是撒謊,那可是妨礙社會治安啊,那就過不了年了。”


    “當然是你們丘山閣的東西。”


    “我們這有發票,還有你們丘山閣的印章。”


    “你想不承認?敢不賠償,砸店!”


    一眾人,開始鼓動起來。


    嶽敖不急不躁,從容地走上前,從一個人手中接過一塊玉牌瞧了瞧道:“好玉啊,雖是俄料,但東西不錯。”


    “嗬嗬,東西不錯?你看看這收據上是什麽?和田料!足足十五萬快啊,你們用幾千塊的俄料,就算是再好,那也是冒牌貨!”


    嶽敖看了看那收據,笑了笑道:“如此說來,你們都是從錦城來的啊,這公章都是錦城的印章。那你們怎麽不在錦城解決這事,大過年的跑姑蘇來了。”


    幾個人略有遲疑,有人趕緊道:“都知道你們丘山閣總店在姑蘇,這麽大的事,我們當然得找到姑蘇來啊。看看啊,諸位父老鄉親看看啊,丘山閣,就是用俄料、韓料的破東西,冒充和田料,簡直是可惡至極啊。”


    嶽敖笑了笑道:“實話實說,是柴經理讓你們來的吧。”


    幾個人趕緊否認,哼聲道:“我們買了東西,東西在這,發票也在這,你不認?”


    嶽敖突然冷了麵孔,厲聲道:“不好意思,小爺我還就認不了。至於為什麽,讓我告訴你。你們的發票,顯示你們購買的時間是農曆二十六,也就是大前天。可就在我罷免了姓柴的那天,我們申請的公章更換批文已經下來了,也就是說,從臘月二十三那天開始,錦城丘山閣的公章上麵,除了有丘山閣的字樣,還外加了分號‘錦城’兩個字。嗬嗬,你們的發票上有這兩個字嗎?”


    一眾人頓時啞口無言。


    “我們嶽家,敗落就敗落在了粗枝大葉上,所以,我接手嶽家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告訴自己,不允許在細節上被人擊敗。我防著他姓柴的呢,你們這幾個,有個算一個,誰都甭想走了。我丘山閣的名譽,可值錢著呢,你們必須得付出點代價。”


    這些漢子,眼見這小孩如此難對付,隻能轉而求饒起來。


    “嶽家少爺,對不起,大過年的,給條活路,我們也是受人指使。”


    “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


    嶽敖握著手裏的俄玉,冷笑道:“你們就算是不交代出他,我也能知道能把他揪出來。知道這俄玉什麽特點嗎?雖然他和和田玉相似,有玻璃光澤,可俄玉略帶瓷感,通體發幹,有“死白”之稱。這玉極其容易盤活,很粘人,誰接觸過他,他就能找到誰,而且,戴久了,傷人氣。”


    嶽敖將這玉放在掌心,拇指盤摸一圈,趁著玉色閃爍之際,突然朝著人群狠狠砸了過去。


    看熱鬧的眾人嚇得四分五散,唯恐被砸中腦袋。可這玉卻像是長了眼睛是的,懸過一眾人,啪的一聲打在了後麵一個轉身要走人的後腦勺上。


    這人哎呦一聲,倒在了地上,捂著腦袋哀嚎起來。


    “就是他,就是這姓柴的讓我們來的,他說,隻要賴出錢來,他隻要兩成,剩下的全都給我們!”幾個漢子徑直揭發道。


    嶽敖一步步走過去,抬腳踩著姓柴的脖子道:“癩蛤蟆爬腳麵,不傷人,純惡心人啊。做個人不好嗎?非要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小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六指詭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令狐二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令狐二中並收藏六指詭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