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威球裏烈焰滾滾,劉大進全身浴火,猶如莽火野獸一般。


    一開始,他還嘶吼,還嘲弄,還嚐試著發力反擊,可隨著那些巨型的原蟲咿咿呀呀地怪叫,劉大進開始安靜下來。


    他麵無表情,雙眼逐漸呆滯,對那些跳動的火焰無動於衷。


    再然後,他的嘴裏也開始念念有詞,那些聞所未聞聽所謂聽的經文竟然在他口中緩緩而出。


    “深信因果,便能逆來順受,慚愧感恩。恒念無常,便能處變不驚,隨遇而安……”


    “人欺人,佛不欺人,佛加福便是原罪,俯首拜謁……”


    “天地釋迦,人倫宗神也,跪他,拜他,以死追隨,皆福報也。”


    這些讓人斷絕欲望,獨尊佛神,逆來順受,不爭不辯的“教義”,像是一碗碗雞湯給他灌了下去。


    劉大進眼神裏最後那絲戾氣也消失了,他開始麵帶笑意,喃喃重複著:“釋迦佛主法力無邊,西方佛國千秋萬代,釋迦佛主,法力無邊……”


    聽著這“舒服”的聲音,釋迦忍不住微微笑了出來。


    “這世間,就不該有什麽硬漢。如果人人都聰明些,我就不必大費周章了。”


    釋迦轉身朝著那些原蟲道:“繼續,念他三天三夜,讓他永遠都想不起自己是誰。如果一直靠我來控製他,那我就沒辦法擊中精神和羅卜最後決戰了。我要讓他自己主動為我而戰。”


    交代清楚,釋迦佛原路返回。


    嗔怨洞的懸門打開,釋迦佛一閃而出。可讓他頓時惱怒的是,自己的那兩個小侍僧竟然雙雙靠在柱子上睡著了。


    和迦葉、阿儺相比,這些人實在是太差了。


    可惜的是,如今迦葉和阿儺都已經不能用了。


    釋迦重重地咳了一聲,兩個酣睡的小僧瞬間驚醒,一見釋迦,頓時滿臉恐懼。


    “佛主寬恕,弟子不是有意的……”


    “弟子愚昧,沒守勤戒,當罰!”


    兩個侍僧俯首在地,戰戰兢兢,如同蛇鼠遇貓鷹。


    釋迦表情淡定,指著其中的青衣侍僧道:“你是師兄?”


    青衣僧慌忙道:“沒錯,弟子……弟子是師兄。”


    “按照規矩,長幼有序,為師為兄為上位者,有監管之責,在這嗔怨洞前,你們都能睡著,你當罰!”釋迦慈悲一笑道:“你就去洞裏好好靜修反思去吧!”


    這青衣僧一聽,全身酥軟,跪地搗蒜道:“佛主寬恕,寬恕啊……”


    雖然被調來才數日,但他也聽說過關於嗔怨洞的傳說,進去反思的人就沒有出來的……


    可他來不及掙紮,釋迦佛信手一揮,人已經輕飄飄飛了進去,隨之,懸門轟然關閉了。


    剩下的灰衣僧已經全身亂顫,驚懼不已。


    “為什麽睡著?”


    “回佛主,小僧不知,本來並無困意,不知怎麽就突然睡著了……”


    釋迦聞言,微微皺眉,似乎察覺到了異常。


    他在洞中走了幾步,突然猛地回頭,厲聲道:“有人進來過了。而且,還是個女人!”


    灰衣僧顫聲道:“弟子實在不知……”


    “孽障,真乃蠢材!”釋迦冷聲道:“區區一個嗔怨洞你都守不住,真不知道你們還能幹什麽。還不速速給我傳令下去,整個須彌山都要給我徹底搜查,封鎖住山門,將現在尚在山中所有的女夜叉、圓覺、尊者,乃至菩薩,悉數帶到大雄殿,我要親自審問。這股氣息陌生的很,絕非我佛國善類。”


    灰衣僧一路小跑出去了,釋迦佛搖了搖頭,心中越發不快。


    這東方人太神出鬼沒了,竟然連這須彌山上都已經有了他們的足跡。羅卜及其附眾,確實不容小覷啊。


    從剛才這股淡淡的風塵氣判斷,來人應該是個半吊子高手,在須彌山上追查這樣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


    釋迦佛臨走,對著嗔怨洞打量了一番,然後在洞口加持了一層結界。


    他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大雄殿,此刻灰衣小僧已經回來了,一列列僧兵親自押押送著十幾個女僧來到了殿中。


    正在殿中“處理政務”的藥師佛驚駭地抬起頭來,在人群裏掃了一眼。


    此時釋迦佛正好捕捉到了他這“多餘”的神色。


    “嗬嗬,藥師佛爺,辛苦你了,本該我處理的事務,現在都壓在了你的頭上。”釋迦微微一笑,問道:“對了,今天上山,您有帶來女弟子嗎?”


    “為佛主分憂,本就是分內之事。”藥師佛正色道:“今日上山,隻有我和阿閦師尊,並無外人……”


    “哦,那就好!”釋迦佛一笑道:“那就牽連不到藥師佛爺了。”


    “怎……怎麽了?”藥師佛試探道:“莫非有什麽事情。”


    “也沒什麽事!”釋迦淡淡道:“剛才本座發現,有境外女敵冒出僧侶,混入須彌山中,竟然還闖進了嗔怨洞,此事必須嚴查。來呀!”


    釋迦佛一招手,灰衣僧趕緊上前聽訓。


    “我問你,今日山門洞開之後,都有什麽人上過山來?”


    灰衣僧馬上道:“隻有阿閦佛爺、藥師佛爺、旃檀佛爺,還有迦葉、阿儺兩位菩薩,再無他人。”


    釋迦琢了皺眉,故作為難道:“這樣啊……那也就是說,上了須彌山的人,是隨著這五個人中的一個混進來的啦?旃檀我是知道了,他是一個人來的……那就是藥師佛爺你們四個人呢中的一個?”


    藥師佛斷然搖頭道:“佛主,我確實不知。”


    釋迦佛一笑道:“你是知道的,須彌山雖然大,可能藏人的地方就這麽多,想找一個人很簡單。如果要是和藥師佛爺有關,你可以早點承認,本座絕不深究。畢竟,天下女僧,哪個都想朝拜須彌山,我隻當你一時糊塗,冒然帶來了外人,不加懲處。”


    藥師佛還是搖搖頭道:“不是我,我也不知道!”


    “好!”釋迦佛正色道:“既然藥師佛說不是他,那本座就放心了。我還怕牽連到您,不好處理呢!現在就好了,不管是誰帶來的外人,迦葉也好,阿儺也罷,殺無赦。來呀,給這些女僧驗明身份,我倒要看看,這個貓一樣的女人能藏在哪。藥師佛爺!”


    “屬下……在!”


    釋迦佛看著藥師道:“如果被我找到這個人,就由你來行懲戒之令,挖去她的雙眼,以治其窺視佛顏之罪,可好?”


    藥師佛被釋迦逼視著,內心裏終究有些發虛,但還是咬牙道:“屬下……領命!”


    如今他能做的,隻能是祈禱這個來自東方的半神姑娘有驚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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