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佛國有兩座著名的山,第一座便是大名鼎鼎的須彌山,乃是大雷音之所在,也就是諸多佛陀修行的地方。


    這第二座的名氣就要略微小了些,乃是須虞山。須彌山稱之為上九座之所在,也就是古梵語中的佛光之意。而這須虞山則是下九座之所在,古梵語的意思乃是佛光庇護的地方之意。從這兩個山的名字就能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須彌山的地位,明顯要高過須虞山一頭。


    縱然如此,這須虞山在佛國之中的地位,仍舊極高。


    這麽說吧,用世俗世界的一句話就可以形容為——一山之下,萬山之上。


    在這須虞山,環繞一周,有九座道場。


    這九座道場可不是一般僧侶的道場,乃是佛國地位最為特殊的九大菩薩的道場,他們分別是文殊普賢、觀音大勢至、日光月光、金剛手毗藍婆這四對協助菩薩,剩下的最後一位,就是來自東土的地藏王菩薩。


    在這九大菩薩之中,地藏王菩薩除了來自東方這特殊的身份之外,他還是得道最短的菩薩,用人世間的話來說,那就是資曆最淺。


    所以,九座道場依次排開,地藏王菩薩的道場位列最左側。


    在番密之中,佛教速來以右為尊,而最右側的道場,正是被稱之為“三百座菩薩之首”的文殊道場。


    須虞山的這些道場,雖然都以各位菩薩命名,但這些道場並非是諸位菩薩的常修道場。換句話說,菩薩們平時修行都有自己的地界,比如地藏王菩薩的撕裂地獄、觀音菩薩的南海大仙峰。隻有到了朝聖佛祖,或者佛國有重大事件的時候,他們重回佛國,才會駐錫在自己的道場裏。簡而言之,就相當於咱們世俗文化的“駐京辦”。


    地藏菩薩地道場位置最偏,所以,向來也最幽僻。再加上佛國對這位來自東方世界的菩薩向來有多出揣測,因此,往來人員也寥寥無幾。


    自從在撕裂地獄撤離之後,菩薩一直都在這座道場裏修行,深居淺出,倒也算閑適。


    不過,今天的道場和以往不同,熱鬧非凡。


    來的不僅僅有好幾位菩薩,還有諸多的金剛、尊者,乃至佛國個個道場的駐錫高僧大德,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入了佛門的人鬼族、妖族、靈族,也都融合期間。


    至於為什麽今天來了這麽多人,就是因為,今天是五年一度的西天佛國盛會——無遮大會。


    無遮大會是佛教每五年舉行一次的布施僧俗的大齋會,所謂無遮乃是兼容並蓄而無阻止之意,這一天,佛國上下廣結善緣,不分貴賤、僧俗、智愚、善惡都一律平等對齋。當然,作為天下佛教的中心,無遮大會在佛國還有另外一重意義,那就是,佛國上層會展開所謂的“法門論辯”。如果說,把佛國比作武林的話,那今天佛國的無遮大會就相當於武林大會,佛門上百個法門會決出個高低名次。


    按理說,一般這無遮大會都會在須彌山的道場舉行,但今年卻很例外,佛祖親自點名,要在地藏王菩薩的道場舉行,還敕令四方道場的高僧大德必須參加。


    明眼人都知道佛祖的用意,畢竟,藏門和金係的爭論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而地藏王作為禪宗菩薩,也是藏門的一員,在藏門處於弱勢的時局下,在地藏王道場舉行無遮大會,顯然是特意而為之。


    不過,不知道是約定好的,還是巧合,作為菩薩之首的文殊普賢、觀音大勢至都沒有參加。來的協助菩薩,隻有日光月光以及金剛手和毗藍婆。至於剩下的那些高僧大德,也多是金係法門。


    而眾所周知的是,佛國金係的核心首座正是金剛手菩薩。


    因此,從一開始,這就注定了是一場以少戰多的大會。


    果不其然,這一天下來,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眾多高僧和地藏王菩薩論辯。論辯的主題也極其簡單,那就是,佛法應該是大弘還是小弘。既然佛法要大弘,為什麽不能趁著東方世界的混亂,將佛國法門滲透過去。


    雖然孤身奮戰,但菩薩到底是菩薩,其內有人間之情,法門之慧,上通佛陀之經典,下諳百族之律。因此,一天下來,不管是氣勢上還是法理上,菩薩並不輸一分。


    本來事情到了這裏,也就可以結束了。


    可金剛手菩薩眼見未能將地藏菩薩壓下去,便生硬地憑著自己菩薩之位先於地藏王,要求將無遮大會延展為三天,明天繼續辯論。最讓人沒想到的時候,這消息傳到了須彌山之後,諸佛竟然同意了金剛手菩薩的請求。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算是一個信號,佛國上層,對東方世界很感興趣……


    送走了參加大會的諸多高僧,地藏王菩薩麵色平靜地回到了內邸。


    閔公大和尚一直侍奉左右,眼見著菩薩受人圍攻,打心眼裏為菩薩感到不公。


    “先尊,我看明天您幹脆就不要在參加了。佛祖竟然答應了金剛手菩薩的請求,顯然,他們是支持金係的。既然如此,這不就是刁難您嗎?咱們就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了。”


    地藏王菩薩淡淡道:“悟佛之言,定要行佛之行,我豈能因為敵眾我寡而閉口不言?佛祖既然還肯在這裏設下大會,這說明,他願意給藏門一個辯駁的機會。倘若我如此輕易放棄,那恐怕就真的是一場大亂了。”


    “先尊,依我看……您是不是過於執念了。僅僅是因為咱們是東方世界出身,您就維護東方嗎?”道明在一旁眨了眨眼,喃喃道:“正所謂,佛法無邊,普度眾生。將佛法東漸,傳入東方世界,不也是造化萬物嘛。您為什麽非要堅決反對呢?”


    看著這個還在自己麵前裝模作樣的弟子,菩薩搖搖頭,淡然一笑,正準備敲打敲打他,也算是給他個機會。結果,一抬手掐蓮花指的瞬間,他竟然捕捉到了一絲妖族的氣息。


    “閔公,今日之僧客,有多少妖族?”


    閔公忙道:“回菩薩,有一百多位,都是各個仙山的得道妖侶以及佛菩薩的坐騎。”


    “可有留院的?”


    “回先尊,沒有。”閔公坦言道:“這些妖族僧眾,大多也是金係的支持者,怎麽可能會留院住下呢。”


    地藏王菩薩皺了皺眉,淡淡道:“看來,又有客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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