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殊勝尊者所言,這事發生在一千多年前,中原王朝處在哪個時代不好斷言。但中原主動出兵橫掃西域,大概無非是強漢和盛唐。而在漢代,佛法不過剛剛東漸,還談不上什麽派係之爭,因此,他說的極有可能就是盛唐時期。


    而地藏王菩薩恰恰也是在那個時代,佛法漸成,直接飛升為菩薩尊的。時間很契合,正是因為作為東方人族的地藏王成了菩薩,才會有所謂的藏門和金係之爭。


    “中原王朝,向來血性十足,鋼強有力,雖也篤信佛法,但是世人皆知道門才是華..夏之根基。要不是西域小國占據商道,傳播金係論調,又怎麽會出兵橫掃西域?而你們,根本就不是九州之人,作為局外之人,也是得道之人,竟然以得道之身,參與到了九州的內鬥之中,由此可見,你們密宗金係的狼子野心。”我怒聲嗬斥道:“你們見自己經營的疏勒城被中原人滅掉了,惱羞成怒,竟然用術法來製造沙障,將十萬中原軍隊困死在了沙漠之中。其心之毒,蛇蠍皆虛讓一步。如此劣跡斑斑,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出家人?”


    殊勝尊者見我動了怒,一下子從剛才滔滔不絕的講述中醒了過來,方想起來,自己是個被擒戴罪之身,趕緊解釋道:“聽……聽我說呀,我……我當時也不過就是個修行沙彌,也隻是執行命令的一個小人物啊!”


    “嗬嗬,那你倒是說說,你上邊的大人物是誰啊!”我冷聲追問道。


    殊勝尊者咽了咽喉嚨,低聲道:“這個……這個我真不知道……”


    看出來了,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說。


    “我真不知道!”殊勝尊者繼續哀聲道:“當時隻是出於報複,殺了那十萬中原軍隊。後來……後來金係上層認為,金係和藏門乃至顯宗甚至道門早晚都會有一場對決,所以,就利用這大漠裏原本就有的駝騩,將他們納入了佛門之列,又將十萬中原人的屍骸也製作形成了新的駝騩,駕馭整個塔河沙漠。這個過程,我……我都是小角色,請先生手下留情啊。”


    “也就是說,不管是駝騩還是那滿城的幹屍奴,其實都是你們備戰所用的炮灰了?”


    “是……不不,也不是……我們隻是防備中原道法西傳。當然,也是有備無患,萬一用得著……”


    “用的著就可以用這些妖魔鬼怪來橫掃中原,順者昌逆者亡了是吧?”我心中不禁暗道。不管是人,還是法,還是道,非吾族類,果然其心必異啊。


    就像在冥間,佛國總是在伽藍河界躍躍欲試,早就有將西賀牛州乃至冥間納入佛道之心。而這陽間,也沒閑著,千百年來一直在積蓄著力量……有朝一日,我若獨掌乾坤,除了顯宗禪宗,萬不可讓這金係上了台麵。


    “羅先生,我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殊勝尊者道:“好歹我也是個尊者,還請給我個體麵,放我一馬吧。從今往後,我不再返回佛國,就在這地下城,如地藏王菩薩一般,渡盡這疏勒城以及塔河沙漠亡魂……”


    殊勝尊者滿臉懊悔,一副痛心疾首洗心革麵的神情。但察言觀色也算我的一個本事,我分明看見這廝,一邊說著,一邊用餘光偷偷觀察者我的表情。


    “羅卜,你可要三思啊!”虛耗撇著嘴巴提醒道。


    我點點頭,一笑道:“難得,難得你還有地藏王大願之心。就衝這個,我也不能殺你啊。假若你真願意留在這疏勒城,永遠不返回佛國,而在這裏專門化盡戾氣,我願意成全你。”


    “真的?”殊勝尊者驚喜道:“感謝羅先生成全,本座……不不,小僧從此一定廣結善緣,洗盡塵埃。疏勒不空,我……我誓不回佛國。”


    “很好!”我一頓,又道:“不過嘛,這疏勒城這麽大,把你自己留在這我覺得太孤獨了。我有個朋友,也是了然一人,我就讓他也留在這吧,一來,陪你修行,化一化身上的戾氣,二來,也能讓我隨時知道你的近況,免得讓我掛念。”


    “啊?”殊勝尊者有些意外,滿心的不情願,但還是追問道:“你哪個朋友?”


    “他!”我抬手一直,看著房梁上的虛耗。


    “他?”殊勝尊者頓時一個激靈。


    畢竟,剛剛被虛耗吸了個半死,一聽它留在這,頓時神情都變了……


    別說殊勝尊者了,虛耗都有些意外,瞪著眼看著我,顯然是不想在這。


    我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這廝才把“不行”兩個字咽了回去。


    “怎麽?不行嗎?”我朝殊勝尊者道:“你放心,你既然安心修行,他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殊勝尊者麵部有些凝滯地點點頭道:“沒……沒不情願,我……我願意。畢竟,我現在的修為,也不足以招引佛光之門了……”


    “那好,我等著看塔河沙漠亡魂渡盡的那天!”我一笑,轉而朝虛耗道:“怎麽著,你這大耗子,不臨別和我私下裏聊幾句?”


    虛耗一縱身,從上麵跳了下來。


    我們倆轉身朝佛堂外走,就在這時候,殊勝尊者找準時機,馬上轉頭,朝那巨大的彌勒佛像前一個指引,口中默念一聲咒訣,一個金色的虛空之門就要出現了。他深知道,我一走,這個虛耗就得無時無刻跟著他,他就再也沒機會逃回佛國去了。


    未回頭,但我已經知道身後之事。


    我不禁冷哼一聲,就知道你是個心口不一的敗類,也算給了我一個殺你的理由!


    二話不說,我猛然轉過身,朝著踉蹌奔向佛像的殊勝尊者就是一記泰山全斬十字輪。


    “啊!”在穿入虛門的一刹那,殊勝尊者瞬間被十字輪擊中,慘叫一聲,三魂當場破散而去。


    我淡淡道:“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看清楚了,殺你的是正經的道門術法。說到底,你還是不明白,誰才是異教邪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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