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摩天羅看著那拂塵就氣不打一處來,但也無可奈何。


    緊隨夜摩天羅身後的部下們就沒這眼色了,看著拂塵便破口大罵。


    “什麽醃臢貨色躲在暗處,敢偷襲我家魔主。”


    “有種的站出來,老子們非把你剁成肉泥。”


    “也不看看這冥間誰勢大,敢在這管閑事。”


    “什麽狗屁拂塵,砸了它!”


    魔族人罵聲連連,夜摩天羅一臉冷淡,竟也不阻止,這說明,這些話其實都是他的心裏話,此刻借著手下的嘴罵出來而已。


    “夜摩天羅,你的人好生狂妄啊!”


    隨著一聲沙啞的嗓音,那個看起來垂垂老矣的家夥終於緩緩從天而降。


    夜摩天羅這才趕緊朝左右怒喝道:“都給我閉嘴,不開眼的東西,老祖麵前豈敢胡言亂語?掌嘴!”


    好家夥,自己的手下替自己罵了自己的心裏話,現在反倒要手下掌嘴。夜摩天羅這一招玩的夠溜得……


    手下們還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結果一看,落地人白發白須、身影枯槁,正是鴻鈞老祖,頓時嚇得都不敢吱聲,紛紛朝自己的臉上抽了幾巴掌。


    “老祖,您怎麽來了!”夜摩天羅屏退左右,似笑非笑地問道。


    鴻鈞自然看得出來,夜摩天羅已經對自己開始不滿,便淡然道:“我怎麽就不能來呀?”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老怎麽每次來的都這麽巧啊?”夜摩天羅道:“在北境,我要和這姓羅的決一死戰,你出麵。在陰陽河,我和他不共戴天,也是你出麵。今天又是如此,我這剛刮了一陣風,您就趕緊趕走了雲,您這是下了決心,拆我的台,不讓我下這場雨啊。”


    鴻鈞搖頭一笑道:“你想說什麽?”


    “既然老祖問了,那我可就直說了!”夜摩天羅麵色陰沉道:“我覺得老祖您不公,你屢次三番在袒護羅卜。”


    “哦?既然你開口了,索性直接告訴我,你要做什麽吧!”鴻鈞淡漠道。


    夜摩天羅看了我一眼,緩緩吐出三個字道:“殺了他。”


    “殺你姥姥!”爨彧張口便大罵道:“你這個寄生賊,你也配談殺我家先生?陽人有言,生我皮囊兮,高堂之恩也;與我容顏兮,父母之賜也。你寄生在我家先生體內百年,得以重生,如今也擁有我家先生這般天顏,說起來,哪一樣不是我家先生對你的恩澤?你就該每一次見我家先生,跪地叫一聲爹才對,竟然還敢在這妄言殺戮,呸。羅家的不肖子。”


    爨彧這通大罵,把我登時逗樂了。


    夜摩天羅氣得亞牙切齒,怒喝道:“羅卜,你的人好沒規矩,你我與老祖對話,這個無名鬼輩竟然敢出言辱我,你若是不懂得規矩門人,那我替你清理門戶。”


    “呦,替我清理門戶?”我冷笑一聲道:“誰都別威脅我,尤其是你夜摩天羅。我的人這叫不懂規矩?那你的人剛才還當眾大罵鴻鈞老祖呢,是不是該碎屍萬段啊。”


    “你……你……”


    “我什麽我?”我幽幽道:“我倒是覺得爨彧說的一點沒錯,用人族的話來說,你這是特麽的忤逆犯上、大逆不道、六親不認、打爹罵娘、弑父殺兄、無情無義……”


    “姓羅的,老子和你玩命!”夜摩天羅被氣炸了,不顧一切就要廝殺過來。


    鴻鈞手一抖,地上的拂塵便回到了手中,那拂塵穗兒在空中啪的一聲就是一記驚雷。


    “你們的眼裏現在是真的沒有我了!”


    鴻鈞這聲音明顯是動氣了,夜摩天羅縱然殺氣騰騰,也不得不停了下來。


    “你說我袒護羅卜?那我問你,羅卜能孤身前往酆都城刺殺吳楊超,要了他半條命,那你去把剩下的半條命索了如何?”鴻鈞幽幽道:“要不然這樣,你去把酆都城打下來。”


    “這……”夜摩天羅哼聲道:“那我可不可以認為,老祖的意思是,隻要幹掉吳楊超,我和這姓羅的之間的恩怨您就不在過問?”


    “難道就非要你死我活嗎?”鴻鈞皺眉道:“世界這麽大,你們就容不得彼此?”


    “容不了!”我和夜摩天羅同時喝道。


    “也罷,也罷,由你們去吧。但是我有言在先,在不滅那廝沒認輸之前,你們誰再妄動,那就是在與我為敵。”鴻鈞說到這,轉頭看著我,用極低的聲音道:‘羅卜,我覺得我對你夠寬容了吧。你的心思我很清楚,你在用自己的價值來試探我的底線。你知道,有些事情你有勇氣做,而他們不行,所以,你就待價而沽。我告訴你,你這是在玩火。別把一個前輩對後學的照顧當做理所當然。”


    我一笑,在牙縫裏道:“老祖,咱們之間就別說的如此情深意切了吧。當初你選擇夜摩天羅的那天,咱麽之間就沒什麽情誼可談。我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決定,每提升一點價值,那也都是我的拚搏所得,和您有關係嗎?如今,隻是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就像是商人之間的買賣,這沒什麽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而且,我認為,沒有什麽比這種商人之間的利益關係更牢固了。”


    “所以,你這是在朝我宣誓主權了?”鴻鈞道:“看來,這閻羅城得姓羅了?”


    “姓不姓羅我不知道,至少,沒人能讓我拱手想讓!”我脫口道。


    夜摩天羅怒吼道:“可是閻羅老兒分明讓我前來駐紮,為此,你們合夥坑殺了我數萬人馬。此仇怎可不報?”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別忘了,你還得了老子一座南贍部洲呢!”我冷聲道:“我的地盤,白白送了你,我說什麽了嗎?手下學藝不精,吃了虧,我認。怎麽到你這就不行了?沒能耐,那就要立正挨打,千古不變的道理。再說了,用你的豬腦子想想,憑什麽閻羅會請你入主?還不是你的貪心作祟?連對手這等小兒科的手段都沒識別出來?很明顯,你被人利用了。就像我白白送你了南贍部洲。”


    鴻鈞冷聲道:“這件事就到這裏吧。夜摩天,你速速撤兵。”


    “憑什麽?”


    “憑什麽?要不你把南贍部洲交出來?”鴻鈞道:“做錯了就要認,挨打要立正。這一點,羅卜說的沒錯。”


    夜摩天羅咬牙切齒,和我冷冷對視了十多秒,才哼聲道:“好,今天我認了。可羅卜,咱們之間沒完。”


    說完,又轉頭朝鴻鈞道:“老祖,你看好了,一個月內,我必拿下酆都城。”


    鴻鈞沒吭聲,隻是擺了擺手,夜摩天羅在無比憤恨中退兵而去。


    “他怎麽了?”等夜摩天羅不見了蹤影,鴻鈞忽然看著爨彧背上的嶽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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