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聲道:“我就知道是他。”


    禿子皺眉道:“這有什麽區別嗎?孟極是夜摩天羅的狗子,鎮星雲同樣是夜摩天羅的狗子,他們倆誰找咱們麻煩,還不是一樣嘛。說到底,這貨就是輸給你了,不肯輕易罷手罷了。我看,就算此行回去,你真的打開了鎮廟,那孟極也未必履行諾言。”


    花臉旱獺瞪著溜溜的眼睛,似乎在聽我們說話。


    我一努嘴,朝禿子道:“先把她收起來再說。”


    禿子一邊拿出白海螺,一邊不情願道:“我這海螺可是裝窮奇這種大妖的,這貨算個什麽東西,也配我來收?”


    嘴上雖然這麽說吧,可禿子還是按照我的要求,將這個醜八怪和我帶來的羚牛妖祟一起收入了白海螺。


    嶽敖此時問道:“卜爺,莫非,孟極和鎮星雲並非鐵板一塊?”


    “正是!”


    我隨後將藥王穀的事說了一遍。


    幾個人對視一眼,不禁麵露喜色。


    嶽敖道:“如此說來,咱們可以用鎮星雲大做文章啊。既然這魔族人並非鐵板一塊,那咱們就得利用這個矛盾。”


    “你們都別說話,讓我來思忖一個對策!”禿子一擺手,示意眾人息聲,隨手拿起一把小蒲扇,像是諸葛亮一般,一邊扇風一邊搖頭晃腦道:“繁禮君子;不厭忠信;戰陣之間;不厭詐偽,正所謂是兵不厭詐也。老夫不才,現有一計,爾等可願聽否?”


    “差不多得了,就你那點文化,還之乎者也什麽啊!”嶽敖無語道:“我等願聽爾吠吠一語,行了吧?”


    “你真當我沒文化啊!那吠吠不是形容狗叫的嗎?”禿子白了嶽敖一眼,鄭重其事道:“孫子兵法有言,眾計之毒,莫過借刀殺人也。咱們這次不如這樣,先不要去解開鎮廟,而是徑直去見孟極,借他之手,殺了鎮星雲再說。”


    “具體計策呢?”嶽敖問道。


    禿子撓撓頭道:“這不是沒想出來呢嘛,我給個大政方針,具體的計劃,就由小蘿卜同誌規劃去吧……”


    “你妹的!”我忍不住罵道:“合著說了半天,逼全讓你裝了,最後還得讓我想轍。”


    禿子脖子一梗,理直氣壯道:“我還不了解你嗎?你小子在藥王穀捉住這隻羚牛精的時候,你心裏就早就打好了算盤。所以,哪還用得著我來想主意啊。想主意這種事,我就吹吹牛算了。我劉大進平生隻會辦兩件事,而這兩件事也就夠用了,第一,替你羅卜去死;第二,和你羅卜一起去死。”


    “靠,說的好像你們倆要殉情是的!”嶽敖朝我道:“卜爺,你真的已經想好了對策?”


    我默然一笑道:“禿子說的沒錯,這次咱們就用借刀殺人之法。另外,也確實不能先解開鎮廟,為了以防萬一,在沒有真正把控住孟極之前,鎮廟裏的家夥決不能放出來。”


    “看看,我說什麽著?我的大思路完全沒錯嘛!”禿子又洋洋得意道。


    此時阿丞忽然喊道:“先生,你們快來看,我師兄這是怎麽了?”


    眾人趕緊上前,但見床上的馬強渾身抽搐,口中夢囈不停,身體掙動,將床震的轟隆隆直響。


    我朝祝一帆點點頭,小祝子趕緊俯身切脈,不禁麵露一笑道:“都別緊張,他這是要醒了。隻不過是因為昏睡太久,身體跟不上魂魄的動作,所以出現了一點點的魂體分離的症狀,待我幫一幫他!”


    “當莊土地,家宅灶君,山神河泊,六甲黃金,吾今差汝,助起精神,三魂歸正體,簌簌還真身。馬強,速速醒來!”小祝子一邊念著口訣,一邊用三清指壓住馬強的天靈蓋,持續了大概十幾秒中,夢囈抽搐的馬強終於安靜了下來。


    “怎麽還不醒?”祝一帆皺眉道。


    我開口道:“失魂分離過的人,需要再點陽火。你瞧,他的三魂火可還沒落入體魄呢!”


    “原來如此,我給忘記了!”祝一帆朝我尷尬一笑,左手做衝陽手陰,朝著馬強雙肩猛地一點,此時眉目緊鎖的馬強忽然猛地張開了眼。


    “醒了!”阿丞大叫道:“師兄,你終於醒了,是我啊,茅山阿丞。”


    馬強看了看我們眾人,阿丞趕緊介紹道:“這位是羅先生,那位是嶽……”


    馬強一擺手,撐著尚且虛弱的身體下床便要躬身相拜。


    禿子和嶽敖趕緊把他扶起來。


    馬強道:“不用介紹,這些天,我雖然昏沉如死,可我的神識一直都在,我知道是羅先生救了我,也知道你們眾人一直在保護著我。我一個還俗道士,何德何能讓諸位如此勞神費心啊,馬強有禮了。”


    這漢子說著,堅持給我們做了個道揖。


    我一笑道:“兄弟客氣了,修行者,本來就是一家人,不分觀內還是關外,陽修還是冥修。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麽他們不但殺了你,還非要趕緊殺絕啊,就連魂魄都要滅掉才肯罷手。”


    馬強搖搖頭道:“恕我愚鈍,我確實不知。”


    阿丞道:“師兄,此事事關重大,你好好想想,你被殺的那天,你究竟幹了什麽。”


    阿丞想了想,回憶道:“說來慚愧,那些時日,我察覺到了那賤女人外麵有人,心情鬱悶,心想著,如此憋屈,不如殺了那奸夫淫婦,一了百了。那天晚上,我在江邊喝了點酒,搖搖晃晃地回家。結果,下起了雨,江邊黑壓壓的,一個人都沒有。我找了個破烏篷船避雨,隱隱約約好像看見一道紫光落在了江麵上,我瞪大眼睛看了看,那光消失了。後來,我醉意又上來了,似睡似醒間,我聽見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她對另外的一個人說,必須地毀了那座廟了,斷了他的念想,這是父主的命令。另外一個人答應了,不過,答應的很遲疑,似乎有難言之隱。就在這時候,我手裏的酒瓶子不爭氣地掉在了甲板上。我趕緊朝外窺測了一眼,就看見一男一女站在水麵上正在說話,這聲音似乎驚動了他們,兩束目光正朝我看來。不知道是我眼花了,還是當時真的喝多了,我看見他們飄在水麵上,那女人……一身紫光。我感覺者著不對,想走,可身體不聽使喚。畢竟修道多年,我知道,對方朝我走過來了。我趕緊鑽到了甲板下麵,屏住呼吸,斷了氣脈裝死。”


    聽到這我就明白了,其實,三件事是一件事,那就是,有人要背著孟極,將鎮廟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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