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提前讓劉大進和嶽敖先行入陽,就是為了探查消息,結果我和祝一帆都來蓉城了,卻不見了兩人的蹤跡。


    沒辦法,隻能暫時住下。


    祝一帆上懸壺峰已經數月有餘,他的紙紮店閑置的破破爛爛。


    本來也沒打算開張,結果早上一開門,徑直進來了一個身穿藏袍的大爺。


    “大爺,不好意思,小店早就關張大吉了。”祝一帆不等對方開口,趕緊解釋道。


    可對方並不看那些破爛的紙紮,而是上下打量著祝一帆好一會,用蹩腳的康巴方言道:“小神仙,你就是小神仙對不對?”


    “小神仙?”祝一帆有些哭笑不得,嘀咕道:“我這還是第一次聽有人叫我小神仙。大爺,你該不會是有其他什麽事吧。”


    老漢鼻骨高,鼻孔大,皮膚粗糙,臉色呈醬紅色。申字型,顴骨較高,有棱有角,一瞧就是典型的康巴漢子。


    “有事,天大的事!”老漢急切地說道:“我是經人介紹找到你這來的,還請小神仙一定管一管。”


    我忍不住一笑,沒想到,祝一帆在這裏還小有名氣。


    祝一帆也有些尷尬,問道:“大爺,你不會認錯人了吧?”


    “咋能認錯嘛!你是不是姓祝?是個端公?還開著紙紮店?”老漢道:“這就沒錯嘛。哦,你們街道的趙大媽,是我們那裏旅遊的常客,是他告訴我,這件事找你一定沒錯。他還說,提她名號,價錢能打折。”


    “又是趙大媽!”祝一帆一笑道:“她老人家倒是替我.操碎了心。”


    “趙大媽說了,你就是漢族的喇辛,哦,你們叫巫師。說你有大神通呢,上次一個失蹤了三天的小姑娘都能被你找回來。還說死掉的人你都能救活呢!”康巴漢子道:“所以,小神仙你得幫幫我啊。”


    祝一帆看了一眼我,隻好問道:“好吧,別急,您先說說什麽事。”


    “我住在三江鎮,是個牧民,我家裏有一千多隻羊。這些羊就是我們家的命啊!”老漢喃喃道:“可是,從前天開始,我這羊就每天死兩三百隻……”


    “該不會是什麽瘟疫吧!”祝一帆忍不住插嘴道:“我就是個端公,信則有,不信則無,可不是什麽神仙,您老讓我給羊看病,我這個可不成啊。”


    說著,祝一帆朝我的方向小聲嘀咕道:“三江鎮雖然和蓉城離得不遠,可卻已經屬於自治州,是高原山區,折騰一趟就得一天時間……”


    “不是瘟疫!”老漢瞪大眼睛繼續道:“是東直,是動輒。”


    祝一帆一驚,怕我聽不懂,小聲解釋道:“東直是藏語,翻譯過來,就是咱們說的魔鬼。”


    “我那羊都健康得很,沒有病。可是大前天夜裏,我聽見羊圈裏有動靜,打著酥油燈起來一瞧,發現有不少的人正在我羊圈裏抱著羊脖子!”老漢滿臉驚悚道:“我還以為是偷羊賊,就大喊了兩聲,結果就看見那些人從羊背上跳下來,直挺挺的,朝我吐了口氣,我頭一沉就昏過去了。第二天早上我從羊圈裏蘇醒了過來,一瞧,咂咂,天煞的,死了足足二百多隻羊,檢查了半天,這些羊完好無損,一點傷口都沒有,可拿刀切開羊皮就發現了,裏麵一滴血都沒有,血都給吸光了。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可前天夜裏又是到了半夜三更,羊圈裏又傳來了動靜,這次我沒敢過去,順著窗戶縫朝外看了看,結果就看見我家牧場的外麵,齊齊刷刷的人影邁著步子走了過去。這些人少說也得大幾百上千,他們沒點燈火,不知道半夜摸著黑趕路是去哪。我看見他們好多人背上還背著刀槍,沒敢吭聲。結果早上起來再看,又死了二百多隻羊,哎呀呀,天煞的……我找了公社治安隊長,治安隊長說也管不了,正好碰見了在我們那泡溫泉的趙大媽,她說了,找你一準能成!”


    聽到這,祝一帆已經有些驚詫了,回頭看了看我。


    他是在征求我得到意見。


    畢竟,此次我們來陽間,就是為了尋找孟極而來。


    而老漢所言的這些事,聽起來似乎和我們無關。


    但之所以遲疑,是因為他又覺得自己是個端公,是個鬼醫,張口拒絕有些不合情理。


    我暗自思忖了一下康巴老漢剛才的是這段陳述,怎麽聽怎麽像是陰兵借路。


    但是,冥間正亂著,不管是閻羅城還是酆都,都無力顧忌人間。閻羅王雖然一向重視輪回係統,體恤民情,可這次鴻鈞老祖讓他和夜摩天羅苟且,顯然是打擊了他的積極性,他正消極待政呢。至於酆都,就更沒有派兵入陽的可能了,因為他們需要群裏備戰夜摩天羅。


    因此,不可能存在大規模的陰兵借道現象。


    考慮到這些年的重大事故,西部倒是多有地震、洪災發生,死傷人畜數字巨大。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倒是會聚集大量的亡魂。莫非,是亡魂在遷移?


    可是,如果真的是亡魂遷移,為什麽會持續兩個深夜遷移?而且,都是朝一個方向?


    很明顯,他們這是有組織性的。


    考慮到蓉城大街上一個魂影都不存在的情況,我不禁和這件事聯想到了一起,該不會蓉城原有的那些亡魂也都遷移了吧。


    “小神仙?求求你了,你就幫我去看看吧,老漢我……我求你了!”康巴漢子說著,還要給祝一帆施禮。


    祝一帆急了,趕緊將人扶起來。


    我朝祝一帆點了點頭,祝一帆忙不迭答道:“大爺,你別急,我跟你去一趟。”


    原本以為牧民生活貧困,誰知道,出了胡同才看見,原來人家開的是一輛林肯領航員。


    “師父,您做裏麵!”祝一帆打開車門,朝我招了招手。


    大爺有些愣,左右看了看嘀咕道:“師父?這……不就您一個人嗎?”


    祝一帆頓時有些懵,不知道怎麽解釋了。


    那大爺倒是反應了過來,趕緊豎起手指頭噓聲道:“哦,我知道了,和您同行的是您的神祇對不對?紮西德勒,紮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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