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耳畔盡是嗚嗚丫丫的風聲。


    我感覺自己的後脊疼的厲害,手腳也僵硬極了,就好像自己是個冰球。


    僵持了足足一刻鍾,最後還是疼痛灼心占了上風,痛楚戰勝了僵硬,刺激著我緩緩睜開了眼。


    但見四周一片漆黑,北風嗚嗚地在密林裏鑽著縫隙,遠處能聽見雕鴞死了親媽一樣的嗚嚎聲。身下是皚皚白雪,不過,已經和血水淌子攪拌成了冰碴。就連我這大襟都給粘冰上了。


    我深呼吸了幾口,回手摸了摸背後劇痛的地方,結果一摸一個血窟窿。


    這是落在了一個死屍的身上了,看樣子,還是被槍挑了沒多久。


    我一咬牙,掙紮著坐了起來。


    借著樹影間極其稀薄的月光,看見自己的身邊還趴著七八個人,個個和我一樣,趴在雪窩子裏,後背上被戳了個大窟窿。


    甭想,禿子和嶽爺也就在這幾個死人之間呢。


    “劉大進,嶽爺?”我吸著冷風低聲叫了幾嗓子。


    可惜,這幾個死人一動不動。


    我心裏嘀咕,難道說從替命往生道裏落下來的時候,出了錯?


    正尋思著,終於,屍摞裏,總算有個吭了一聲。


    “奶奶個仙人板板的,這特庅是哪啊?老子的屁股上怎麽兩個洞?”


    我樂了,甭說,這就是劉大進了。


    “禿子,你扯著驢嗓子喊啥?我這後脊骨上還長了個肚臍呢!”


    “卜爺?”禿子瞪眼一瞧我,樂了:“嘿嘿,你咋這個形象啊?”


    “我咋了?咱到哪都是十裏八屯有名的後生!”


    禿子咧嘴道:“你還是自己撒泡尿照照吧!”


    這小子一臉壞笑,搞得我有些不自信。伸手在臉上這麽一摸,好家夥,絡腮胡子趕上掃帚了。順著坑坑巴巴的臉往上摸,腦袋上扣著一個破棉帽子,棉帽子下麵,竟然一根頭發絲都沒有!


    “我特庅是個禿子?”


    禿子大笑道:“蘿卜頭啊蘿卜頭,往日裏你們是怎麽嘲笑我的,現在好了,你也是個禿子了,還一臉的豬毛胡子,哈哈……”


    我頓時鬱悶了,讓我變成啥樣不行啊,怎麽偏偏這幅模樣?倒不是我歧視禿子,主要是劉大進以後非得笑話死我。反倒是他,皮膚雖然裂紋拔絲得,可白白淨淨,像個賬房先生。


    “哈哈,天道好輪回,你羅卜也有今天,禿子,禿子,你個死禿子!”


    劉大進正幸災樂禍著,我突然看見其身後,出現了兩對瑩瑩的綠眼睛。


    “別笑了!”我努了努嘴。


    劉大進一愣,也朝我眨了眨眼,低聲道:“你後邊有東西……”


    我頓時精神起來。


    看樣子,這是狼群啊。


    這群死屍的血水,勾著這群不速之客過來吃自助餐了。


    我環視了一周,目前為止,我發現了十一二對綠眼睛,這些家夥,或趴在雪窩子裏,或者躲在灌木叢後麵,一個個弓著身子,隨時開啟盛宴。


    有獨虎信的經曆,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看看自己的身體,是否還帶著修為。還不錯,微微一運氣,一股陽修之氣瞬間沿著任督兩脈遊走全身,隻不過,後背那窟窿有點漏氣。至於其他修為,好像是受到了約束,尚未能喚醒。


    不過,有這陽修對付區區幾隻狼,就足夠了。


    “禿子,你有修為嗎?”我問道。


    劉大進試了試,應聲道:“我這丟了禿子的偶像包袱,怎麽把技能包也丟了,我隻有冥修,沒有陽修密宗之氣啊!”


    狼群發現了死屍中還有兩個活物,明顯變得警覺了起來。


    關鍵時刻,我這肚子還咕咕叫了起來。


    陽人就這樣太麻煩,餓不得,渴不得,肚子一叫,全身無力。


    “喔……”


    大概著是覺得我們兩個人不足為患的緣故,狼群之中,一個白肩白足的巨狼忽然長號一聲,這隱藏在四麵八方的狼紛紛跳了出來。


    好家夥,比我剛才觀察到的足足又多起五六隻,十幾個家夥抖擻著身上的落雪,一個個瞪著幽綠色的眼睛,沙沙沙圍了上來。


    禿子抽了抽大清鼻涕,朗聲道:“西北玄天一朵雲,烏鴉落進了鳳凰群,滿桌都是英雄漢,誰是君來誰是臣。我說狼兄,咱們都混道上的,給兄弟我一個麵子,改日我偷雞摸狗的時候,給你順點不成嗎?江湖是打打殺殺,可更是人情世故,今日你賣我麵子,改天我給你票子、房子、妹子……”


    我無語了,都什麽時候了,你扯這犢子幹嘛?


    “我不扯也不行啊!”禿子叫道:“我才發現,我這腿都動成冰塊了,站不起來。”


    正說著,白頸狼王一聲低吼,狼群呲著牙呀甩著炸毛尾巴便撲了上來。


    好家夥,真特庅是一群餓死鬼,上來朝著那些死屍的軟肚皮就是一口。這些畜生的牙也鋒利,爪子也凶狠,前爪扒開肉皮,嘴巴進去就薅出一坨腸子來。


    滴裏嘟嚕的屎腸子瞬間就下了肚,沾了血腥之後,這夥家夥越發張狂,呲著牙花子就朝我們兩個大活人來了。


    說實話,這森林狼的大腦殼可比動物園裏那些寵物大多了,一撲過來,嘴巴張的能將我的脖子碎裂。


    我已經醞釀多時了,就在那腦袋瓜子奔我脖子咬來的瞬間,我手拍雪殼,一個羅漢搏虎,竄起來兩米多高,落地便騎在了那狼背之上。掄圓的拳頭,勞宮穴灌滿了罡氣,啪的就是一記悶拳。


    哢嚓一聲,當場將這狼頭骨碎成兩半。


    我兩手一鬆,這狼送軟軟趴在了地上,腦漿子滴滴答答淌了出來。


    周圍的兩個巨狼一下子愣住了。


    禿子腿腳不便,在原地打著轉轉,一個花斑狼咬住了他的大皮襖死命地將他往狼群中間拖。禿子空有力氣,卻打不著這雜碎。我趕緊飛身過去,一個老鷹摔禿,將這花斑狼放倒在地。氣壞的禿子不管不顧,奮力騎上狼背,雨點一般的拳頭劈裏啪啦就是猛砸。那狼死的慘啊,腦袋之上,四處冒血,眼珠子都打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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