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父醫術高超,看來我帶家妻果真來對了地方。”我笑這誇讚道。


    “兩位貴客,咱們走吧!”鐵棒喇嘛一回身,見我和祝一帆也跟了過來,便微微一笑道:“山野小技,不足一提。”


    一邊朝後麵走著,祝一帆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敢問鐵棒師父,剛才您給那病人吃的是什麽靈丹妙藥啊,為什麽見效那麽快,簡直堪比神丹仙草了。”


    “哈哈,那哪裏是什麽靈丹妙藥,其實不過是普通的酥油罷了!”沒想到,這鐵棒僧絲毫不作掩飾,竟然承認了那隻是酥油。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他會妝模作樣一番呢!


    “酥油?”祝一帆故作驚訝,喃喃道:“莫非,寶刹的酥油還有如此奇效?”


    “哪裏!”鐵棒喇.嘛表情淡然,卻又十分自豪道:“其實,治病救人對於我們寺主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就像是拈一把灰土,撣去一片花瓣,並不是什麽難事。可前提是,病人得供養我們寺院,在心裏把我們的法主當成自己的保護神。心誠則靈。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做到藥到病除。至於藥物,可能是一碗酥油,也可能是一個糌粑,甚至是一杯水,吹上一口氣……”


    “我……”祝一帆吃了一驚,差點一句髒話脫口而出。


    他癟了癟嘴,朝我搖了搖頭。


    潛台詞我明白,這不是扯淡嗎?


    我笑了笑,並不做聲。


    鐵棒領著我們進了一間僧寮,普通,但很幹淨,裏外兩間。我將碧瑤放在了內間的木床上,然後打量了一眼四周。


    房子是簡單的藏居布置,不過,較為異樣的是,這房間裏放置著很多佛像。一尊尊的佛像好像都在對著我們的眼睛,因此讓人心裏有心發毛。


    “兩位客人,帶著病人暫且歇息,晚一點,會有人送來吃食。哦,我們這裏,病人較多,晚上多有不便,所以,早點歇息,盡量不要隨意走動。明日寺主回來,我便帶你們見他。”鐵棒僧和顏悅色地安排完,便出去了。


    目視著這僧人走遠了,祝一帆馬上便朝我笑道:“師父,恐怕咱們來錯了地方!”


    “為什麽?”


    “你想啊。您是誰?您是懸壺……”


    我斷然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轉身朝著僧寮外看了看,又將房間裏耳朵佛像花草檢查了一遍。


    “師父……你這是……”


    我沒做聲,環視整個房間,從眾多的佛像裏,將一個小像拿了出來。


    此物隻有大拇指大小,裏麵的佛像乳白色,外麵披著一件土黃色的披肩袈裟。


    我左右看了看,從牆角的花盆裏,挖了一碰黃泥,將這佛像糊了個嚴嚴實實,然後外麵又包了一張祝一帆懷裏的黃表紙,最後塞回了花盆裏。


    見我做完了這些,祝一帆才敢小聲開口道:“師父,這佛像是……”


    “此物叫噶布拉佛,是部分密宗偏門教派自己杜撰出來的一種佛像。用人的脛骨做佛像雕刻的主體,用頭皮做的袈裟。本意是一種用來驅邪的法像。不過,此物陰氣很重,後來被藏地的巫師們引入,做了邪像,也叫頓折佛,可以向其主人傳播其所有見聞。放在這,就相當於在這裏按了一個監控攝像頭吧!和那些內地旅館裏偷窺的攝像頭一個作用。”


    “合著他們監視咱們?”


    “也算不上,應該說,他們監視來這裏的所有人。如果我沒猜錯,這裏所有給病人準備的僧寮裏,都會有這個佛像。之所以每間房裏都布置了這麽多佛像,就是想把頓折不動聲色藏在其中。看來,這裏還真絕非是什麽人間淨土啊。”


    “師父,我看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而且似乎早就有心理準備,莫非,你早就知道,這寺院有問題?”


    我淡淡道:“算是吧。”


    “難怪!”祝一帆哼聲道:“我就說嘛,您乃是懸壺峰掌峰,你都不敢說救人一命如吹塵撣花,他們卻敢放此狂言。還有剛才那鐵棒和尚,竟然大言不慚地吹噓他們寺主有多麽多麽厲害,把他們當保護神,他們吹口氣也能讓人起死回生。這不是放他奶奶的驢煙屁嗎?他要真這麽厲害,那他就不是什麽上師,而是佛祖了!”


    “你啊,得學著內斂。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像你這樣,喜怒於形色,拍連續劇,活不過三集的。凡事,看明白了,記心裏就行了,能不動嘴的時候,就別動嘴。還有,其實剛才鐵棒喇.嘛救人那一幕,就給我咱們看的。他要的就是你我的驚愕,如果你我連著麽神奇的場景都無動於衷,甚至堅決不肯相信,那他就有理由懷疑咱們,是身懷術法之人了。”


    “哦,師父,我明白了。”祝一帆恍然大悟道:“難怪剛才你見他裝神弄鬼,還奉承於他。也就是說,他故意搞得那麽浮誇,就是為了試探咱們底細啊。不同層次的人,他們就有不同的應對方法。可這樣說來,那這托林寺豈不就是個騙子大本營?那為什麽他們還會有那麽多信眾呢?”


    “你別管他們用的什麽法子,剛才是不是把一個口吐鮮血的人救活了?”我漠然一笑道:“有著一手,就足夠唬人了。因為普通人才不管其中的奧秘,他們隻求一活。哪怕他明天就死掉了,那今天你就活他,你也是神醫。”


    臨近黃昏的時候,寺院送來了晚餐。酥油茶、糌粑,還有一點綿羊肉。


    查看之後,發現沒事,便都讓祝一帆吞了掉。


    這是兩人的餐量,藏人的食量又大,可我根本不用進食,又不能讓人瞧出端倪,便隻能委屈了祝一帆,吃的他肚脹脹得像個皮球,一張嘴差不多都能看見嗓子眼的糌粑球了,靠在外間的木床上直哼哼。


    因為山高穀深,這裏夜晚來的特別早。


    白天金碧輝煌的寺院,日頭一落就變得黑乎乎起來。


    這裏的建築,隻有小小的梯形窗,幾乎看不見外麵的景象。我和祝一帆百無聊賴地喝了一會茶,便陪著碧瑤靠在床上繼續梳理經脈。


    大約著十點多鍾的時候,恍惚間,我聽見外麵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還有汪汪的狗吠聲。


    祝一帆也一骨碌從床上蹦了下來,小聲道:“師父,外麵好像有人……”這家夥一張嘴,還一口糌粑味兒呢。


    我噓了噓聲,指了指上麵的木楞,兩人旱地拔蔥,雙雙跳上了房梁。然後居高臨下,順著梯形窗朝外一望,就看見,兩個身穿紫衣的小僧,正扛著一個白花花的進了旁邊的小院。


    那白花花的東西,好像還在滴血……


    我去,那竟然是一條男人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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