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我便帶著碧瑤,和祝一帆、金絞蜜前往托林寺。


    托林寺在山的另一邊,所以,爬上了山脊之後,我們還要經過一片常年積雪的冰川。


    令人意外的是,這冰川之上,我們竟然遇到了一大片的花海。


    足足有幾個足球場大小,清一色的粉紅色花瓣。這花柱隻有幾厘米高,但是花朵卻亭亭玉立,在白色的冰碴中綻放著,猶如一個個粉嫩的小精靈。


    “漂亮啊,這風景可比我那陵格勒峽穀漂亮多了!”金絞蜜看著花海叫道:“什麽時候,要是脫開了凡俗事,來這裏隱居就好了。雪山、冰原、花海、藍天,豈不是比整日裏阿彌陀佛有意思多了?”


    我一笑,意味深長道:“金先生不本來就是佛門中人嘛,佛家弟子,難道還不夠脫離凡俗事嗎?還是說,金先生心中有些難以名狀之事?要不,和我聊聊,我給你開脫開脫?”


    金絞蜜一怔,猶如說禿嚕了嘴,趕緊擺手道:“嗨,羅先生多想了,我……我就是信口一說,哈哈,哈哈……”


    看著這個一臉尬笑的家夥,我不再追問,轉而朝祝一帆問道:“小祝子,你生在川中,可知道此花名諱?雖然我廣識天下花草,可一時沒有想起來,這會是什麽花。”


    “哦,師父,此物叫做見春花,也叫雪中血,算是這冰川上少見的花卉。我雖然也曾見過幾次,可像是這麽大麵積的雪中血,還真第一次見。”


    我點點頭,左右看了看。


    此地麵南,山勢高聳,視野開闊,左側有蟒形山脈,成青龍之勢頭,右側有白石山,酷似白虎。前麵是一座三頭山,猶如大鳥震翅,後麵遠處,則有一渾圓的裸石山,像是一座龜甲。


    “好一個四象六合八通之地!”我情不自禁感慨一聲,心中便有個大膽的猜想。這巨大的花圃會不會是有人種植的?以我之見,此處乃是一絕佳的清修之地,在此吮風攬月,勢必事半功倍。不過,左右看了看,並沒有什麽居所,哪怕是簡陋的木屋石洞也沒有……


    “師父,咱們趕緊趕路吧!有道是,望山跑死馬,看著那寺院不遠了,可要是趕過去,還需要一段路程。”


    這時候,祝一帆開始催促我出發了,我也擔心這裏環境高寒,對碧瑤不利,顧不上在多做觀察,便趕緊匆匆下山去了。


    山下的山穀就比黃石峪熱鬧多了,這一路上,開始陸陸續續出現了彝民和zang民的寨子。


    這裏的人都篤信密教,村寨香煙繚繞,大部分老人手裏都舉著轉經鈴,手裏還掐著佛珠。我們路過,不過是點頭之交,他們都要雙手合十,舉過胸額,認真還禮。而且,這裏的人,個個精氣神十足,目光有神,一切都欣欣向榮。


    “唉,不過是一道大山之隔,這些山民的造化卻截然相反啊!”祝一帆看著眼前景象,不禁感慨道:“黃石峪裏,那麽多寨子都被屠戮了,那些樸實的山民,無辜慘死,還被做成了行屍走肉。可這裏,卻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看來,這個托林寺還真的是佛緣廣大,庇佑了這裏的信徒啊。佛法無邊啊!”


    金絞蜜揶揄一笑道:“佛法無邊,那隻是個說法,佛哪有心思管這些鳥不拉屎的地方?要說庇護,倒有可能是真的,不過和佛無關,應該是這裏的僧在庇佑他們。僧渡有緣人,何為緣?香火也!他們供養者寺院,寺院自然庇佑著他們。這就和交物業費一個道理……”


    “金先生,這話我倒是理解,可是從你一個佛弟子口中說出來,怎麽感覺有些別扭呢!”祝一帆嘀咕道:“你就不怕菩薩知道了,懲罰你?”


    “嘿嘿,這裏山高菩薩遠的,他老人家哪裏聽得到!”金絞蜜狡黠一笑,朝我道:“羅先生,我好歹也是佛門出身,而這裏,乃是佛門密宗之地,我這麽個靈修石頭以人的模樣出現總不太合適,所以,隻能化為圓形,請你帶我進去了……”


    “好說,菩薩的掌中物,能讓我有幸一捧,也算是修來的功德!”我笑了笑,一攤手,金絞蜜便化成了一塊渾圓的蜜蠟,像是法珠一樣,盤在了我的手腕上。


    說話間,我帶著碧瑤和祝一帆已經來到了廟門前。


    說實話,這寺院在這一帶算是規模不小了,一眼望去,經堂、佛堂、護法殿、佛學院、密宗修習院、私邸及僧舍鱗次櫛比。我們正對麵的就是一座杜康大殿,這大殿,一點都不比當年我在尼登寺見的大殿遜色。由此可見,這寺院香火著實旺盛,供養者不在少數。


    “紮西德勒,兩位施主,來我寺有何貴幹?”我正看著寺院前的一方白塔出身,不想身後忽然有人開口道。


    一扭頭,原來是個身著紅袍的中年僧人。


    祝一帆趕緊代我施禮,一笑道:“紮西德勒,紮西德勒……高僧竟然通漢語?”


    “嗬嗬,這裏是川康,畢竟漢人和藏人都不少見,我們寺院的信徒,漢人數量遠大於藏人呢!兩位這是……”這僧人看著我懷中的碧瑤好奇問道。


    我開口道:“這是我妻子,身患惡疾,來此是特意朝鎮星雲上師求解藥方來了。還請大師父洪恩,予以轉達!”


    一聽碧瑤身患病症,這僧人馬上露出了一副憂心之色,忙道:“山寺荒僻,兩位找到這裏著實不易,快,快進寺暫且休息,安頓下來。我寺主鎮星雲上師今日不在寺中,到周圍村寨施藥去了。不過兩位不要著急,一般三兩半日之內,我們寺主就回來了……”


    “感謝大師,那再好不過了!”我笑了笑,合掌施禮道。


    這僧然悉心在前麵開路,引我們進寺,祝一帆卻輕輕拉了拉我,低聲道:“師父,不對勁,這人……這人身上有血……”


    “噓!”我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口,便隨著這僧人進了院子。


    以我的嗅覺,其實剛才一回頭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僧人的身上有一股血腥味,雖然很淡,但是血味卻很新鮮,低頭看,他的小腿上,果然有血汙。不過,不知情不語,或許,人家就是痔瘡崩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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