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鱉精應該算是水族中最常見的一種妖類了,數量龐大,但是真正得道者並不多。雖然鱉和黿長得相似,可修為的路數並不相同。鱉性凶狠,食物龐雜,氣路較差。而黿類則食少而精,以月華為主食,性情溫和,因此氣脈純正。正因為如此,不管是長江還是黃河,這些數得著的名川大河,一般河伯者都是巨黿。民間常聽的故事,也都是黿類為主。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鱉難成事。


    其實水路河川之中,往往給人造成困擾的,正是這些鱉精。


    按照《萬物誌》的記載,鱉精一般分為七個等級。分別是骨頂、青皮、推浪、喚雨、紅甲、幻形、垂須,然後便可以飛升去了。他們的終極目標,便是有朝一日,能修成龍甲真身——贔屭。


    這七個等級,就不在一一細說,單單說著紅甲。


    所謂紅甲,是指鱉精修為精進到一定程度之後,它們青碧色的甲殼上,能出現八卦狀的網紋,那網紋在月華的照耀下,能出現紅暈,這紅暈能讓周圍三五裏內,所有的魚蝦失魂,自己主動遊來送上性命。換句話說,鱉精到了這個級別的時候,不但可以在局部呼風喚雨,還可以殺戮逞凶。


    而眼前,這十幾個鍋蓋大小的家夥一路出水麵,那青色的網紋甲殼上便冒出了道道紅光。將崩騰的河水照成了紅色,周圍大大小小的魚蝦都翻白飄出了水麵,猶如一場獻祭大禮。


    “我的個乖乖!”金絞蜜看著水麵嘀咕道:“老羅,你還有這本事,能和王八對話?古人說,尋金銀易,覓知音難,它們碰上你,真是大幸!”


    這家夥嬉皮笑臉,分明是在戲弄我!


    我一笑道:“那是自然,否則,我也不會和你私交甚篤啊!金先生和他們一樣,善於明哲保身,忍辱負重啊!”


    “嘿嘿,過獎,過……不對啊,老羅,你這是罵人啊!”金絞蜜翻著白眼道。


    “你誤會了,我怎麽會罵你呢?人家不是說了?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帶點綠,我是祝你過得去呢……”我笑了笑。


    祝一帆和守宮在一旁垂頭竊笑,氣得金絞蜜咬著後槽牙噤聲不語。


    此時河中這群碩大的王八排成了一字,其中一個最大的家夥將腦袋從水中探了出來,氣勢洶洶問道:“先生懂我鱗語,就該懂規矩。進山拜山,過水拜水……”


    “怎麽?這貢品不是自願的嗎?怎麽還索要上了?”我不屑道:“我要是不給呢?”


    “嗬嗬,先生這是給自己找麻煩啊!”


    “呦,索要不成就威脅上了?”我冷聲道:“別以為你們是網紅了,就真以為自己成星了。我告訴你們,你們差遠了。老子能召喚你們出來,我就能殺了你們。不要說你們,就連蚣蝮和旋龜在我麵前,也得客客氣氣的。”


    “好大的口氣,你要真那麽厲害,還至於連這個棧道都過不去?嗬嗬,念在你懂我鱗語的份上,把你懷裏的女人放下,我們就算是相安無事,否則……”


    “否則?否則什麽……”又聽見一個敢打碧瑤主意的聲音,我頓時起了殺心。


    一旁的守宮見勢不妙,趕緊站出來朝著水中道:“各位兲老爺,在下守宮地仙,乃是山主鯪鯉坐下的偏將。恕我冒昧,多說幾句,都知道幾位在這水中修行多年了,乃是德高望重的前輩。您幾位,有什麽想法和要求,可以和我,和山主提,至於這幾位,都是遠方來的貴客。老話說,禮之於人,猶酒之有襞也,不能失了咱們黃石峪的風範不是?再說了,這幾位都不是普通人,還請……”


    “呸,哪來的小東西!這裏也有你說話的份兒?”那王八大喝道:“你們山主,巴掌大的小官,老子尚且理都不理,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也跑出來吆五喝六?這條水,別說沒有龍族,就算真有龍族,有我兄弟十八兲,他也得給我縮著。嗬嗬,什麽不是普通人,嚇唬誰啊?別以為老子們不識貨,這小子懷中的女人,乃是一方美玉之靈,得到她,那還愁不飛升……”


    守宮地仙氣得夠戧,還要開口,一旁的金絞蜜搖搖頭笑道:“算了吧,知道你是好心,可你不知道嗎?人窮別說話,位卑莫勸人,力微休負重,係遠別攀親。沒瞧出來嗎?人家這是沒把你放在眼裏。對待這種自以為是的家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站在一旁看著,自然會有人抽他們最響亮的大嘴巴!”


    本來,我以為憑著我和鱗族的關係,就和過去一樣,討個近乎也就過去了,誰知道竟然碰上這麽個自以為是的東西。巧了,因為剛才的事,老子正一肚子怒火沒處發泄,正好拿著個不開眼的東西祭劍了。


    “你,在把剛才的話說一遍!”我盯著那隻網紅王八冷聲道。


    那王八見我目光凶戾,多少有些驚懼,可是話一出口,不該更改,隻好硬著牙口笑道:“怎……怎麽?我就說了,要向過去,把你懷中的女人放下,否則,你們都甭想離開這。”


    我一笑,點點頭,目光一凜,朝著後麵那十幾個大兲道:“你們也都是這個意思?我得問清楚了,我不斬冤魂。”


    那是幾個大兲似乎感覺到了危機,一個個撥浪撥浪腦袋,紛紛縮回了殼子裏,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明顯是觀望之態度。


    “這就對了,張狂什麽啊?連對手是什麽人都不知道,就把命交代了,你說傻不傻?”金絞蜜搖搖頭感慨道:“難怪你們也就修行到這地步了,眼界太低了……”


    我單手抱住碧瑤,舉起另一隻手,心中一個召喚,稚川徑路便握在了手中。


    “你……你要做什麽?哈哈,你還要殺我不成?”那大兲見我手中劍鋒,先是一凜,繼而大笑道:“縱然你有些本事,可別忘了,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我在水中,這是我的一畝三分地,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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