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端公,誰是端公!”女人一進來便急切地問道。


    這女人用帽子遮住了半張臉,看不清楚臉色,但是,說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含混不清,像是嘴巴裏含著東西。


    既然是找祝一帆的,想必是慕名而來,所以,我便很有眼色地退到屋內去了。木頭和禿子也跟了進來。


    端公的事,就讓祝一帆自己來做。


    碧瑤今天的情況似乎比昨天要好了一些,大概著是因為有了這幅肉身暫時安魂的緣故,雖然還是沒有脈搏,但是我能從她的人迎穴上感覺道一絲絲的脈動。


    “卜爺,我已經將我的伏地妖都撒出去了,一有紅根川穹的消息,咱們馬上就西行!”木頭道。


    禿子道:“對對對,死木頭修的就是伏地妖,那紅根川穹若是也成了精,正屬於草妖一族,讓木爺的伏地妖來找最合適不過。”


    “當然,要是木爺的伏地妖藤能有發現最好。不過,咱們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估計,此行必須你們親力親為了。要知道,這西南川康乃是十萬大山之地,溝穀縱橫,上高水長。妖物也有自己秉性,木爺的伏地妖都馴化子東北,初入高原雪山,未必能壓得過地頭蛇。”


    木頭點頭道:“卜爺說的是。這妖類其實和人一樣,入山拜山,入水拜水,我能打發出去的伏地妖級別都不高,隨意,若是碰見凶悍的妖類,也隻能繞著走。”


    我們三個一邊策劃著西行計劃,一邊研究著蓉城的魔族組織。當然,閑暇之餘,還聽著外麵的動靜……


    “你是端公?”


    祝一帆應聲道:“沒錯,我就是端公。”


    “這麽年輕……”


    “年輕不好嗎?”祝一帆淡然道:“本事不論須眉,高低不在年紀,您有什麽事,盡管說。”


    女人歎口氣道:“若是還能找到一個像樣的端公,我也不會來找你這麽個……”


    “黃嘴小兒?”祝一帆自己接過胡茬,不禁一笑道:“看樣子,你這是沒把豆包當幹糧啊。”


    女人道:“您還別在意,說實話,我認識的幾個端公,哪個不是仙風道骨?和你這樣的年輕小夥,還真是少見。可話說回來了,為什麽這段時間,我認識的這些端公都不見了呢!”


    我和禿子、木頭對視一眼,看來我們判斷的沒錯,蓉城的端公,可能都已經遭了劫難。


    “小姐,你還是說說自己的事吧,你若是不說,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沒法幫你。”


    “你是端公,那你相信死而複生嗎?”這女人沒頭沒腦地問道。


    祝一帆微微一猶豫,道:“理論上來說,我當然相信,沒有死而複生,何來神鬼世界啊。但是,這種情況並不多見,你們尋常人所見的死而複生,多數都是騙局……”


    “不是騙局,絕對不是騙局!”女人大聲急切道:“因為……因為這個人就是我父親。”


    “繼續說!”祝一帆來了精神。


    “我父親,十年前就去世了。我那時候十八九歲,陪著母親親自葬的父親。可是,可是昨天,我父親他竟然回來了……”


    “你看見他了?還是說,有人看見他了?”


    “當然是我看見他了!”女人急切道:“大概著昨天夜裏一兩點鍾,我睡得很沉,可是,半夜裏突然聽見了腳步聲。我父親去世後,我母親兩年後也去世了,而我,還沒結婚。雇了一個保姆,可根本不住我家,她隻是白天來給我做三餐而已。所以,家裏根本就沒人。聽見聲音之後,我還遲疑,是不是我養的貓在調皮。所以,迷迷糊糊我便喊了一聲,讓那貓老實點。可是,聲音停頓了一會之後,竟然又響動了起來。我與有些生氣,坐起來便罵了一句。可讓我意外的是,順著門縫,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正站在我家門口,拉扯這一個人,好像是讓那人進來做……我當時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我爸爸啊……然後我就繼續睡了。”


    祝一帆有些迷糊,道:“你父親已經去世了,你看見了他,你卻無動於衷?”


    女人道:“看了吧?就說你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你想想,當時是半夜時分,我睡的稀裏糊塗,我根本就沒想起來,我爸爸已經去世了。而且,當時睡得很沉,我整個人都在混沌中,壓根就沒想到……想到鬧鬼。大概著自己還覺得是做夢呢……”


    “那說不準就是做夢呢?”


    “不可能!”女人道:“因為今天早上,我……我起床之後發現,發現餐桌上竟然有一碗黑乎乎的粥,很香,很香,像是黑米做得……你覺得夢裏的人會給你做一碗粥嗎?”


    “嘖嘖,那確實有點奇怪了!”祝一帆想了想道:“會不會是請的那個保姆早上來過了?”


    “問題就在於此!”女人咬了咬唇,低聲道:“我也以為是保姆來了,做了粥,所以就大口小口吃了起來。那粥味道確實不錯,就是又一點點糊的感覺,像是有點紙灰的味道。可是,等我吃完的時候,保姆進來了,手裏還拎著一份生煎包,一碗蛋湯。我當時就愣住了,追問之下,那保姆說自己今天有些耽擱了,所以來遲了,根本就沒做過什麽黑米粥……”


    “那會不會還有別人……”


    “我說了,沒有別人!”女人對於祝一帆的猜測不禁有些急躁,大聲道:“我說了,我在世上沒有別的親人了,其他人都沒有我家的鑰匙。門窗當時又緊閉著,唯一的可能就是……就是我父親做得。所以,我就想問問您,人到底會不會死而複生?因為我記得很清楚,我父親去世前,好像預感到了自己壽命將近,所以他請過一個高僧為自己做了個法事,你說,會不會是他老人家沒死……”


    正說著,女人開始劇烈咳嗽起來,還伴隨著一聲聲幹嘔。


    “你怎麽了?沒事吧!”祝一帆趕緊起身道:“等一下,我給你倒杯水!”


    女人口中唔唔地說著什麽,但是好像是嗓子被塞住了東西,根本說不出來話。


    我在裏屋聽的很清楚,這女人其實從一進來,口齒便有些不伶俐。一開始我以為就是她自身法印的問題,可現在,我卻已經判斷出來了,不是她發音的問題,其實就是有東西在她的咽喉處作祟!


    “祝一帆,給她灌一口香油!”我在屋裏大聲喝道。


    “好,好!”


    女人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隨時好像都要憋死過去,祝一帆應了一聲,趕緊到廚房拿了一瓶香油出來,直接往女人的嘴裏灌了兩口。


    “師父,灌完了襲來呢?”


    “點內關穴,催吐!”我此時已經按完了碧瑤的穴位,站起了身。


    就聽祝一帆啪啪兩點穴位,這女人便開始嘩啦嘩啦劇烈嘔吐起來。


    一股濃重的紙灰味兒和醃臢之物的臭氣混合著飄滿了房間,女人像是費盡了力氣一般哽咽著坐在了沙發上,全身大汗,祝一帆則驚叫一聲:“師父,快來,蟲子,全是蟲子……”


    我走到門口一瞧,但見女人的嘔吐物中,皆是黑色的紙灰加上白色的蠕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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