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我們三個?你也配?”我站起身,冷聲道:“大師,請吧!咱們出去說。”


    老頭自知不妙,兩手抓住桌子,不肯放手,掙紮道:“我不出去,有話就在這說……你們要是敢在這動粗,我就喊人了……”


    “這可由不得你!”禿子森然一笑,手掌豎起做刃狀,啪的一聲砍了下去。


    隻聽一聲脆響,那桌子直接斷削去了一道邊,而老頭深出的中指,也直接被打成了九十度。毫無疑問,這中指的骨頭算是斷掉了……


    老頭疼的臉色驟變,張大嘴巴嗷的一聲喊了出來。


    不過,聲音一出手,我便抬手點在了他的啞門穴上,撕心裂肺的哀嚎聲,瞬間咽回了肚子。


    我冷聲道:“大師,現在可以走了嗎?我這兄弟,脾氣不好,你要是堅持坐在這,我不敢保證他給你留一根完好的手指頭。”


    老頭疼的直冒冷汗,嘴角抽搐了兩下,最終還是緩緩站了起來,像個喪家之犬一般,垂著頭跟在禿子身後,出了九八的大門。


    出了酒吧,來到了人少的路邊,我才將老東西的啞門穴衝開。


    “哎呀呀……疼死我了!”老家夥馬上開始哽咽起來。


    “誰叫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活該!”禿子罵道:“從現在開始,我哥問你什麽,你隻管老實回答,否則,我能把你掰成禿爪,一根指頭都不剩。”


    老頭點點頭,苦著臉道:“三位說吧,我一定老實回話。”


    “你,認識默默嗎?”我正色道。


    “陌陌?老夫年紀大了,不玩手機上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那都是你們年輕人玩的東西,再說咱身體也不行了,不約……”


    這老東西,剛給他點陽光,他就開始衝傻裝愣起來。


    “大進,老先生怕是得了癔症,說起夢話來了。”我淡淡一笑道:“按照我們醫宗的說法,得了癔症的人,不能和聲細語,朝他打兩個大嘴巴立馬管事。知道範進中舉嗎?要不是胡屠的兩個嘴巴,範進就交代了。所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幫幫老先生?”


    “非常樂意效勞!”禿子冷笑一聲,開始摩拳擦掌。


    老東西一瞧事情不妙,趕緊擺手道:“不不……不必了,我好得很,好得很,剛才……剛才你說什麽?默默?對,我認識這個麽個小姑娘。”


    “認識?認識就好!”我一擺手,示意劉大進暫時把手放下道:“我不想和你廢話。告訴我,人呢?”


    “誰?誰呀!”


    “誰啊?馬冬梅行了吧!”祝一帆忍無可忍,一把將老東西的脖領揪了起來,大喝道:“你個老不死的東西,這把歲數了,竟然還打小姑娘的主意,她才十三歲啊,你把她……把她怎麽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祝一帆如此凶神惡煞。可一點都不可惡,反而讓我看見了善。


    “我……我沒把她怎麽樣啊!小夥子,放……放手說話,你要把我勒死了……”老東西嚇得結結巴巴。


    祝一帆恨恨地鬆了手,冷聲道:“知道你們這些騙子油嘴滑舌慣了,可老子也是端公,就你那點把戲,老子門清。馬上說,再敢胡說八道,我……我點了你天燈……”


    老頭訕笑了一下,皺著苦瓜臉道:“我認識這小丫頭,算是倒黴透了。”


    “那天,我在大街上給人算卦。也不知道怎麽,就把這小丫頭給吸引住了。人群散了之後,她就偷偷跟著我。我知道她是個孩子,身上沒油水,所以懶得理她。可她卻上趕著問我,能不能幫她個忙。說著,還跟小大人一樣,塞給了我十塊錢。”


    “螞蚱也是肉啊,我們這行,有錢就得說話。我問她要我做什麽,結果,她說想見一個人。還說,聽別人說過,我們這些陰陽師傅,能讓人看見故去的人。我一聽就明白了,這丫頭八成是想見一個死去的人。這事不難啊……於是我就應承了下來。”


    “不難?”我皺眉道:“你倒是敢說話,怎麽,你還能移魂入地府不成?”


    “嘿嘿,那我不會!”老頭自鳴得意道:“我是說,我可以讓她自以為見到了想見的人啊。比如,心理暗示,催眠,或者,幹脆讓她做個夢……”


    “你這麽缺德,你媽知道嗎?”禿子罵道。


    “我媽?我媽三十年前就死了!”老頭滿不在乎道:“我其實什麽都沒做,就是去買了兩粒安眠藥給她,然後讓她睡前念叨自己相見的人一千遍。嘿嘿。這招,屢試不爽。果不其然,第二天,她便興衝衝找我來了,說果然見到了自己要見的人。還問我,能不能把那人留住。我當時就笑了,這怎麽可能?於是就沒理他。誰知道,這丫頭人小鬼大,當天晚上,竟然捧著一個儲錢罐,找到酒吧來了。我瞄了幾眼,好幾百塊呢……”


    “於是你就騙她?”祝一帆握著拳頭,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


    “別生氣啊小兄弟,有時候,明明不可為的事情,卻能給人帶來慰藉,這不挺好的?我當時就想,這丫頭不知道想見誰,但是一定是重要的人呢,為了她,我拚了,直接砸了儲錢罐。於是,故技重施,還是老辦法……可我萬萬沒想到,賺了幾百塊,卻被我捅到網上去了。雖然是個背影,可是架不住人家查啊。我的聲譽,可是要毀於一旦啊……”


    “然後呢?”


    “然後最可氣的是,這小丫頭第二天還找我來了,非要讓我去給她證明,她沒有做什麽不堪的事,我也不是什麽老流氓……您說,我能去證明嗎?我幹的這行……他上不了台麵啊。”


    “你一把年紀了,既然知道這件事被人通道了網上,還說的那麽不堪,你就沒想過這小小年紀的姑娘心裏多委屈?”


    “我能管得了那麽多嗎?看陰陽就像是做生意,我不能讓自己虧了啊。我站出來說什麽?說我沒禍害未成年少女?還是把我們的事說出來?那不就糟了嘛,誰都知道我是騙子了,我騙誰去啊……”


    “我受不了了,你們別攔著,我先打死這個龜孫!”祝一帆氣炸了,露胳膊網袖子便要痛下打手“。


    我則大聲喝道:“我不想聽你廢話,我隻想說,她現在人在哪!”


    “人在哪?我也不知道啊,回家了吧!”


    “放屁,我告訴你,人已經走失三天了!”


    “啊?”老頭一愣,驚愕道:“你們該不會以為我殺了她吧。喂喂,這可不是玩笑,我為了幾百塊錢殺人?值當嗎?那晚上,她堅持讓我去朝家裏人說明白,我自然不去,可她當時哭了,酒吧裏人多眼雜的……於是,我假意答應了,帶著她走街串巷,最後在城西區老槐樹巷子把她甩掉了啊……”


    我不禁咂舌道:“這地方怎麽感覺有點熟悉……”


    祝一帆忽然大叫道:“這……這不是我朋友死掉的地方嗎?不遠處就是殯儀館,街麵上有幾棵大樹,我朋友就掛在樹上啊……”


    事情到此,果然兩件事是有關聯的……


    “真不怪我,你說,這小丫頭是不是自己有些傻?死去的人怎麽能看得著呢?”老家夥自覺無辜道。


    我這次沒等禿子和祝一帆動手,反手便是一個嘴巴,冷聲道:“知道她要見誰嗎?她要見她爸爸!”


    在母親苛責、繼父覬覦、同學嘲弄、閨蜜背棄種種稻草的重壓之下,她不過就是想找個依靠的人啊,對於一個孩子,這難道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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