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其人本心不壞,而且頗講義氣,此時話被我說開,內心歉疚,聽聞我要見郡主,二話不說,馬上就著手去辦。


    等他走後,木頭馬上朝我豎了豎大拇指道:“卜爺,還是你牛。你雖非刻意,但這確實就是馭人之道。我相信,從此以後,老姚絕對不會再對你做出任何悖逆之事。”


    劉大進道:“老羅可不是想利用他,隻是就事論事,覺得此人本性不壞。”


    “禿子說的沒錯,我就是覺得人為其主,他對那個郡主忠心耿耿,就說明本性不壞,可交。再說了,他殺的是獨虎信,對我確實沒做過什麽壞事,殺他於心不忍!”我認真道。


    說到郡主,這兩家夥相視一眼,均是壞笑。


    “嘿嘿,老羅,你真打見那個麻子郡主啊?”


    “是啊,你不怕了?那可是上陣殺敵的女真娘們啊。我初步估計,這娘們得一米八以上,肱二頭肌極其發達,方臉大眼,大嘴板牙,估計還會有點絡腮胡子,一伸手,狐臭能彌漫方圓三五米……”


    “得得得!”我一擺手道:“你說的那是郡主嗎?那是動物園的猴子,而且是不洗澡的猴子!”


    木頭一笑道:“禿子這描述確實有點浮誇了,不過,我估計這個公主也好不到哪去,這麽說吧,金剛穿上裙子,你想想那是啥樣?”


    “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的幹嘛?”我朝兩人低聲笑道:“我告訴你們吧,這個郡主既不是動物園猴王,也不是金剛穿裙。人家就是個正常的姑娘,而且,據我觀察,身材還不錯,沒麻子,眼睛水汪汪。至於長相嘛,我又不準備娶她當媳婦,那對我沒意義,隻要看著順眼就行了!”


    “據你觀察?”禿子驚詫道:“你啥時候見著那郡主了?這兩天,你除了在府裏,就隻去了青絲館,我去,該不會那郡主是個二椅子,也去青雲軒風流去了吧!”


    木頭想了想,突然一瞪眼道:“我知道了,莫非,是今天那個全副武裝一心要槍挑你的那個鎧甲死勇?”


    我一笑道:“沒錯,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蘇琪格麻子郡主了!”


    “何以見得啊?”劉大進問完,又恍然大悟般道:“哦,我知道了,我說你和她打的時候為什麽不一腳將他踹下去了,又摟又抱的,原來是撩騷人家去了。這摸來抱去的,估計三圍都該丈量出來了吧!”


    我忍不住罵道:“你這禿子多虧沒做了真正的出家人,簡直是敗壞佛門清譽。滿嘴的阿彌陀佛,滿肚子的男盜女娼。什麽叫撩騷?什麽叫丈量三圍啊!我那叫做君子風度,既然知道了人家是郡主,我還一腳踹下去,那不成了下三爛了!”


    “你說說,你咋就知道她是郡主?”木頭滿臉疑惑道:“我也不蠢,我怎麽就沒看出那是郡主呢?除了一對眼睛,滿身盔甲你能看出她是娘們就夠了不起了!”


    “嘿嘿,這就不懂了吧?”我笑道:“早上一出門,老姚堅持給我換衣服,還非要穿那拉風卻不實用的披肩、風領我就知道,今天他那主子郡主極有可能出現。而當我要上台和那死勇對打的時候,完顏魯連續幾次要我點到為止,還禁止我用武器,我就基本確定了,台上那個子不高,身材不壯的人就是郡主。她是要試一試,我是不是真如姚廣所說,真有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本事。”


    木頭一笑道:“那這麻子郡主應該算是服氣了吧!否則,你怎麽有膽子點破姚廣,讓他傳話你要見她?”


    我正色道:“你得明白,王爺家的狗,都得經過重重篩查,不咬人的不要。我不想做狗,但我得讓他們知道,老子是可以咬人,甚至殺人的。隻有你有了價值,他們才會給你機會。現在完顏魯把仆散保國逼上了絕路,仆散保國不敢把別人咋樣,卻能把滿腔的怒火和生存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下來,他會瘋了一樣撲咬咱們。沒辦法,咱們也隻能拉上老虎皮,做個旗子嚇唬嚇唬人了。隻要能把那天薩滿嚇唬住,單單仆散保國不足畏懼。”


    “那人家郡主咋辦?”劉大進賊笑著問道:“你這見也見了,抱也抱了,還摟著人家說什麽nicetomeetyou。”


    我白眼道:“你這麽著急,把你留著做郡馬爺算了!”


    三個人說笑著,朝中京城正陽門外走。


    來來往往的行人越來越多,做小買賣的吆喝聲也此起彼伏,什麽糖人、瓜子,泥人、冰糖葫蘆,街頭上打把、賣藝的好不熱鬧。


    “卜爺,你怎麽還有心思逛街?”劉大進道:“按理說,以你的老謀深算,這會應該琢磨著怎麽去見那郡主啊!也好明天一見麵,讓她拜倒在你在牛仔褲下啊!”


    “我又不想真的當什麽郡馬,管那屁事幹嘛?”我朝前指了指道:“我今兒帶你們放放風,姚廣告訴我,前麵有一座天橋,不少的江湖藝人就在這賣藝。”


    木頭和禿子對視一眼,都是撓撓頭,不知道我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說話間,已經到了天橋下。


    人流也達到了最頂峰,幾乎是比肩接踵,揮汗成雨。


    這邊圍了好幾圈人,擠進去一瞧,是玩木偶戲的;那邊也聚了不少的人,好不容易進去,原來是雜役藝人在抖空竹。在前麵,還有模仿口技的,叫好聲連連!


    “我說卜爺,你這是找什麽人?擠進去又擠出來,冒了一身的汗,你又不多瞧一眼!”劉大進擦著臉上的汗珠子問道。


    就在這時,我聽見在一群叫好聲中,有人正娓娓道來:“你瞧這一位,麵如古月生輝,臉似淡金鍍容,眉似利劍入鬢,目若明珠朗星,頭上千層殺氣,麵前有百步威風,手使鍍金熟雙銅鐧,好不威風,正是山東秦叔寶……”


    我微微一笑,努嘴道:“走,聽聽去。”


    木頭馬上警覺道:“說書的?該不會就是你說的,那晚上在驛站裏那位吧。”


    “聽這聲音就是!”我正色道:“老姚告訴我,那個關於咬掉人耳朵影子怪物的故事,也出自一個說書人。你們說,會不會就是這一位?”


    木頭目光冷凝起來,喃喃道:“要真是同一個人的話,這個人要麽是個捕風捉影的閑漢,要麽就是個不出世的高人。”


    我們三個二話不說,擠進了人群。


    嘩啦一聲,我先將一把碎銀子扔進了案前的帽子裏。這人緩緩抬起頭來,捋了捋胡須,朝我微微一笑……沒錯,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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