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怕人,怕人對我指指點點,因為我自卑!


    後來我救人,畢竟身有救人醫鬼之法,這讓我自豪!


    再後來我防人,知道了人心叵測口蜜腹劍,這讓我自擾!


    最後我殺人,我明白了亂世如瘡癤,不破不立,不殺不快,這讓我自負!


    可是,現在我殺了人卻也感受不到那股快意恩仇了。


    小白看著四周簌簌下落的塵土,在看著我的臉,有些懼意,小聲道:“羅卜,你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有時候你讓人害怕!”


    我心裏莫名咯噔一聲,扭頭看著小白沙啞道:“你怕我?”


    “不不!”小白擺手道:“可能是我沒表達清楚,我的意思是說,以前你的眼神裏沒有殺意,現在有了。以前你有怒,沒有恨,現在也有了。以前我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思,現在看不清了!你臉上的表情總是那麽平靜,看不出是憤怒,是失望,還是難過!”


    我一笑,搖搖頭,心裏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悲哀!


    “小白,你說,剛才這個鬼卒長明明可以放過這小刺蝟,為什麽非要出手殺它?畢竟它沒有妨礙到他啊,何必與人為難?還有,他明知道男女尊禮,卻非要仗勢欺辱你,就算他想花天酒地,回冥界不行嗎?更讓我不解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唯一能活的可能就是告訴我這冰上的禁咒是誰下的,可他就是不說,為什麽?就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會殺了他,所以賭我是個爛好人會放了他?憑什麽,好人就該被欺負、被殺戮,憑什麽好人就該仁慈?”


    小白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這就是惡人邏輯,一切本源就是權力和欲望!”


    惡人邏輯?去特麽的吧……所有信守這個邏輯的都特麽該殺!


    我望了望天際,啟明星已經獨亮天空,這預示著還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


    有些事,想不明白,事到臨頭在問刀劍吧!


    我讓小白等在岸上,獨自走到了水潭冰麵中央,深吸一口氣,緊握稚川徑路朝著冰麵憤然一擊!


    噠的一聲,劍頭好像抵在了鋼鐵之上,我用了陽修幾乎全部的力氣,卻隻換回兩手虎口發麻,而冰麵上連個白痕都沒有!


    “我就不信了,這冰麵還真成了金剛石不成?”我開始轉換修為,調動煤鬼出丹田,運氣勞宮穴上,兩手團太極圖,運行氣脈數周,將煤鬼烈焰勃然砸在了冰麵上。


    有道是“火斷金龍,無盡不催”,難道說這靈修烈焰還無奈和這冰麵不成?


    可惜事實就是如此,眼看著煤鬼之火轟轟烈烈,可是冰麵上點一絲融水都沒見。此後一刻鍾時間,我窮盡了自己所有的本事,包括五行心法乃至冥凰,可是一粒冰碴都沒見到!


    其實不用那鬼卒長說我也明白,將這冰麵下上禁咒的人一定有玄冥,隻是我不知道玄冥何德何能,可以讓冥間的人都幫他。此刻我也明白了他們將我引向霧靈峽的另一個原因,那就是趁這段時間,將這潭水徹底封死了!


    尼瑪的,總是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受人調遣,永遠都被人牽著鼻子走。


    如此一來,這黑水潭我是下不去了,我該怎麽回去找昆侖狐?我告訴他自己窩囊,連冰麵都沒砸開?


    “羅卜,我覺的現在不是你失望的時候!”小白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朝我分析道:“我覺得為今之計有兩種方法,其一,找到這冰封禁咒的出處,從而解開禁咒,下水入潭。其二,地脈相通,你可以嚐試著尋找這黑水潭的地下水道,從其他方向潛入!”


    我一愣,一拍巴掌道:“哎,小白,我發現你是個狗頭軍師啊,沒錯,為今之計,我應該先去弄清楚這來自陰間的禁咒到底是怎麽回事!”


    既然是陰間禁咒,恐怕要前往陰間一趟了!雖說現在正在四處通緝我,但是,身為鬼醫,簡單給自己修理修理還是沒問題的!


    而且,我馬上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方靜齋在霧靈峽被鞏雅文刺中之後說的,他說,我和十八修羅結陰婚這件事並非他的本意,而是馗的意思。為此,他留下了一把陰令箭,就在老宅子的大槐樹下,我可以找到此物去找十八修羅,一來問清楚當初當地是怎麽回事,而來我還可以問問她這禁咒的出處!


    說走就走,刻不容緩,我朝小白一笑道:“狗頭軍師,謝謝了,我這就出發,你呢,趕緊離開這,既然這些鬼卒沒回去複命,大隊陰兵一定過來尋找。你可以暫時去鳳凰山緣避一避,在那找一個叫做娃醜姥的怪魚,提我名諱,他一定會暫時幫你容身的!”


    小白笑道:“誰要做狗頭的軍師啊,我乃正陽子漢鍾離坐下百草藥門白仙奶奶名門後裔,早晚我還要向我祖輩一樣名垂於世呢!”


    這話我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啊,前有韓湘子坐下大蟒仙君,今天又來了個正陽子坐下白仙奶奶,這年頭吹牛皮還真是不要錢!


    告別了小白,我直接出了村,開著車先回雲城。


    除了取陰令箭,在入冥之前,有些事我得和牛奮交代一下,另外,還不知道嶽敖用藥之後有沒有起色。


    一路風馳電掣,天剛亮,我就到了雲城。


    白天人多眼雜,不便去取陰令箭,所以我便聯係上了牛奮,去了他提供的秘密宅子!


    這算不上別墅,是老城區一處不小的院子,周圍都是一些老門老戶,周圍也沒有什麽娛樂場所,所以人流較少,還算僻靜!


    我一進院,忽然聽見了一聲女聲,頓時暗叫一聲糟糕,是阿雅!


    她怎麽來了?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一時腳下有些遲疑!


    “牛奮,你告訴我,史剛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你們都瞞著我!蘿卜呢,你讓這蘿卜幹子出來見我!”我聽見這火辣椒在怒聲大喊著,口口聲聲要見我!


    然後便是牛奮和王旭輝無可奈何地安慰聲!


    “阿雅…”我遲疑了好一會,最終還是快步走了進去:“別難為他們了,對不起,我把老史弄丟了!”


    房間了除了阿雅,還有雪靈兒!


    雪靈兒朝我搖了搖頭。


    阿雅赫然轉過身,冷冷地看著我,一對對的眼淚馬上流了下來。


    “羅卜,你再說一遍?”阿雅哽咽道:“你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什麽都丟?你丟,是因為你什麽都有!你的命沒了,馗給你續命;你師父沒了,老天爺馬上給了你一個花爺,一個馗,一個懸壺老人;碧瑤沒了,可是你還有大小姐和小姝;所以,你的兄弟就可以丟是嗎?因為你兄弟多啊,沒了史剛,你還有牛奮,有木頭,有王旭輝,有王富華、馬賽克那麽多人,所以他無關緊要對嗎?可是羅卜,我阿雅沒有,我就一個史剛,除了大小姐之外,我就一個史剛,你卻告訴我你給弄丟了?我交給你的是一個大活人,你就輕鬆告訴我一句你把他丟了?”


    阿雅西斯底裏的朝我嘶吼著,自己的眼淚斷了線一般往下淌!


    我心裏比特麽刀割還難受,比我自己當初煤鬼焚身還痛苦,是啊,羅卜你特麽幹什麽吃的,好好的大活人跟你出來的,你竟然給弄丟了!


    牛奮在一旁搖著頭朝阿雅解釋道:“我說雅大小姐,知道你著急,大家誰不著急啊,可這是他怪不上卜爺啊!老史被抓走的時候,卜爺正幫著小巴蛇渡劫呢!你都不知道,這些天羅卜壓根就沒特麽合眼過……”


    “牛奮,你別說了,這是罪責就在我!”我攔住牛奮,轉身朝阿雅道:“阿雅,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承認,是我對不住史剛,跟我賣命的兄弟,出了事自然是我該死。不過,你放心,我羅卜就是腦袋掉了,也會把史剛換回來。我還告訴你,沒錯,我羅卜朋友確實多,可是沒有一個多餘,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受苦,也不會看著他們替我去死!嶽敖如此,馬賽克如此,老史更是如此!”


    說完這幾句話,我感覺自己一下子老了三五歲,腦袋嗡嗡直響,好像昏昏欲睡一般!


    雪靈兒抱了抱阿雅,朝我道:“和我說說你的判斷!事到如今,你也該知道身邊有賊了吧!”


    牛奮二話不說,匆匆出門,趕緊將大門和房門一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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