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的心中,鬼永遠都是張牙舞爪、十惡不赦的,可是在修道人的眼中,絕大多數的鬼的心都比人脆弱的多。活人不知死,所以無知無畏,死者已知輪回,所以不堪一擊。


    我相信,崔旗的話並沒有半分忽悠王春蘭的意思,每個字都是她內心的感受。要說痛恨薛伯陽,崔旗四代所受非難,並不比王春蘭差,但是崔旗此刻還能出來冷靜的說話,這就已經著實不易了!


    “你的父輩、祖輩也受到了刁難,說起來都是因我而起,受我連累,他們是不是特別恨我!”王春蘭看著崔旗幽幽說道。


    崔旗搖了搖頭,淡淡笑道:“並沒有,我的爺爺一直都說你才是最可惜的人,當年在姑蘇城,你的劇是頭份,就是可惜了您,沒能撐下去,否則蘇劇或許就不會衰落了。我爸爸雖然每當聽到戲曲都會痛苦不堪,可還是讓我學了蘇劇和評彈,這說明他們在心裏是尊敬這麽藝術,也惋惜你的遭遇的。”


    “謝謝,謝謝你們一家人的理解!”猶豫了一下,王春蘭泣不成聲,黑色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


    哭了一會,王春蘭抬起頭看著我道:“你想如何處置我?”


    我歎口氣道:“時間太久了,你不可能投胎了,你有三個選擇。第一就是我度化了你,減少你烈火焚燒的痛苦,從此化成塵土;第二種便是送你去陰間,作為鬼奴,雖然不用受白晝的煎熬了,但是焚身之苦還是要承受,這是最艱辛之路;第三種,你也可以留在陽間,可是需要留在我身邊,需要在八卦袋裏修行……”


    王春蘭沉默了一會,看了一眼薛伯陽道:“若是做了鬼奴,我是不是就可以看到他死後什麽樣了?”


    我萬萬沒想到,王春蘭會選擇最痛苦的一條路,看來有時候,有些恨絕不是想消除就消除的。痛到骨髓的東西,隻能親手把刺拔出來。


    “沒錯,若是他真有大罪惡,你能目睹他所受所有刑法,可是,別忘了,你自己也會承受巨大的痛苦,在冥界,鬼奴是最低的等級!”我半是勸慰,半是警告道。


    王春蘭咧嘴大笑道:“無所謂,還有什麽比烈火焚身更痛苦的?我願意,隻要能看見他死,我願意陪他走一遭十八層地獄!”


    王春蘭能做出這個決定已經是給足了我們麵子,也是為了蘇劇放棄了自己的執拗,但是,能看的出,她並不甘心!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我馬上燒冥紙,以鬼醫令召喚陰差,就這麽將王春蘭帶走了!


    “老公,她以後就不生不滅眾生為鬼奴了嗎?”蒼顏癟癟嘴,有些難過。


    原則上是這樣,但是這是她的選擇,別人無權幹涉。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薛伯陽,冷聲道:“把他弄醒,讓他帶著咱們去認柱子,那四個壓魂的小鬼早晚也是個麻煩!”


    “哈哈,不用了,羅先生辛苦了!”一聲大笑,一隊人從對麵的樓梯上緩緩走了下來,為首的正是張斌和奧修,身後的則是一眾打手。


    “羅先生為了我張某的樓盤可謂是煞費苦心,奧修用壓魂法都毫無辦法的惡鬼竟然被你用口舌勸服歸去了,而且場麵感人肺腑,我頗為感動啊!”張斌笑著說道:“更沒想到的是,一個埋進土的死人竟然又被你的人給從閻王殿拉回來了,你可真是有本事!”


    張斌的突然出現確實讓我有點荒亂,雖然我預計過今晚山和他正麵交鋒,可是我以為是在我掌握確鑿證據挖開柱子之時。


    “張總大半夜不睡覺,跑這樓盤裏轉什麽啊!是不是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晚上睡不著啊?”


    “誒,怎麽會!”張斌攤手道:“我這個人,天生能吃能睡,何況我呀,連隻雞都不敢殺,何來手上沾血之說啊?我睡不著,是因為總有賊惦記著,這不,就看見您了!”


    我狠狠朝著薛伯陽的小腿上踢了一腳,這老東西猛地一激靈睜開了眼。


    “薛伯陽,你再把今天的話重複一遍,那天晚上你看見了什麽?”我瞪著薛伯陽問道。


    薛伯陽張了張嘴,一抬頭看見了張斌和奧修,頓時神情充滿緊張,結結巴巴道:“我……我什麽也沒看見!”


    “你說什麽?”蒼顏大怒,叱喝薛伯陽道:“你再說一遍?你不是說看見了他們將活人埋進了水泥柱子裏嗎?還有,你說,今天中午是誰把你埋在土裏的?你說實話,我保你平安,誰也無奈和你!”


    薛伯陽仍舊是垂著頭道:“我真的什麽也沒看見,我……我也沒被活埋,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哈哈,老薛頭,算你識相!”張斌冷聲道:“拿了錢,卻不把東西交出來,不殺你殺誰?既然你活了,那就把嘴巴閉上,否則還是死!”


    “張總,東西我交給你了啊!”薛伯陽一臉的委屈,那樣子分明是帶著恐懼和感激!


    “放屁!”張斌怒罵道:“了了今天的事,我再和你算賬!”


    我不知道他們打得什麽啞謎,但是我已經被這個薛伯陽的無底線已經氣炸了,忍不住狠狠踢了他一腳怒罵道:“薛伯陽,你特麽還要臉嗎?王春蘭剛走,你就變卦了是嗎?”


    薛伯陽訕訕道:“羅先生,送走王春蘭不是你收了我一張字畫剛做的事嗎?”


    我都蒙了,第一次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怒火中燒,忽然覺得身體裏有一股火就要引燃了,蒼顏嚇壞了,趕緊撲上來抱住我道:“卜哥,你別動氣,不能動氣,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呢,你不能為了這一個小雜碎放心煤鬼啊!阿雅,還等什麽,將這廝帶下去!”


    阿雅上前飛起一腳,將薛伯陽踢了起來,單手掐喉抵在了牆壁上,冷聲道:“雜碎,我替王春蘭送你一步!”


    “好,好!”張斌拍手叫好道:“你們出手,我來拍照,一會我親自報警!”


    “張斌,你特麽得意什麽?老子馬上就能將那四個壓魂的小鬼招來,你不認,成嗎?”


    “羅先生,別忘了,這是我的地盤,還招小鬼?你覺得你們今天走得了嗎?”張斌怒喝一聲:“白天的時候給過你警告,你就該夾著尾巴滾蛋,老子的事你也敢管,你配嗎?奧修,將這幾個人全部拿下,多挖幾個坑,多壓幾個人的事,壓住了水脈,財源滾滾啊!”


    張斌話音一落,奧修一個箭步朝我撲了上來。阿雅丟下薛伯陽,和蒼顏兩人一左一右上前相攔!一眾嘍嘍得了張斌一個眼色,拔出砍刀,哇哇叫著就衝了上來。


    “師父,你靠後,讓我來!”崔旗腳上一蹬,提起來一根鋼筋,衝進了人群!


    蒼顏和阿雅以二敵一,在拳腳上和奧修不相上下。


    但是奧修詭計端端,尤其他的身份是降頭師,這不得不防,我在一旁緊緊盯著!


    果然,幾記泰拳之後,奧修忽然微微後退,轉身一個腰間搓手,以掌發力打了過去!


    阿雅的拳腳素來以剛硬為主,一看對方是掌,馬上握拳相迎!


    “阿雅收勢,他掌上有詐!”我慌忙大叫一聲。這是奧修故意賣的破綻,若是我沒猜錯,他的掌縫一定藏有針釘!


    蒼顏和阿雅聽我所言,趕緊收住拳腳。奧修怒瞪我一眼,但是卻仍舊乘勢兩記高踢,將蒼顏和阿雅踢出了好幾米遠!


    “姓羅的,你怎麽自己不出手?再不出手,我可殺了你的女人了!”奧修冷笑一聲,掌上果然突然多了幾把鋒利的小釘,微微一運氣,抬手就要朝蒼顏打。


    我心砰的一下跳到了嗓子眼,瞬間隻有一個念頭,就算是煤鬼將我燒成灰我也不能讓他動了蒼顏!


    我剛想強行召喚鬼醫刀,忽聽啪啪啪一把翡翠珠子打了過來!奧修有些吃驚,來不及躲避,隻能抬手相擋,這一把珠子半數打進了他的手心,疼的他齜牙咧嘴!


    “要打和我打,和你這種南亞的雨林猴子過招,還用得著羅兄出手嗎?”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嶽敖脖子上戴著一大串玉珠子,邁著少爺步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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