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瓣嘴的家夥倒是油滑,不過我很好奇,既然這貨如此怕那隻狐狸,自己又是如何被封印在這的?


    “道爺,日落西垂,濕氣消散,正是趕路的好時候,我就不再耽擱你們時間啦,有事您說話。”


    這兔子說完就隱遁去了,小廟裏的香火暗了下來。


    “花爺,你覺得這小玩意怎麽樣?”我朝花爺問道。


    花爺哼笑道:“城府極深,虛虛實實,是個表裏不一的家夥,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我點點頭,我也恰有此感。


    “老史,把這牌位拿著,咱們得防著它給咱們留的那一手!”


    老史撿起那牌位左瞧右瞧,皺眉道:“花爺,卜爺,就這破木頭板子就能嚇唬住它?有那麽神麽?”


    “你有所不知,既然這兔子是元山神,那就是當初受過拜神香火的。你看這小廟,雖然簡陋,可是至少有幾百年的光景了。這牌位上都是香灰靈氣,也是它作為元山神的契約見證,有這牌位在,隨時都能召喚它回話!”花爺對老史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老史感歎道:“合著這玩意就相當於它的身份證唄,它要是跑了,咱們就可以來個身份全網通緝。這是這理兒不?”


    天氣涼爽,濕霧散去,幾個人說說笑笑開始趕路。


    若是這兔爺的消息靠譜,天亮之前,我們就能到風石穀。


    明月照山林,朔風勁且衰。


    別看白天的時候熱的我們大汗淋漓,可是此時的深山裏還有點微微的寒氣。


    身上沒有了霧氣,可是腳下的草叢卻掛著露珠,鞋子裏冰涼涼,猶如踩在冰天雪地裏。


    白天的時候,阿雅開路,老史憐香惜玉,晚上非要換成自己,阿雅又不肯,兩人互不相讓。


    “讓老爺子我來吧,我在前麵走,就看不見眉目傳情也看不見暗送秋波了,眼裏幹淨。也省的你們嫌我礙眼!”花爺笑嘻嘻地說著,一邊喝著酒,撿了根棍子當做手杖,走到了最前麵。


    這老頭,一棍子打死一群人,誰眉目傳情了,誰暗送秋波了。大半夜的,雖然月光明亮,可是秋波送的出去嗎?


    一個個紅著臉都不吭聲,唯有碧瑤竊竊笑道:“眉如青山黛,眼似秋波橫,這是好詞啊,你們怎麽一個個都繃著麵孔呢?”


    我的傻姑娘,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本山大叔秋天菠菜的梗。


    西行三五裏,果然有一條被斜樹崇林遮蔽的山穀,要不是有涓涓細流蜿蜒而出,決然發現不了這峽穀的蹤跡。


    從這一點上看,兔爺確實沒騙我們。


    我們順著山穀口逆流而上,走了一兩裏路,山穀才開闊一點,不過,這一帶坡度較大,溪流落差也大,嘩啦啦的流水聲震耳欲聾。


    “不對勁啊!”蒼顏小聲道:“這坡度怎麽看怎麽像是前麵有瀑布的樣子,否則哪會有這麽大的動靜!”


    還別說,正如蒼顏所料,拐過一段泥濘的沼澤地,麵前的山穀突然絕路了,上方是個馬蹄狀的峭壁,匯聚的溪水在落差二十多米的懸崖落下,下麵積水成潭,轟轟隆隆拍岸作響。潭中泛著白浪,卷著巨大的旋渦,看樣子水深不止三米五米!


    “這個該死的三瓣嘴,竟敢騙咱們!”老史大罵道。


    花爺擺手道:“這兔子沒撒謊,你們看,瀑布的邊上是不是有條羊腸小路?之字形蜿蜒而上!”


    眾人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才發現斑駁的石壁上,確實有條依靠突起岩塊組成的小路。可是,那是羊腸小路嗎?恐怕最多也就算是鴨腸。


    “我看久久鴨的鴨腸鹵完都比這粗!”老史嫌棄道。


    我歎口氣道:“可你別忘了,這貨是個三瓣嘴兔子,這條路對它來說就算是通途大道了!”


    阿雅抬頭仔細看了看,默不作聲,將包裏的繩索拿了出來。


    “你幹嘛去?”老史緊張地問道。


    阿雅一笑道:“放心,這對我來說不是難事,我小時候上學的路不比這強多少。先要過瀾滄江峽穀,做溜索,然後還要爬一段懸崖天梯,雖然有祖輩們留下的扶梯,可是腳下的路也就這麽寬。”


    “那……那你小心點!”老史結結巴巴的樣子,顯得似乎比阿雅本人還緊張。


    阿雅點點頭,將繩索掛在身上。


    蒼顏也有些緊張,指了指崖壁下的水域道:“阿雅,不要逞強,我就站在你的下方,若是堅持不下去了,扣住岩壁,我上去接你!”


    阿雅一笑道:“小姐你放心吧,你忘記了,三年前咱們兩個在東猴頂斷崖的事了?這比那簡直就是小兒科!”


    後來才知道,兩人曾去燕山主峰東猴頂尋過百刺猴頭菇,據說這種猴頭菇上的毛刺正好一百,一顆不多一顆不少,是猴頭中的極品。兩人本來已經采到七八枚了,可是貪圖一路風景,下山時誤了時間,結果恰好趕上秋雨連綿,兩人從東坡峭壁上滑了下去。當時兩人身上係著姐妹鎖,掛在了峭壁上的一棵鬆樹上,足足吊了四個多小時,最後完全憑著阿雅的攀岩技巧,一刀一刀卡著岩縫爬了上去,總算死裏逃生。


    眼前的情景確實令人驚歎,隻有一鞋寬的小路在阿雅的腳下簡直如履平地,稍臾便已經爬上了半截腰。


    瀑布震耳欲聾,濺起的水花幾乎打濕了阿雅的全身。


    老史看的心驚肉跳,恨不得長翅膀飛上去了!


    突然,走到之字形拐角的時候,阿雅身形明顯一晃。


    “呃……”


    眾人驚歎一聲,我的冷汗都出來了,雖然下麵是水,可是若真是掉下來,難保不碰到那塊突出的石頭上!還好,稍微平穩了一下,就看見阿雅拔出匕首揮舞了幾下,繼而便看見她朝我們回頭一笑,將什麽東西從石壁上扔了下來,在水潭裏濺起了一道水花。


    眾人近水細看,原來是一條手腕粗的岩蟒,腦袋大的堪比鵝蛋,眾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也就是阿雅,喚作別人,八成已經摔下來了,單看一眼這長蟲就起一層雞皮疙瘩。


    再朝上,小路變寬,阿雅便又如履平地起來,越走越快,登頂隻是幾秒鍾的事。


    可是,就在阿雅三五步就能登上岩壁的時候,上頭突然露出了兩個人影,是兩個高大的漢子,手裏還拿著家夥。


    六目相對,阿雅一愣,那兩人也是一愣,可隨即便反應了過來,兩個人揮舞著手中的利器,劈頭就朝阿雅砍了下來。


    我們幾個在下麵都傻眼了,老史更是蒙圈了,還以為自己是警察呢,下意識去摸腰間的槍,可是一摸空了,瞬間臉便扭曲成了鞋拔子,低罵一聲shit就往水邊跑!


    可是沒想到,阿雅很是冷靜,避開斧頭的鋒芒,將肩膀上的繩索朝上一甩,便鉤在了一顆柏樹上,蹭蹭蹭,登著岩壁三五下跳上了崖頂。緊接著三個人便消失在了視線,我們幾個的心也被懸在了懸崖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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