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對蚣蝮展開獵殺的幾個人,不由自主被眼前人驚住了。


    這人來勢洶洶,卻氣定神閑,明明是驚濤駭浪,可看他的腳上,卻滴水未沾。


    關鍵是,東川大澤南去千萬裏,全是茫茫冥海,這人是如何突然出現在這裏的?


    由此可以判斷,此人的修為已經是超神之列,有飛山趕海之法,而且,水火八荒不忌。


    “您是誰?”撥雲看著此人,拱手道:“三界九邊,七十二幽僻之地,我都走過,卻從沒見過尊上。敢問尊姓大名,撥雲這廂有禮了……”


    “撥雲,先天鬼族,少有的具有天算的人物之一。鬼車,先天異怪,沒有族群,善殺,傳聞有九道刃翅,既是兵器,也是飛天法寶,日行萬裏,殺戮無雙。畢方,先天妖族,馭火之鳥,能釋放目光之火、意念之火、氣動之火。”


    這人朝著幾人微微頷首道:“我叫北陰,生在桃都群島最南端的朔桃嶼。沒有離開過東南海域,所以,和各位不太熟悉。”


    本以為是個世外高人,沒想到,就是個偏荒島嶼的未出世人。鬼車頓時繃起了麵孔,大聲道:“龍族禍亂三界久矣,我等奉帝俊之名,將龍族斬草除根。你一個未經過三界磨難之人,憑什麽跑出來求情?我們又憑什麽賣你這個麵子?”


    北陰沒有說話,隻是朝天際的蚣蝮招了招手。


    蚣蝮不知道為什麽氣勢洶洶的幾個人突然都停了下來,眼見忽然又多了一個人,還朝自己揮手,便從空中盤旋而下,到了跟前,它才認出來,這個不就是在廊橋島替自己和霸下解圍的那個人嗎?


    “是您?”


    北陰點點頭,打量了蚣蝮一眼道:“還不錯,竟然還活著。我隻是聽聞,虛危山上,有一條龍活了下來,就過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是你。”


    蚣蝮正色道:“前有父兄之血,後有同胞之命,我能苟活,全是僥幸。不過,能在死之前,再見您一麵,也是老天給我的機緣。先生,讓您惦記了,你且退後吧,免得一會我的血,濺到你身上。”


    “嗬嗬!”北陰一笑道:“難道就非死不可嗎?”


    蚣蝮本想由著性子,說一句“非死不可”,可此時突然就想起了黑龍臨終前和自己說的話。


    “活著就是意義,為什麽還要其他的意義?”


    他終究年歲尚淺,不知道黑龍這句話包含了多少層深意,但他知道,黑龍是由心的想讓自己活著。


    “就算我想,他們也未必成全。”


    蚣蝮沉默稍臾,有些無奈地說出了這句話。


    “哈哈,這才對嘛。你太年輕了,這麽死了太可惜了,先活下去,再找意義。”北陰一笑道:“隻要你想活就好,剩下的交給我。”


    北陰說完,轉頭朝四人道:“請幾位回去轉述帝俊,這條小龍,我帶走了。”


    眼看著北陰就要這麽直接帶走蚣蝮,幾個人麵麵相覷,鬼車更是忍不住吐槽道:“嘿,這人誰啊,倒是自來熟,他說把人帶走就帶走,把自己當成誰啦!”


    玄女麵色凝重,大聲道:“等一下。”


    北陰轉過身,看著玄女道:“還有事嗎?”


    “我聽說,早些年間,桃都山的某個島嶼上,生下一個天胎,樹胎石孕,天生神力,莫非……”


    “是我。”北陰平靜道。


    玄女道:“既然一見麵,你就能知道玄女的名字,想必你也知道我的身份。”


    “知道,所以,我第一時間已經叫過你的名諱了。”


    “可我不可能讓任何人在我麵前,輕而易舉帶走獵物。”


    “他不是獵物,就是一條小龍,他沒幹活任何壞事,就是想活下去,他有什麽錯誤?”


    “他的錯誤,就是他是元龍的兒子。況且,他也沒你說的那麽一塵不染像張白紙吧,就在剛才,他還親手殺了顬野。我聽說,在虛危山,奢比屍和骸骨睺也是被他所殺!”


    “那就更難得了。一條小龍,隻是為了過下去,怒殺三惡,他有什麽錯。”北陰一笑道:“撥亂·反正是好的,就怕矯枉過正,龍族都滅了,你們的眼睛裏就容不得一條小龍?實在不行,你們就把他當成一隻蛇,一隻蜥蜴,總行了吧。”


    “這是自欺欺人,我做不到。北陰先生要是想帶走它,您還是親自取吧。”


    玄女倒不是不能放過蚣蝮,本來這次出山,帝俊邀其出麵,也隻是對付元龍。畢竟天下苦龍久矣。此刻之所以想出手,是因為他覺得這個叫做北陰的先生氣度不凡,恍若深不可測。出於高手之間的好奇,她很想知道此人的內力如何。


    “自己取?”北陰笑道:“我現在就是啊。小東西,跟我走吧。”


    “我是說,能否取走,那得看先生手段了!”


    玄女一步上前,招式簡單幹脆,直接發力勞宮,單掌直取北陰當胸。


    北陰微微一笑,很清楚玄女並非要決一死戰,但一定要測試自己的手段,於是便原地不動,右手畫弧,從容接住了玄女這一掌。


    兩人一交手,玄女頓時眉心緊鎖。


    丹田似大海,內力若蒼流,深不可測……


    “我也來試試!”


    鬼車心思狡詐,在他的認知裏,玄女已經是戰力的天花板,他和北陰對灼,自己此時出手,或許能有大勝,於是出其不意,逼北陰左路。


    哪料,北陰輕鬆又接了他一手,差點把鬼車振飛出去。


    撥雲撓撓頭有些尷尬,硬著頭皮上將被震的懸飄的鬼車拉下來,自己也被北陰的內力壓製的動彈不了。


    僅剩下的畢方呼嘯一聲,也要壓上去。


    此時玄女一擺手,大喝道:“別。”


    一個“別”字,玄女攔住了畢方,盡顯智慧。


    以她現在的感覺,北陰的內力也到了極限,如果畢方加入進來,想必會有三種結果。其一,加上畢方,他們四個內力上壓製住了北陰,這是勝利嗎?四打一,勝之不武。況且,這還隻是內力,具體術法和招式呢?估計混戰個三五時辰,也不會有結果。其二,加上畢方輸了,那就更丟人了……其三,不相上下,僵持不下,那結果是最糟糕的,幾個人豈不是要在這耗下去了,誰輸誰贏都沒了意義……都是輸家。


    所以,畢方不上,互留顏麵。


    雖表麵上未贏,但至少沒輸。至於顬野,本就是個本事不大卻野心勃勃的不堪之徒,死也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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