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西風凜冽。


    即便是昆侖山,也絕少有這樣的天氣。


    赤狐一族,隻在河穀避風的地方留下了幾個暗哨,剩下的悉數退到了狐狸洞。


    自從入冥作戰以來,尤其是獳天離開狐狸洞前往中原之後,狐狸洞裏就沒了往日那般歡歌笑語。


    再加上最近以來,整個妖國人心浮動,好幾個南部的部落又開始蠢蠢欲動,所以,上至黃九齡,下至狐子狐孫,都憂心忡忡。


    沒辦法,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之前昆侖狐和獳天雙璧合一,壓的住所有的部落,現在,沒了頂梁柱的狐族,自然要麵對這些部族的挑釁和威脅。


    黃九齡考慮到眼下的局麵,還是不放心,又打發兩個身強力壯的狐族到外麵的封台上夜守,而自己則依舊和昆侖狐的幾個近侍,守護在涵光洞中。


    午夜子時一過,正在所有狐族昏昏欲睡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了尖嘯的狐鳴聲。


    滿洞的狐族頓時警覺起來。這聲音可是危險的預警。


    山洞門口的近衛,馬上打開了洞門,結果還沒看清楚是什麽人,兩具赤狐的屍體就被重重的拋了進來,然後就看見一群獠牙大嘴的豬臉人操著長刀朝洞中廝殺進來。


    “你們什麽人?不知道這是昆侖山玉珠峰嗎?妖主洞府,速速回避。”


    “嗬嗬,當然知道,我們還知道這是狐狸洞呢!”一群豬頭人仗著身寬體胖,鬃毛硬皮,狂笑著就朝裏拚殺。


    這些家夥,皮糙肉厚,一身鬆油甲,在狐族的平常力道之下,幾乎是刀槍不入。


    高階修為,肉身和體魄看不出來多少差距,可越是低級修為的鏖戰,體重和身形龐大的一方越占據優勢。很快這群豬族的大塊頭就撕了了洞口防線的口子,大有一鼓作氣,殺進狐狸洞,片甲不留的意思。


    “有什麽話,我們可以談,你們先退出洞去!”


    “我們是東南蠻豬族人,當康是我們的王,你們殺了我們的妖王,還帶著我們的長輩們去了冥間,結果大多數都戰死在了那裏,這兩個大仇,今日必須兩清,哈哈!”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難道就不怕我們狐主和獳天王嗎?”


    “嘿嘿,唬誰呢?我們之所以敢來,就是因為做足了功課,昆侖狐那娘們受傷了,昏迷不醒,而獳天那匹夫則離開昆侖山,早就不知去向了。這狐狸洞裏,隻有你們這些廢柴。識相的,趕緊滾蛋!從此以後,玉珠峰是蠻豬族的地盤了!”


    “一日問鼎,終身為王,這是狐族用血獲得的榮譽,你們想搶走?那就拿出你們的本事來!”


    關鍵時刻,黃九齡從涵光洞裏殺了出來,一記暴拳將迎麵殺來的豬頭擊翻了過去。


    這些家夥,雖然力大無窮,可笨拙無比,一個倒下,竟然砸倒了好幾個同夥。


    洞中無主,矮子稱雄,黃九齡隻能硬著頭皮,充當狐族的頂梁柱,他帶著狐族主力,奮起抵抗,將蠻豬族終於趕出了狐狸洞。


    可是,一出洞口,戰場形勢便馬上大變。


    空曠的環境更方便蠻豬族龐大的體型,他們開始肆無忌憚地攻擊狐族。


    戰鬥格外慘烈,很快就出現了傷亡,雖然狐族和蠻豬數量比達到了三比一,但死亡幣卻同樣也是三比一,隻不過是反了過來,狐族需要死傷三人才能殺傷蠻豬一人。


    作為狐狸洞裏唯一修為還算高一些的黃九齡,需要同時力戰四個蠻豬族的小首領。


    “先殺了這老東西,然後就再無對手!”蠻豬們大聲吆喝著,彼此鼓舞士氣,很快又有兩隻蠻豬加入了戰鬥,以六敵一,打的黃九齡再無招架之力。


    這些蠻豬,橫衝直闖,龐大的身軀震的雪地顫抖,一幅幅獠牙傷者必亡。


    眼看著黃九齡被一隻蠻豬掀翻在地,六副獠牙齊刷刷朝起胸前殺來,卻突然看見一道紅光襲來,這幾隻蠻豬的頭顱一瞬間被掀的無影無蹤,狂風卷著血色的煞氣席卷了整個昆侖山,絢麗的光輝照亮了整個山川。


    血氣彌漫,妖氣衝天。


    在目瞪口呆中,所有人回過頭,就看見狐狸洞口赫然站著一個女子。


    這人紅衣罩體,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的秀腿被紅色的紗裙時隱時現,她臉上陰沉,凝脂般的麵孔之上,鑲嵌著一對刀刃一般淩厲的瞳孔,這一望去,雖嬌豔無倫,卻也殺氣騰騰。


    “小主?”


    “妖主!”


    “是妖主!妖主醒過來了……”


    狐族振奮了!


    至於那些蠻豬們則愣在了當場。


    這不單單是因為他們的情報失誤了,而主要是昆侖狐的氣場確實強大,強大的讓許多人雙腳像冰封了一樣動彈不得。


    昆侖狐麵無表情,每往前走一步,一抬手,就誅殺一個。


    真正的實力差距來了,蠻豬們也慌了神,有人轉頭就跑,可哪跑的過昆侖狐的疾風利電?一記記妖雷殺出,弄死一隻蠻豬就像是切瓜砍菜一般。


    剩下的見狀不妙,開始紛紛原地跪下,企圖求饒。


    “妖主,請你聽我們解釋……”


    “對不起,我們再也不敢了……”


    “饒了我們吧!”


    可昆侖狐壓根就不等他們說完。


    在她眼裏,自己已經寬恕過他們三次了,這一次不一樣了,這是叛亂,是內訌,是殺自己人,她一路走到封台上,近百隻蠻豬也全部被斬殺當場。昆侖狐站在絕壁之上,望著雪夜的崇山峻嶺,神色凝重。


    “黃伯!”


    “在……在呢,小主您說!”


    “明天將這些敗類的腦袋看下來,全部掛在鳳凰山上,讓他們知道,這就是反叛者的下場,也告訴他們,我昆侖狐還活著呢……”


    “是!”黃九齡一度哽咽:“小主,你終於醒過來了,嚇壞老奴了……這些日子,妖國實在不太平……還有獳天王,他……”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昆侖狐眼眶濕了,正色道:“實際上,我昏迷的這些日子,其實我心裏是什麽都清楚的,隻不過我經脈大崩,根本沒辦法控製住自己的精氣神,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聽嗅言。萬幸的是,我從小就耳濡目染了三清術,就掌握了黃庭經,就這樣,在死亡一樣的安靜中,一點點嚐試著梳理自己的經脈。直到昨天,我做了個夢,夢見天哥墜入了一個不見底的深淵,那種煎熬痛苦讓我有一種瀕死的體驗,可我告訴自己,不能死,我得看見天哥好好的活著……我努力逼迫自己趕緊醒來……如果剛才不是聽見了你們的廝殺聲,我可能還無法睜開這雙沉重的眼睛……”


    黃九齡用力點點頭:“那就好,您醒了就好,那我傳令下去,明天大擺筵宴,慶祝小主蘇醒……”


    昆侖狐搖搖頭,正色道:“不必了,我明天就去中原尋找天哥。我不能等,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


    “小主,可是……可是如今這妖國動蕩,不少的部落都相繼獨立,像蠻豬這樣目中沒有昆侖山的就好幾個……而且,你剛剛蘇醒,身體還需要康複啊。”


    “無所謂了,和天哥相比,他們不值一提,我也不在乎!”昆侖狐轉而望向東方道:“不知道為什麽,我有種感覺,天哥他在吃苦……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他。隻要能找到天哥,我寧願放棄曾今所有的夢想。區區妖王妖主?我不在乎。”


    黃九齡點點頭道:“獳天王為了小主,幾度犯險,如今東去,下落不明。小主能如此有情有義,你們也算是沒有辜負彼此,老奴感慨頗多,怎麽能阻攔呢?我是高興啊……既然如此,我隨您東去吧,您身邊太需要個人照顧了。”


    昆侖狐搖搖頭道:“我雖無心妖國之事,這些毛孩子總得需要人護佑,您還是留下吧。傳出去,不要說我是在冥間受傷一直沒好,就告訴所有人,我實際是在九尾渡劫的時候,偷偷吞了一顆避雷丹,結果渡劫失敗,被擊落掉進了昆侖淵。天哥為了我去找赤血太歲,可我卻已經恢複了,我東去尋夫,很快就會回來……”


    黃九齡知道,昆侖狐如此說,就是要告訴所與人,她昆侖狐隨時都能回來,而且,她的修為又精進了。就算九尾渡劫失敗,那也是八尾。這樣就可能護佑赤狐全族的安危了,誰敢在打昆侖山的主意,必定付出慘痛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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