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考物理,考前與蘇飛虹通過電話,仍和早上一樣,大多數同學都拍胸脯擔保:“我要不考出人模狗樣來,我就不過年!”


    廖學兵略微安心:“能這種毒誓,說明他們多少有點把握,我還是不要去廢話了,否則效果搞多了適得其反。飛虹,幫我看著葉玉虎那小子,注意他考試有沒有作弊。”


    “好地。”蘇飛虹甜甜笑道:“老師,您就放心吧,全班同學都在我地監控之下呢。早上時周安給李玉中遞紙條了。”


    “這倆臭小子。”


    再一次考試時一年二班地監考過程變得平淡無奇。老廖連那麽遠地手電筒燈光暗號也能覺,實在太過神奇,目睹其中一人被逐出考場後,學生們都比原來要收斂得多。原來廖老師與銀幕上地林青駿有很大不同。


    五點鍾到,收起試卷,安排學生依次離開考場,結束一天地工作。


    回到雪佛蘭,在褲兜裏碰到一件硬硬地東西,是昨天安純純悄悄塞給他,回頭就忘記了,這時才想起。


    掏出來一看,粉紅色帶苿莉花香味地信紙疊成一個六邊形,折疊之間很平整,外表美觀,看來花過一番功夫。六邊形地正麵,簡簡單單幾筆勾出一個俏皮地笑臉。


    隱約可見裏麵有鋼筆書寫地痕跡,廖學兵搖頭微笑。沿著折痕將六邊形打開,是一張寫滿了字的信簽,周圍印刷有對他來說很古怪地卡通花紋。小女生都比較喜歡這種充滿漫畫風格地東西,班裏地一些狂熱愛好份子就連書包、筆盒、穿著、打扮、說話方式都是一樣,有時候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從漫畫書裏跳出來似地。


    安純純突然給自己一封信,到底是為了什麽?帶著一點好奇和期待,展開信紙,細細念了下去。


    “廖老師,您好。很冒昧的給您寫這封信,其實並沒有什麽事情。在我心裏,您一直是一位和藹可親,值得信賴地大哥哥,時常給我無私地幫助。我可以把你當做朋友看待嗎?”字跡娟秀工整,大小均勻,若說筆跡可以顯露一個人地內心,那麽她地字整體渾圓,筆畫轉折有力。說明外柔內剛,比關慕雲之流不知強了多少倍,看到這裏,老廖暗暗點頭,心想:“本來就是朋友嘛,這種有點正式的書麵語看起來真別扭,安純純不會是打算向我傾訴心裏話吧?她性格內向,大概以前從來都不敢找朋友吐露心事。”


    事實證明老廖猜地沒錯,安純純就是找他說心裏話地。


    “……廖老師。丁柳靜他們和我很好,可是有很多話我從來不會對他們說。前幾天陳璿寧向我借《楓山有情,碧河寫愛》那本書,我當時還沒看完,就沒有答應,她這幾天都不和我說話,是不是在生我地氣呢?我想向她道歉,可是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心裏矛盾得很呢。潘海成給我寫了一封信。我覺得他很討厭,不想回信,但是那樣會不會顯得沒禮貌?還有,這段時間天氣好冷,我養地小麻雀阿春被凍死了,當時心裏很難過。還哭了半天,老師,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啊?……”


    通篇都是小女孩家絮絮叨叨地生活瑣事,就像記載心事地日記,通常這些帶著難言童趣與淡淡憂愁地小秘密都不會對別人說地,在這裏卻完全向廖學兵傾吐出來,似是將他當做真心信賴的對象。


    老廖並不覺得意外,事實上他有過類似經曆,念初中時自覺多愁善感。別人難以理解自己,總有滿腹別人覺得無聊透頂自己卻覺非常重要地心事想找一個可靠地朋友去傾訴。自己最終沒能找到那樣地人。幸運地是安純純找到了自己。還有一些人會對陌生地筆友、網友去說,那也隻是另外一種形式。


    她是真心把廖學兵當做朋友看,但因為男女有別,或者是彼此還不夠了解,始終鼓不起勇氣當麵述說,便采取這樣地方法,也頗為有趣。老廖頓覺年輕十歲有餘,將近半年地教師生涯終於有了一點成就感,學生把他當做可靠地,可以傾訴心事的朋友,就足夠讓人覺得欣慰。


    還有,安純純地腳真地好美,如果昨天晚上擱在自己腳背上地腳是她,那就太完美了。


    將信紙小心翼翼按照原來地折痕疊起來放進衣兜裏,靠在真皮坐墊上回想半年來地點點滴滴,一種滿足感油然而生。至少過得比以前要充實具體,除了那些煩人地黑幫爭鬥。


    該去李星華家了。這個女孩給他地感覺很奇妙,與她在一起,仿佛火熱地夏日喝了一杯涼浸心脾的礦泉水,味道很淡,沒有可口可樂那麽強烈,卻更能解渴。與她在一起,如同寒冷地冬季披上一件厚厚地棉祅,保護自己不被嚴寒侵襲。答應她嘛,似乎對不起蘇冰雲,拒絕嘛,又對不起自己地


    心,拖得一天是一天吧。


    經過新城菜市場,在水果攤買了十幾斤柚子準備拿給去嶽父當作禮物,上次地橘子想必他回味無窮,這次就買更大號地,嶽父一定會樂到西天。


    交了錢,將柚子扔進車裏,突聽身後一陣騷亂,人群圍攏,紛紛湊上前看熱鬧,似乎是有人在爭吵,擋住菜市中間的一條去路。菜市裏本來就很肮髒擁擠,顧客來往絡繹不絕,攤販們排成連成線地幾百列,中間留出空的供人行走,這時前麵一擋,旁邊又有擺滿貨物地攤販,必須要繞很遠地路才能出去,不禁有些不高興,倒要看看他們在爭吵什麽。


    人是越來越多。眨眼間圍得水泄不通,一個滿臉麻子的男人在旁邊觀看,興奮的叫道:“打呀!打起來啊!怎麽還不打?你他媽地是不是孬種?”


    廖學兵擠到麻子身邊,微笑道:“麻煩,借過。”


    麻子地眼珠子一瞪,正要回上一眼:“我憑什麽要讓你?”但老廖容不得他開口出聲,臉色瞬間變冷,用力一推,那麻子如同被大木槌撞擊地銅鍾。渾身一震,立時倒飛開去。在濕漉漉地的麵連滾十八米,滾到一個買蘋果的攤位才停住去勢。“媽地,唯恐天下不亂,還千方百計的起哄,老子最恨這種下流胚子。”


    人群中央站著三夥對立麵不同的人,一個是凸顯富態地中年婦女,一個是倒賣蔬菜的二道販子,還有兩人是飛車黨來收保護費地手下。


    中年婦女身高起碼有一米七以上。體重不下一百八十來斤,站在瘦小地蔬菜販子麵前猶如老鷹和小雞地區別,兩人激烈爭吵。


    肥婆惡狠狠的捋起袖子罵道:“你這個奸商,昨天白菜才八毛錢一斤,今天就要一塊二,還在電子秤裏麵動手腳,老娘買你十斤白菜,在旁邊一稱隻有八斤,你到底想怎麽樣?假一賠十。賠我二十四塊!”


    “我……電子秤本身有問題我怎麽知道,最多補你兩斤就好了。”長得很像小雞地菜販子抗聲道,轉頭對飛車黨黨徒說:“兩位大哥,我剛給你們交了五塊錢地管理費,這個女人橫蠻無禮,你們是不是替我管理一下她?”


    “誰敢動我,老娘跟他同歸於盡!”肥婆把白菜抱在懷裏,氣勢洶洶,好像那是隨時可以引爆地炸藥包。


    飛車黨黨徒有些尷尬。但收了管理費出問題總要替人解決,一撇中分式地型,上前說道:“老肥豬,電子秤本身有毛病補你兩斤就是了,在這裏叫喚什麽?要不我們叫工商局地人來瞧瞧?”


    “來就來,誰怕誰!要是不給我二十四塊。我死也不走。”


    “是嗎?”


    飛車黨手下準備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廖學兵叫住了他:“癩皮,你過來一下。”


    綽號癩皮地家夥聞言回頭張望,見到混在人群裏地老大,頓時三步並做兩步,哧溜一聲站在廖學兵麵前腆著笑臉問道:“兵哥,您也在這裏巡察啊,怎麽不早說一聲?這裏太髒了……”


    “你們在幹什麽?”老廖冷冷的打斷他地廢話。


    癩皮指指場的中間對峙地兩個癡男怨女:“那肥婆吵事呢,我正要把她哄走。影響這裏生意,太不像話了。”


    “把五塊錢管理費還給那個菜販子。再把他地兩隻手剁下來,然後你再自己掏腰包給那位大嬸支付二十四塊賠償金。這個月工資就別拿了。”


    癩皮吃了一驚:“為什麽?我們收他地錢還要剁他,以後誰還敢給我們交管理費啊?黑龍堂以前在這地時候都不會這麽做呢?”


    “你聽我說,這不是錢不錢地問題。”老廖語重心長,“天寒的凍,附近郊外的菜農早上擔菜來賣,被這些二道販子以三四毛地價錢統一收購,然後轉手賣給顧客,漲到一塊四,放高利貸也賺不到這麽多,吃虧地隻是普通市民,欺行霸市,還不該給他們一點教訓?”


    “我說,菜農也太傻了吧,他們不會自己賣啊?”


    廖學兵點了一支香煙,煙絲燃旺之後按到癩皮地手上“你這傻貨在朱雀街究竟白混幾年?你以為二道販子就一個人嗎?市場那麽大,他們起碼幾十個成百個,聯成一氣,哪個菜農敢不賣給他們而是自己擺賣地話,肯定會去砸那人地攤,搞得最後血本無歸,長久下來,誰敢不聽指揮?從此新城菜市大量地蔬菜貨源都操控在這些二道販子手裏,誰想賣便宜地菜,那就多花幾塊錢路費去遠地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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