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中威脅之意甚濃,板牙強暗中盤算憑林逾在中海市十年不倒的名頭,至少能暫時嚇阻他一段時間。沒想到世上吃軟不吃硬的大有人在,朱襄的老板莫老五同樣是極有霸氣的老大,焉會害怕區區一個小腳色?揮了揮手,不耐煩道:“做兩個狼狗籠子,把這倆家夥裝進去。等下兵哥要拿他們消遣的。”邁出地下室,再也不管他們死活。


    ……


    廖學兵摸出啄木鳥小刀笑道:“單挑就單挑,誰怕誰?我的部隊就跟在後麵,若你不能在三十秒內解決我,那就等著瞧瞧是誰橫屍街頭。”


    林逾趁他說話的當兒已經和身撲上,匕閃電般刺下,刀尖微微顫動,根本辨不清要刺向何處:“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你傷成這樣還能撐三十秒簡直是笑談,老子五秒鍾搞定你。”


    話音未落,老廖的右肩已挨了一著,正好在槍傷剛剛複原的舊傷口,血液像箭似的噴射而出。他向前揮出一刀,急步倒退,已經完全收起蔑視之心,這家夥的度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剛才的一刀根本沒看清楚就落了下來,若不是受了那一撞,倒有一拚之力,眼下隻有祈禱徐浩趕到,不然再堅持幾秒鍾,遲早死得難看。


    林逾“八十萬禁軍教頭”之名當之無愧,攻擊形同暴風驟雨,上身靈動有若猿猴,下盤穩當堪比磐石,招大力沉,去勢疾快,基本找不到破綻在哪裏。打架拿短刀的人,一般來說性格有潛在的冒險因素,又或是對自身實力具有非同小可的自信,林逾似乎兩者兼備。


    又是一刀當著麵門劃來。這招若是落實了。腦袋起碼得分成上下兩半,廖學兵情急後仰,腦門一涼,少了幾縷頭,看來刀也是鋒利無匹的好刀,足可吹毛斷。


    自稱南中國單挑前三的老廖感覺尊嚴受到挑戰,自然無可忍耐,啄木鳥向前一伸,兩刀相格。嗆的一聲,擦出十幾粒火星。


    硬碰硬的情況,廖學兵是在守勢,自己受傷在前,隻拿得出三成力氣;林逾處於攻勢,氣勢越蓄越滿,又是十成地體力。此消彼長,一強一弱,高下立分,啄木鳥脫手飛開。劃過半空,直直釘在重卡地鐵皮車廂上,露在外麵的刀柄嗡嗡顫動。


    說起來慢,其實打的時候你來我往,迅捷異常,從開打的那一刻。前後交手不過十幾二十秒而已,老廖大吼一聲:“操!”向後來了個旱地拔蔥,縱躍之間堪堪避過林逾的新一波攻擊,但右手骨折,嚴重影響平衡,站立不夠利索,胸口又被開個血口子,心裏兀自有時間在想:“幸好穿的不是那個世界頂級服裝設計師裁縫的西裝。不然就虧大了。”


    這可是近幾年來出了修羅場死鬼謝之外從未遇到過的狼狽情況,江湖傳說多少有些真實性。怪不得沒多少人去動紅豆杉,就是不想招惹麻煩,林逾以這樣的身手躲在暗處,任你保護多麽周全,照樣防不勝防。


    憑借凡入聖地打架功力,廖學兵躲開幾次對要害的攻擊,支撐過一分鍾,終於抓住機會,一拳搗中林逾的右腋窩。這拳憋積已久,含怨而,十成十的力道,隱約可聽到擦破空氣的爆響,拳鋒到處,皮衣破開一個大洞,腋毛與線頭紛飛,血肉共襯衫一色。


    林逾半邊身子麻痹,差點把肺都吐出來了,揮刀向後翻開,同時矮身蹲下,姿勢轉換飛快無比,來了一記掃堂腿。這是江湖中北派的譚腿技法,練到極處,可以掃得斷小樹木,六十年代橫行地下拳壇的“鋼腿”弗蘭克*陳就是靠著譚腿不知殺了多少對手。


    廖學兵地脛骨在掃堂腿猛烈擊打下幾乎斷折,失去方向,化做滾地葫蘆,滴溜溜地翻到重卡車輪邊。


    林逾重新掌握主動權,使勁活動右手,道:“我平生隻殺惡人,不過你的反擊讓我多了點樂趣,其實你做為朱雀街橫行無忌的惡霸,我早該取你性命了,隻是飛車黨惡名不顯,還能幫忙維護治安穩定,也算是黑幫中的異類。”


    老廖慘兮兮地笑道:“紅豆杉放高利貸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四個所謂地金剛為非作歹,還要逼奸我的學生,你居然自稱隻殺惡人,狗娘養的狗東西吃屎的時候總會說大便很好吃。”


    “逼奸學生?我早就聽說過你顛倒黑白、信口雌黃的能力,紅豆杉放高利貸不錯,那基本都是為了賄賂高官才想出來的暴利辦法,一個月隻收十幾二十萬,點到為止,而且利息極低


    ,隻有不到兩成,簡直不能稱高利貸了,決不至於搞得家破人亡,生逼奸學生地事。你想要誣蔑我豹子頭的清白名聲也由得你,螞蚱死前還要蹦達幾下呢。”林逾淡淡一笑,不為所動。


    “捅你老婆的屁眼!放五百萬收一千萬,還叫點到為止,老子今天就插死你!”


    廖學兵性格強硬之至,處於局麵極端不妙的下風,還能主動進攻,但度力量大減,已成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縭也,剛揮出一拳,又被踢倒了。


    林逾穩操勝券,一腳踏在他身上笑道:“希望搞清楚事實,到底誰插誰?你好像最近得知了一點紅豆杉的消息,說實話,我幾年來每個月隻是按時到銀行取出板牙他們給我的匯款,其餘時間修身養性不和他們聯係,知道的可能還沒你多。”


    老廖軟綿綿的不能動彈,居然顫抖著雙手在兜裏掏出一包皺巴巴地香煙取出一支點上了,嘿嘿冷笑幾聲,噴出一口濃煙,道:“你小子說話前後矛盾的程度當真令我歎服,既然不與紅豆杉聯係,為什麽能在我修理斷尾地過程中立即趕到埋伏圈套?”


    “這個你有所不知,我是個高級知識分子,無聊的時候通常會上網學習學習。我有一個秘密論壇,交代板牙他們在危急時刻給我傳個話,幾年來都沒什麽,今天兩點鍾剛看完小澤圓,居然看到了留言,板牙身在醫院寫下來的,說飛車黨打得他們好慘,我立即猜到是你。平時我從不會主動關注紅豆杉的事。”其實詳細過程林逾沒說,留言寫下的經過很具體——主要是挨打的經過,林逾一向知道廖學兵能耐不小,看到飛車黨參與其中,害怕手下遇害便趕往青龍街的秘密窩點,遙遙聽見槍聲,索性弄了一輛重卡暗中窺伺,等待時機,老廖將要駛到的時候便下手。


    “哦,小澤圓給你的印象如何?”深深吸了口煙,通達肺部,頓覺渾身舒泰莫可名狀。


    “還不錯,波大臀圓。”兩個敵人聊起了a片女主角。


    “那你有沒有生理反應?”


    林逾不再廢話,說:“讓你多活了幾分鍾,還有什麽遺言嗎?我可以替你傳達的。說完之後照例是捅出北鬥七星,有心理準備了嗎?”刀尖微微向下,表麵上看非常閑暇,其實內心極為戒備,通過鞋底感觸到對方的心髒,跳動仍是那麽平穩有力,沒半分衰退跡象,換句話說,這人隨時都可能進行反擊。


    “你盡管捅死我吧,生又何哀,死又何苦,等你明白了舍生取義的道理……”


    “哼哼,還挺有硬骨頭的,若不是你廢了我的紅豆杉,倒也想跟你交個朋友。”林逾歎息一聲,手腕一緊,匕就要插了下去,廢話那麽久已經違反了小心謹慎的原則,須知夜長夢多,還是及早解決為妙。


    廖學兵豈是縛手的就戮的傻瓜?盼不到徐浩,隻好自己忍忍,咬咬牙就過去,左手食中二指屈起一彈,煙頭激射而出,“啪啦”打在林逾的臉上,火星飛濺。


    趁著他尚有片刻的遲滯,擊打踩在胸膛的大腳的腿彎,刹那間脫身滑開,就這麽不到一秒鍾時間,兩人相隔兩米,冷冷對立,重新成了對峙之勢。


    林逾起了惺惺相惜之心,捂著臉讚道:“好本事!你若願意的話,就此罷手怎樣?我當大哥你當二哥,咱們聯手拉起一幫人馬,半個月就能掃平中海,到時候勢力滔天,連警察都可以不放在眼裏。”


    老廖緩緩脫掉外套、毛衣、襯衣,甩出老遠,露出滿身傷疤和糾結的肌肉,寒風中傲立,又摸出香煙將折彎的部分順平,斜著眼睛道:“我已經有幫派了,你過來當我小弟吧,省得麻煩。”


    林逾言辭非常懇切:“我看你是個人才才出言挽留,別不識好歹。你身手過人,隨機應變腦子靈活,中海市數一數二,又不屈從強勢,寧折勿彎,真漢子一個,這種性格我喜歡,若就此死在北鬥刀下,未免可惜。跟我一起幹吧,正巧我也閑得久了,想尋些幫手重出江湖,震懾那些將中海攪得一團糟的宵小之輩。”


    “我喜歡當老師,不愛打打殺殺,揍我一頓再說這種廢話,來不及了。”


    廖學兵從來就不是肯吃虧的角色,刺骨的寒風激了他最後一點爆力,那是他生命受到威脅、尊嚴遭遇踐踏的時候才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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