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蘇飛虹無意中說出心裏話,把自己嚇了一跳,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我想你一定很厲害吧,葉玉虎那麽厲害也打不過你。我、我肯定是要認真當好班長的。老師再見。”一溜小跑,急匆匆快步朝樓梯走去。


    這個蘇飛虹好像有什麽心事。平時看她總是一副淡漠表情,無論高興憂愁從不會在外表顯現出來。課上講了個很有趣的笑話,大家都在笑,她卻在呆;同一個宿舍的楚霞養的可愛寵物貓寶寶死了,幾個女孩哭得很傷心,她也還是在呆;上次班級獲得足球聯賽冠軍,全班同學高興了好幾天,她仍然在呆。這女孩總喜歡將心事藏得很深很深。


    “蘇飛虹同學。”廖學兵遲疑片刻,叫住她說:“如果你有什麽煩惱事情,說出來或許我可以替你想想辦法,再不成班裏還有那麽多同學都可以幫你的。”


    “真的沒什麽事,老師您不要多心了。”


    “是感情受到挫折?哈哈,我個人覺得四眼也還不錯,和同學鬧了矛盾?不會吧,聽說你可是女生當中的大姐頭,誰敢惹你?呃,莫非家庭原因,父母吵架,你不能安心學習?”廖學兵每猜一樣,蘇飛虹便搖一搖頭。剛才四眼跟她說話,語帶結巴,字有顫音,說了十多分鍾沒說成一句完整話,最後自己喪失自信,轉身又跑了,若讓老廖知道,非把他提起來好好教訓一頓不可。


    這時老廖也不禁懷疑自己判斷失誤,正要讓她努力學習,好自為之,蘇飛虹說:“不是你想像的事,這事你幫不了。”


    “說說嘛。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詳研究,不管什麽事情,總有個解決的辦法,你說是不是?”


    “老師,你真的不是黑社會,也不認識黑社會裏麵的人嗎?”


    廖學兵堅決否認:“當然不是,我怎麽可能會是黑社會呢,你對我有什麽誤會了吧。”


    蘇飛虹說:“那為什麽你那麽能打架,我聽關慕雲說你是什麽團夥的老大,後來老婆孩子全部被人砍死了。才痛改前非回學校當老師的。還有,平時看你走路說話的那種氣勢,也不是平凡地教書匠可以做得出來的。”


    自打有飛車黨撐腰,關慕雲逐漸在學校裏越混越開,常跟大家吹噓說自己的勢力有多大,又砍過某某人等等光輝事跡,有一次便把廖老師的事添油加醋,經過完整的藝術加工。說給蒙軍聽了。而蒙軍正在追求範雪穎,兩人常約在一起玩,他又把“廖老師妻離子散”的故事說出去,然後蘇飛虹也知道了。


    老廖險些吐血:“關慕雲可真能給我抹黑。我至今尚未結婚,哪來的妻子兒子被別人砍死?那家夥信口雌黃,太不像話了。”


    蘇飛虹將信將疑:“如果老師不是黑社會的人,那你一定幫不了我,算了,我還是趕緊去詩歌朗誦會現場,聽說三年級四班的文學才子林亨勵也在。再晚就見不到人了。”


    “喂喂,為什麽我不是黑社會的人就幫不到你?我們現在所處地社會是法製社會,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都不能存在,有什麽事情可以嚐試用法律解決嘛。嗬,我這回可猜出來了。一定有哪個不良學生想追你,然後你不肯答應,他就使用非法手段,令你苦惱不堪?說出來,是誰,老師好好說服於他。”


    蘇飛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說:“既然你那麽想知道,我也不妨說說,先去咖啡店坐坐,喝杯熱咖啡好嗎?”


    “這是個好提議。”


    一齊下樓,步行到先前四眼所在的那家咖啡店。點了兩杯卡其布諾,蘇飛虹用調羹攪拌濃黑的液體。說:“在學校念書的學生家庭裏大多很有錢,像周安、關慕雲那種畢竟是少數。關慕雲以前學習很好,但是班級環境不好,所以退步了,後來在邱大奇的攛掇下,董事會又取消了我們班的獎學金製度,他們才越變越壞,我也沒辦法改變。其實我的家庭條件也很好,爸爸是伊利達雷家電公司地銷售部經理,媽媽是博愛醫院主治醫生,每個月的月收入都有好幾萬塊,因此不愁吃不愁穿,生活得無憂無慮。”


    廖學兵點點頭:“你們這一代的孩子當然不知道什麽叫做艱苦樸素,什麽叫做奮鬥拚搏,知道了,你的家庭出了問題,所以擔心,對嗎?”


    蘇飛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老師,我現你真的很聰明。也不蠻你說,家裏確實有


    點狀況,我這天都很煩躁呢。”


    “說吧,說出來心裏會比較好受,父母要離婚?”


    “不是的。我爸爸擔任公司銷售部經理,在外頭接觸的人和事比較多,三教九流幾乎無所不識。有時候還經常在外麵鬼混,徹夜不歸,呃,扯遠了,老師,我從未對別人說過家裏的事情,您不介意吧?”蘇飛虹定了定神,繼續說下去:“前幾個月他去恒生公司拉業務,您也知道的,拉業務可不是說說話,拉拉家常那麽簡單,還要陪客人吃飯喝酒、消費,甚至還有那種服務……總之一切能讓顧客感到愉悅的事情,他都會去做。我還記得以前有一次,有位客戶地母親患了怪病,動手術裏身體非常虛弱,那位客戶急得不得了,我爸爸知道了,還專程跑了幾百公裏到鄉下去買土生烏骨雞給他母親燉湯,後來那位客戶很感動,就跟他簽了合同……唉,你看我真是的,又扯到不知什麽地方了。”


    “嗬嗬,蘇飛虹同學,平時一定不經常和同學說話,所以才特別有表達的欲望對吧?以後老師找幾個人多陪你聊聊天、談談心就好了。”


    “嗯,我爸爸到恒生公司以後,認識了他們的業務經理,陪那個人混了好幾天。後來他們邀他一起賭錢,我爸賭錢也很厲害的,可是那天不知道為什麽老是輸。賭性這東西真地很難說,他後來輸紅了眼睛,把隨身攜帶的十幾萬輸光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著回本,就挪用公司的公款,總共輸去五百多萬。我家哪有那麽多錢賠啊,眼看公司的人就要查下來,爸爸害怕坐牢,一不做二不休,去借了高利貸來償還欠款。可是高利貸哪有那麽容易還清的,到今天連本帶利已經欠了一千多萬……”


    “啊,你爸可真不是人,寧可坐牢也不要借高利貸啊,那樣會死人的。”一千萬絕對稱得上是一筆巨款,高利貸利滾利地方式在短短幾個月從五百萬翻了兩倍也不是不可能。飛車黨以前就替一些公司追討過債務,知道其中過程的血腥味到底有多重。


    蘇飛虹神色完全黯然下來,說:“家裏的房子車子加起來才兩百萬,怎麽都不夠賠。到前幾天,那個叫做‘紅豆杉’專門放高利貸的公司限定的日期已經到了,爸爸拿不出錢,他們就把家裏地東西全部砸爛,還搶走了房契。這時我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媽媽很傷心,躲在房間裏哭了很久。我聽說隻有黑社會才能鎮得住他們……”


    “嗬嗬,那麽後來你聽關慕雲說我曾經是黑社會大哥,就想方設法接近我,還爭取當上了班長。我聽說過‘紅豆杉’放高利貸地事,道上稱之為‘放數’,跟他們借錢,不需要抵押,甚至不需要立字據,隻一句話,他們就有可能把錢借給你,當然,他們有的是辦法要得回來。”


    “哦……”蘇飛虹說完心事,情緒比較低落。


    “放高利貸一般都是‘九出’,甚至‘八出’,但十三歸,二十歸都有可能。”


    蘇飛虹疑惑道:“什麽是九出八出?”


    “這是道上的行話,意思是說,借一萬塊,隻能得到九千、八千塊,但是還的時候要還一萬三,一萬五,乃至兩萬。”


    蘇飛虹吃了一驚:“這麽黑啊!”


    “其實他們事先借錢給別人的時候也經過一定調查,算定不會虧本才能借。到期限能還錢就最好,還不了錢,那麽就是你遭殃的時候。把家裏能拿的全部拿走不說,甚至會把家屬扣押起來當做人質,隔天切一根手指,直到債務人想盡方法去偷去搶去騙把錢還清為止。你們隻拖延了幾天,他們態度還算不錯。我就曾經見過圓湖路的黑龍堂替人收數,把人四肢全都砍了,後來他家人害怕,才東求西借湊了錢贖他回來。”


    蘇飛虹的臉刷的一下全變白了:“天哪,那我該怎麽辦?我家沒那麽多錢,我,我又不認識什麽黑社會,要是認識還好,找他們求求情說說好話,減免一些……”


    老廖眼珠一轉,笑道:“別擔心,其實關慕雲說的話也有一半是真的,我確實跟黑社會有點關係,我有個表弟在朱雀街的飛車黨收保護費,認識不少道上的人,他大概可能……”


    蘇飛虹噌地站起來,抓住老廖的手:“老師,你一定要幫幫我,不然我就連年都過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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