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警長打斷他的話:「你叫廖學兵?什麽事?我很忙,有話快說,可能沒空處理你的要求。」他平時都是與葉小白、鬥雞眼接觸,根本不認識隱藏在幕後的老廖,渾然將這家夥當做了無理投訴的民眾或是意圖行賄的罪犯親屬。


    老廖抹了一把冷汗才說:「呃,這個,我是賈局長介紹過來的,他說你會幫助我。」


    「什麽?哪個賈局長?氣象局老賈?哦,好吧,有什麽事,給你三分鍾時間。」陳警長有點不耐煩,不過還是按下了性子,氣象局的賈副局長和自己喝過幾場酒,同市為官,偶爾刑偵科的人查案還會去氣象局查閱資料,這個麵子若是不給的話總說不過去。


    「星期五那天你們是不是派人到鬱金香高中門口抓了幾個學生?」


    「是的,你是學生的家長嗎?」陳警長早知道任何案件都會有人說情,並不意外。


    「是三個學生,分別叫做關慕雲、李玉中、張嘉偉嗎?」


    陳警長不悅,但還是翻了翻前天的筆錄說:「沒錯,聚眾打架鬥毆,惡意傷人,暫時關在拘留所裏,頭幾天是周末沒來得及通知家屬,現在我通知你了,你是哪位嫌犯的家屬?他們犯罪事實確鑿,情節惡劣,很可能會上訴法庭,但因為還是未成年人,可能會判得輕點,三年以內吧。」


    「馬上把他們給放了。」


    陳警長嘿嘿笑了起來:「他們是犯罪嫌疑人,我自問還沒有私放犯人的權力,您說笑了。」


    這似乎有點勒索卡要好處費的意味,不過從葉小白口中得知陳警長是個很正直的警官。他一直對未成年人犯罪深惡痛絕才會這麽對老廖不客氣。


    「好吧,你告訴我他們關在什麽地方,我去看望孩子們總行吧?」


    「石蛇看守所,就在中海通往石蛇鎮地那條公路附近,記得帶齊證件,還需要提前二十四小時申請。你們這些當家長的,一定要好好管教孩子,不然讓他們為非作歹隻會往人生的反方向越走越遠。最終與社會對立。我有個打算,準備到鬱金香高中辦個講座,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好,謝謝了,我會好好教育他們的。」


    自己學生出事,哪還能坐得住,直接跟宋玉浩告假,驅車前往。


    中海市十多個城區。每兩個城區隻有一座看守所。石蛇看守所老廖也進去呆過幾夜,算起來還真不陌生。


    這裏地處偏僻,附近沒什麽居民。周圍很空曠,視野開闊,正好合適放哨,不光是人,就是多幾隻貓狗也能看到清清楚楚。


    六米高的圍牆,架上鐵絲電網,裏麵聳立幾棟樓房。圍牆看起來很敦實,固若金湯。


    停了車。周圍執勤巡邏的警察走過來敲敲車窗叫道:「這裏五百米範圍內不能停車,你可以停到看守所的停車場,就在那個邊角。」


    老廖按下窗子笑道:「小王,還記得我麽?」


    「啊?」那警察揉揉眼睛,仔細打量一番:「這不是兵哥嗎?都快一年沒見了。今天有啥事哪?哪位兄弟又進來了?」


    廖學兵飛出一根河水牌香煙:「我侄子年少輕狂,犯了點事,就過來看看還有沒有挽救的機會。」


    小王趕緊替他拉開車門:「好說好說,我這就帶你去。」他身後一名新來地警察心裏嘀咕:「這人什麽來頭,當官不像當官,也不像太有錢的人。王哥怎麽對他那麽客氣?」


    三年前廖學兵接管飛車黨,除了殺人放火逼良為娼販毒販賣軍火盜竊之外,其他諸如打架勒索什麽都幹,幫派內兄弟進局子是常有的事。老廖當時沒打算動用關係,在外麵是老大。在牢裏照樣是牢頭,幾乎所有人對他服服帖帖。


    何況國不可一日無君。黑幫不可一日無大哥,每次他進去後葉小白總會很大方的花錢把他弄出來,一來二去便跟這幫看守人員稱兄道弟,混得極熟,就差沒把看守所當自己家看待。


    看門的警衛見了老廖,露出微笑,礙於正在崗位上不方便打招呼,並不檢查證件,直接放行。


    「兵哥,前個月你們和毒蛇團夥幹了一場,可真是大快人心,我最恨那幫小偷小摸,割人皮包的鼠輩了。」小王說的是前次毒蛇團一個不長眼的家夥偷了老廖地電瓶車,後來雙方幹架的事,至於前幾天那幫鼠輩煙消雲散的大事還沒收到風聲。


    「響尾蛇已經掛了,聽說被淋了一身汽油,活活燒死。」


    小王悚然一驚:「誰幹的?」


    「道上人幹的,這行當不知招了多少人嫉恨。有手有腳不好好工作偏要破壞社會穩定,自然活不長久。」


    走進大門,裏麵先是一片大操場,平時用來操練在押犯人。通過長長的甬道,兩排老槐樹迎風招展,老廖縮了縮脖子:「天可真夠冷的,年關就快到了,今年處決了幾個?」


    「這裏隻是看守所,不是監獄。不過上個月進來一個黑老大,囂張得很,弄出了一條人命。那家夥是胭脂河城區『灰衣會』的領李保康,有點來頭,後來隻關了幾天禁閉又放出來了。」


    老廖親熱的拍拍他肩膀:「哦,可得多注意安全哪,否則年終獎又沒了。」


    「那是那是,等過幾天工資了我請你喝上幾杯。這裏離市區遠,想玩都沒地玩。」


    在小王的陪同下來到所長辦公室,先派了一通煙。劉所長嫌煙低劣,想扔又不好意思扔,廖學兵地打火機已經湊上來了:「所長,先幫忙看看我的侄子情況吧,那幾個混小子真不懂事,小小年紀不學好,我看他們接受過教育,等下就可以放出來了吧?」


    旁邊一個做文件的年輕女警冷冷道:「沒看到標語嗎?辦公室裏不能吸煙,還有,看守所不是想進就進,想出就能出的,無論什麽樣的罪行都必須等待上級批示。」


    劉所長悄悄說:「兵哥,她是總局沙副局長地千金,準備在這裏鍛煉一年兩年鍍金再回去的,性子辣得緊,目前還沒男朋友,你要有意思我替你們倆撮合撮合?」


    那女警外表端莊,容貌秀麗,倒算得上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廖學兵隻看一眼便說:「我的女朋友是世界上最美麗,其餘的就不用多想了。」


    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那女警暗暗恚怒,劉所長隻好岔開話題道:「兵哥,你那侄子叫什麽名字,幾時進來的,我好查清楚他在哪一號。」


    「三人,叫做關慕雲、李玉中、張嘉偉。星期五下午犯事被抓地。」


    劉所長便說:「小沙,你幫忙查一下,看看他們犯的都是什麽事。」心想如果不太重要的話就賣兵哥個麵子,直接銷掉檔案放出來算了。


    小沙雖然不太樂意,但還是照辦了,在電腦上操作片刻,說:「關慕雲,男,十七歲,圓湖路鬱金香高中在校學生,二零零七年十二月十四日下午夥同同學李玉中、張嘉偉在學校門口堵住本校學生梁某,因其二人上午生口角,便對梁某實行毆打,梁某無法反抗,期間關慕雲掏出一把小刀將梁某捅成重傷。後過路學生報警,將關慕雲三人抓獲。」


    重傷?今天早上神仙慈還在操場上活蹦亂跳呢,開什麽銀河係玩笑!


    「他們關在哪裏?」


    「看守區二棟二零八號。」


    劉所長的臉當場就變了:「怎麽和灰衣仔關在一起?是誰負責他們收監的?」灰衣仔就是灰衣會窮凶極惡地老大李保康。


    看守所關押的人員分三種,一是在押人員,指那些剛進去還沒有簽逮捕令地;二是在押人犯,指已經簽了逮捕令,還在接受檢察院提審和正在接受法院判決的;三是在押罪犯,是指法院已經定罪,而且審理已經結束,被判有罪,暫時羈押在看守所等待送往服刑監獄的。


    李保康因虐殺一名乞丐,被判無期徒刑,終生不得保釋,是個重刑犯,押在看守所一段時間準備轉移到大西北監獄。而關慕雲他們剛進看守所,還沒怎麽審訊,兩夥人居然關在一起,完全不合道理,這其中一定有內幕。


    小沙查到了負責人的名單:「是二組組長樸正興。」


    劉所長趕緊她通知樸正興過來。小沙看到工作日程表,淡淡說道:「不用了,樸組長今天休假,後天才上班。」


    劉所長覺得十分不安,連聲解釋:「那老樸平時一向穩重,定是這幾天工作太過忙碌才弄錯了,我讓他們馬上安排調換房間。」


    「不用了,找個人帶我去探探牢,看看灰衣仔混得如何。」


    見老廖執意要去,劉所長隻好暗中祈禱李保康不要犯什麽大錯,不過如果出事的話,手下獄警也會報告的,眼前沒什麽動靜,說明狀態一切良好,不需要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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