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學兵正說到興頭上,繼續低沉著嗓子用聊齋般的聲音說道:“他們把寡婦活埋後回到石蛇鎮,問了別人才知道,其他鎮民害怕寡婦兒子情緒激動,把他關在房子裏一起沒出來過,怎麽可能見他在路上跑著叫媽媽呢?鎮長帶著幾個巫波和大膽的鎮民到關寡婦兒子的房子一看,他倒在地上,兩隻腳皮開肉綻全是血,有的地方被凍得烏青,已經死了。大家都很吃驚,剛才在公路上見寡婦兒子跑來可是車上五六個人親眼所見,沒誰生幻覺的呀,這可奇了。後來,過沒多久,鎮長和巫婆,司機都死了,他們死的時候都很奇怪,不是死在別的地方,都是在公路上被現的,赤著雙腳,腳部都被凍得包青紫,你看看我們停車在這裏,土是不是有點凹下去,我猜那個貞寡婦被活埋的地方就在我們的車輪下麵。”


    慕容冰雨強笑:“神怪之談,你亂說的吧?我根本就不信。”她嘴上說著,卻不敢多望車窗外的陰沉夜色,仿佛稍不留神便會有小孩從公路盡頭跑過來大聲叫著媽媽。


    “唉,別害怕,我隻是說故事而已,你出去這麽晚沒回去,經紀人應該著急了吧。”


    慕容冰雨見換了個話題,鬆了口氣,“是啊,我從沒這麽晚回去過,燕姐一定很擔心的。這下該怎麽辦呢,但願她報警後一路查探過來現我們。”


    “唉”


    大概喝多了咖啡,慕容冰雨毫不倦意,精神十分旺盛,想找什麽話轉換對無邊默認的恐懼,可是現廖學兵已經歪著腦袋打瞌睡。她慢慢有了民尿意,四周查看一番,根本連車窗都不敢打開,何況是下車尋找地方小便?這裏可比不上在城市裏方便,還有人噓寒問暖的服侍。


    尿可忍尿不可忍,堅持了半個多小時,廖學兵已微微出鼾聲,她尿意越聚越強烈,膀胱部位越來越是脹。以至於全身都跟著酸魔難受,稍微動彈一下都讓自己有想當場爆炸的感覺。


    雙腿微微顫抖,慕容冰雨咬著牙,如果廖學兵此刻不在車上那該多好。她看著樹林,想起剛才那個拙劣的恐怖故事,既緊張又無奈,既恐懼又難受,終於身體的適戰勝了內心怪異的想法,在工具箱裏找到小手電,輕輕推開車門。


    秋風指過,裸露的皮膚突起一個個雞皮疙瘩,她不禁後退一步,背脊碰到車子激起身體的連鎖反應,感覺膀胱都快要破裂,尿液即將噴出尿道,頓時把害怕和羞澀通通拋開,一步一步挨著走到公路邊的樹叢裏。


    她隻想盡快結束這個令人尷尬難受的局麵,習慣性看看左右四下無人,借著手電筒的光亮找了個略覺得,於是略為心安,痛下決心拉下褲阤蹲了下去。


    這時樹叢裏嘩啦啦一聲響起,在寂靜的夜裏分處刺耳,慕容冰雨本來神經蹦成一根緊得快斷掉的弦,似乎聽到一個淒厲的叫聲:“我要經過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得好死。”她脊椎骨暴寒,立時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


    強壓著心悸,僵硬的掉轉手電筒,卻現隻是一隻肥碩的秋田鼠賊頭賊腦的鑽在樹根下張望,慕容冰雨長長出了一口氣,身子接近虛脫的地步,尿液已經痛快淋漓的噴了出來。


    廖學兵聽到叫聲,驀然驚醒,扭頭現駕駛位置空蕩蕩的,凝神看,道路邊的樹叢裏有片微弱光芒,料想慕容冰雨不知出去幹什麽,野外準備越冬的蛇類較多,莫不是遇到蛇了吧?他沒有我想,隨手拿起一支小手電,推開車門衝出,一路直奔,口中叫道:“喂,你沒什麽事吧?”


    “別,別過來!”慕容冰雨驚慌的說。


    為時已晚,廖學兵撥開樹叢,手電筒向前照去,隻見慕容冰雨可憐兮兮的蹲在地上,眼神中摻雜憤怒,害怕,羞惱,無地自容。


    老廖心道:“她的屁股與小藍落相比,各有千秋,平分秋色。”慢悠悠的關了手電,咳嗽一聲道:“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碰到了寡婦的兒子。”


    慕容冰雨渾身一機婁,接著湧起無邊的怒火,隻覺得廖學兵的每一個字都不懷好意,手忙腳亂拉好褲子,嚷道:“還不快走!你這個下流胚子!我看你剛才講的那個故事根本就不安好心!變態!”


    她快步奔回車裏跳上座位道:“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早你知道你不是好人!”反鎖辦事效率,將廖學兵關在外麵。


    老廖可真的是憋屈不已,車門一拉不開,急了:“喂,黑夜這麽漫長,你想讓我死在外麵啊?”


    “走開,離我遠點!”慕容冰雨把頭壓在方向盤上,心裏不知多麽委屈。


    “我剛才隻是以為你有危險,誰會故意去看你撒尿啊,你以為你的屁股有多好看?”廖學兵的解釋非常憋腳,慕容冰雨更是怒火大熾,用安按了一下喇叭:“不要再來騷擾我!我警告你再接近我的車,我就不客氣了。”


    老廖自歎倒黴,先是被人槍擊,再接著又被拋在荒野,晾在車外。他蹲下來悶頭悶腦,突然遠處出現了亮光,老廖驚道:“啊呀!寡婦的兒子來了!”


    慕容冰雨心道:“到了這個時候還相嚇人,真是不可救藥。”


    小亮點越行越近,是一輛微型麵包車,廖學兵急忙招手叫停,朝車上乘客一打量,原來竟是熟人,以前在碧波湖出救學生的幾個漁民。


    司機伸出腦袋叫道:“兄弟,看得出和你挺有緣分,車子拋錨了吧?我就知道那種車外表光鮮,其實不太經用,剛巧今天要到石蛇鎮釣夜魚,需要幫忙嗎?”


    有些魚類是夜間食釣的,真正的釣魚愛好者都喜歡在晚上放釣。


    廖學兵點點頭,接了他的雪茄,敲響保時捷車穿:“喂,你還愣著幹嘛,快出來。”


    慕容冰雨正在氣頭上,理也不理,甕聲甕氣的說:“別吵我,你想去哪就去哪,與我無關。”


    那漁民問:“怎麽了?有矛盾?”


    “唉!”廖學兵重重歎了一誌,指指車內:“我家婆娘,平時不注意修車養性,一到關鍵時刻車子壞了,把車全撒到我頭上。”


    雖然隔著玻璃,他們的對話慕容冰雨可是聽得清晰之極,怒道:“誰是你家真不要臉!”


    幾位漁民都露出理解的神色,笑道:“剛結婚沒多久的吧?女人都是這樣,得哄著,等日子久了,她就會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那麵包車司機卻用力一拍方向盤怒氣衝衝的道:“你這可不行,管老婆就要像帶兵打伏一樣實行軍隊管製,哪能由著她使小性子!居然把你鎖在車外,如果不是碰巧遇上我們,豈不要在外麵受凍!他娘的,要是我老婆,直接一巴掌抽死了事!”


    “你們不要亂說!”慕容冰雨快氣死了。


    司機更是怒火衝天,跳下車捋開袖子,大聲道:“***,兄弟,就知道你性子柔弱,管不住老婆,我替你收拾收拾,保管以後對你服服帖帖。”說著就要去砸窗子,廖學兵趕緊拉住他:“大哥,要要衝動,其實她肚裏有了我的孩子,性子變得有點古怪才這樣的,所以我為為孩子著想,也就處處讓著她。”


    慕容冰雨氣得直欲暈去,滿肚子罵人的話卻一個字卻都說不出來。


    廖學兵道:“喂,臭婆娘,她們要到石蛇鎮去,你下不下來搭順風車?找間旅館過夜,明天再回中海。”


    “離我遠點,死流氓!”


    慕容冰雨見廖學兵搖搖頭,真的上了麵包車,把孤零零的自己扔在公路中間,不由懂了,滿臉怨懟一意惹得消失得無影無蹤,急忙下車,可是車門死鎖,燈光暗淡,一時找不到按鍵,慌亂的在車裏亂按。


    等她下了車,那輛麵包車早就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隻剩一絲淡淡的汽油味。


    “壞蛋!”慕容冰雨無限委屈,狠狠踹了保時捷幾腳,隻聽耳邊好像有個小孩在叫媽媽,車輪下那個凹坑裏似乎要抓出嘴巴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貞寡婦,趕緊鑽進車裏。


    對求知事物的恐懼通常會征服一個人的身心,慕容冰雨縮成一團,不停的低聲咒罵:“臭流氓,死流氓,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真不是好東西。”


    卷在後座裏想睡也睡不著,總會覺得貞寡婦要把她索命一般,明知道那是個廖學兵編出來的故事,仍禁不住要去想象,然後讓自己更加害怕。


    過了十多分鍾,在慕容冰雨心裏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前方有光亮起,那輛麵包車又回來了。


    原來老廖想起在星巴克遭遇槍擊的時候,慕容冰雨情急的站起來要為自己擋子彈,雖然動作不夠利落,結果沒擋成,但維護自己的心思總還是有的,便不忍心讓她一個人落在荒野中,寧可忍忍脾氣,又和司機趕了回來,女人嘛,總是要使小性子的,退讓一步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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