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貝曉丹剛想說反對的話,可又怕戴上耳機的廖學兵聽到,那樣他隻會對自己更冷淡,便當做什麽都沒有聽見,把答案念了,出來:“福斯塔夫式背景”是恩格斯一八九五年五月十八日在給拉薩爾的信中提出的。福斯塔斯無是莎士比亞在其曆史劇《享利四世》和喜劇《溫莎的風流娘兒們》中塑造的形象。他是一個破落的騎士,在封建製度沒落時期由貴族社會跌落平民社會,上與太子關係親密,下與強盜、小偷、流氓、妓女為伍,通過他的活動,莎士比亞展示了上至宮廷,下至酒店、妓院等廣闊的社會背景,再現了‘五光十色的平民社會’,為塑造人物和展開戲劇衝突提供了廣闊、生動、豐富的社會背景,這是莎士比亞現實主義藝術的重要成就,恩格斯稱讚這種背景是希望作家們以莎士比亞為榜樣,在廣闊複雜的社會背景中塑造典型,再現生活。”


    邱大奇看老廖嘴裏念叨著,下筆卻從容不迫,一個字一個字從筆尖流淌而出,正湊過去要瞧個仔細,廖學兵地轉臉:“看什麽看?沒見過神童啊?”把他嚇了跳。貝曉丹幾人忍不住撲哧一笑。不久之後老廖考題全部答完,從容交卷,邱大奇在他桌子上翻了又翻,妄圖找出罪證,猶如垂死掙紮,妄想找到任何一個可疑的把柄。


    老廖道:“邱主任,你若是有力氣地話,不如幫樓下的阿姨修剪花草吧。”


    邱大奇咬牙切齒:“廖學兵,說,你到底是不是在搞鬼?”他是思維曆來無中生有,什麽事都能聯想到不利的地方的人,否則怎有“變態主任”之美名?廖學兵行跡這麽可疑,他說什麽也要盤問幾句。


    “佛家所雲‘八風’,利、衰、毀、譽、諷、苦、樂、人的修養到了一定層次,這八風中的任何一風都對我如過眼雲煙,不為所動。邱主任你對我疑神疑鬼,我是不在乎的,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再怎麽誹謗也沒用,事實終究勝於雄辯,廖學兵淡笑道,儼然一幅世外高人的神氣,若是讓信佛的拍幽城聽了這一番理論,隻怕又會對他的看法更上一層樓。


    邱大奇氣悶不已。無從反駁,他地口才來就沒廖學兵那麽好,在易科長麵前更是揮不出。拂袖道:“廖學兵,說這話太早了,等考試成績單出來了再見個分曉吧。”轉臉對易劍波換了副謅媚的神色,嘴巴笑得快要裂開,如果他有尾巴的話,這時尾巴一定在歡快地搖動:“易科長等下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便飯,順便談談本校的工作計劃。”


    任務已經完成,易劍波犯不著裝虛偽,看也不看邱磊奇一眼,攬住廖不兵肩頭說:“兵哥,上次很是承你的情,這樣吧,晚上我請客,仍在夜鶯酒吧,你可一定要賞臉啊。”


    “跟我還需要客套嗎?我沒空,以後再說。”


    邱大奇的眼珠子快要掉下來了,他們兩個居然認識啊?廖學兵何德何能,竟有教育局的科長同他攀關係,他還愛理不理?***是不是失心瘋了?老子為拍這個易科長的馬屁花了不少機心,你倒好,送上門地來都不要,最重要的一點,易科長叫廖學兵做“兵哥”,他們的關係有多深?我就是叫易科長做“易哥”,他也不見得答應啊。


    “那好吧,我以後再約你,如果學校裏有什麽麻煩事,我能幫地一定幫你辦到,易劍波收拾東西,封好試卷。


    邱大奇越心驚肉跳:“不可能,廖學兵這兔崽子一定是給教育局的人行賄了,這年頭有錢就是大爺,易科長一樣要討好他,媽地,我也好好攢錢,爭取混出路。”


    在貝曉丹宿舍裏竊聽的女同學跳起來歡呼:“大功告成!今天晚上讓廖老師請客。”貝曉丹不悅:“廖老師還沒工資呢,這樣是不好的。”楚霞又取笑說:“小丹叫你的葉玉虎請客吧,他今天可是立了大功呢。”


    “我才懶得理你,盡胡說八道。”


    放學後老廖開車經過學校大門,看見慕容藍落在前麵走路,便在她身邊停下車笑道:“小藍落,看你走得這麽辛苦,老師載你一程好不好?”


    想不到慕容藍落氣鼓鼓地說:“不用了,去載貝曉丹吧,不過她有名車接送,估計不會坐你的車尾。”


    老廖大感奇怪,自從上周六以後慕容藍落一直不搭理自己,難道是我德行有虧?


    距期中考試越來越近,


    廖學兵心裏很沒底,連接拜訪了幾位主課老師,沒有一個老師對二年二班的前景感到樂觀,找到化學老師秦娟,言辭懇切地談了一席話,從社會民展扯到師德修養,對方不為所動,冷冷道:“我上課的主要目標是保護自己。”把衣袖撩起來展示從前的創作:“廖老師,化學這門專業具有高度危險,這是前幾個月做實驗爆炸留下的,所以,我能保證自己不受傷已經很了不起了,關於你要求每位同學考試分數達到及格水準以上,我做不到。”


    在走廊堵住曆史老師易振寧,易振寧說:“廖老師,我快要退休了,你就放過我這把老骨頭吧。你們二年二班學生要是能成材,我也會為你感到欣慰地。”


    “易老師,話不能這麽說吧,你好歹也是曆史老師,班裏同學太蠢的話對你的退休金有影響的吧?”


    “沒什麽影響,我老了,經不起折騰。”


    在辦公室苦苦尋覓外語老師屈文,“屈老師,你能不能加把勁,把我們班的成績提高更一個台階?”


    屈文蕭索而孤獨地搖搖頭:“在你們班同學身上,我已經領會到了教書地真諦,不要再說了,若幹年後,你會有我同樣的想法的。”


    看來真正的根源還是出在同學們那裏,廖學兵目前頗有點心灰意冷,晚上一個人跑去酒吧喝悶酒,快要沒錢了,討生活還真是困難啊。


    前兩天關慕雲曾經問他:“廖老師,我早猜出你是飛車黨真正的老大了,小弟們都那麽有錢,為什麽就你這麽窮?”


    廖學兵也不否認,特意給他看看襯衫上磨出的毛邊說:“這衣服穿了五六年,沒舍得扔,一方麵是我習慣了節儉,另一方麵麽,飛車黨開銷很大,我身為老大,責任比較重,拿到的錢都給他們了,自己沒留下多少。”


    “幫會裏能有什麽開銷啊?我看小白哥、南哥他們都吃喝玩樂的,沒誰不自在啊。”


    “你才來幾天,哪知道那麽多事情,就拿葉小白來說吧,他有個弟弟患了不治之症,每個月近萬的醫療費要付呢,他家同我一個鎮子上的,老爹老娘沒文化沒錢,全家靠他一個人支撐,這小子這幾天好像犯軍,不知迷戀上個什麽女人,經常跟兄弟們借錢,還有個鬥雞眼,你應該沒見過的,他前幾天貸款做生意,虧了,背了一屁股的債,至今還沒還清,有個開車很好的阿秋,老爸公司倒閉了,正替父還債,別看他外表威風,每天都和我一樣吃方便麵喝自來水呢。誰家沒有一本難念的經,你以為就你窮得揭不開鍋嗎?”


    “哦,飛車黨這麽慘啊。”


    “還有上個月同毒集團,就是北城那幫做賊的,火並了一場,也花了不少錢上下打點才把他們弄出來,我當老大哪能自己福別人吃苦呢?再說,大手大腳慣了,有點錢根本留不住了,對了,上次給你的一萬塊怎麽花呢?”


    關慕雲撓撓頭,喜色難禁:“都給老娘了,老娘開始還很生氣,說我幹什麽壞事,我就解釋說是跟廖老師打工,她要我好好幹。妹妹也很高興,她還在疊滿天星,據說要送給你。”


    “可是我們現在保護費就是在幹壞事啊。”


    “這個……老師,我們算是劫富濟貧吧?聽你這麽一說,我們飛車黨窮人真是太多了,當然要那些有錢人養活了,要不是收保護費的話,中海市肯定得動亂的吧?”


    “去你的。”


    廖學兵喝了幾杯悶酒,突然靈光一閃:為何不從關慕雲身上找個切點,帶動他們的學習的熱情?可是想很久也沒想到合適的主意提升學生的學習興趣,隻好悶悶不樂的回家睡覺去了。


    第二天周五,臨近周末的日子大家都顯得比較鬆懈,教室裏談得比較多的是有關星期六到什麽地方玩的話題,老廖黑著臉走進教室,現大家懶洋洋地一如平常,就像別的科目一樣,該怎麽玩還是怎麽玩,不由怒火大熾。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從現在開始宣布課堂紀律,誰以後再在課堂上未經允許私下說話的、玩手機的、看小說的、睡覺的、遞紙條的、不完成作業,後果麽,就和訓導主任一樣,每周一星等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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