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咚咚”聲突兀的響起來,聲音太過突然,以至於把我和六寶嚇了一大跳。像是有人要洞馬車裏鑽出來,正在努力的打開門。


    六寶試探著問了一聲:“誰在裏麵?”


    聲音陡然消失,仿佛裏麵的人受到驚嚇。但是這種沉靜隻持續了幾秒鍾,就聽“當”的一聲大響,銅製的車門被裏麵的人狠狠的擊了一下,力氣之大,使得整個銅馬車都為之晃動了一下。那個車門發出吱呀難聽的呻吟聲,眼看就要掉下來。


    緊接著又是一聲大響,銅門被撞開,從裏麵伸出一隻腳來。裏麵果真有人,隻是我看著這隻腳上穿著的鞋子,怎麽看都覺得眼熟。


    裏麵的人掙紮了一下,咕咚一聲栽了下來。六寶一手緊握匕首,做好了準備正要撲上去,被我一下子跟攔住了。


    “等一下,這是麻雀!”


    我一眼認出了這人是誰,高大肥胖的身軀,黑紅相間的衝鋒衣跟我的是一個款式,還是一起買的呢。我見他臉上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抹了些什麽,整個人趴在地上,仿佛受傷不輕。我急忙上前把他扶起來,問道:“麻雀,你怎麽在這裏?”


    麻雀顯然還沒搞懂是真麽回事,迷迷瞪瞪的,含糊不清的問道:“你是誰,這是哪?”


    我見麻雀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想必吃了不少苦頭,臉上腫了一大塊,說話都含糊。左眼眶也腫了起來,隻能睜開一條縫隙,右眼通紅一片,跟兔子似的。我見他如此狼狽,心中惻然,不知道他遇到什麽情況,怎麽連我都不認識了。


    “我是林羽啊,你不認識我了?”


    “啊,哦……哎呀,我鞋呢?”


    我低頭一看,發現他腳上隻剩下一隻鞋子,另一隻已經不知道丟在哪裏了。我扶他靠著馬車坐下,給他喂了點水,這才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大伯他們呢?”


    “老子也納悶啊,次奧!老子是怎麽來這裏的?”


    我想起自己落水的時候麻雀就在我身邊,他一定會跳下來救我的,於是就問:“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怎麽跟大家分開的?”


    麻雀撓撓頭,“哎呀,我記得腦袋磕在什麽地方了,有好多人打我,哎呀哎呀,太可怕了,記不清了……”


    我心裏一陣沮喪,同時有點擔心,麻雀該不會是磕壞了腦子吧,怎麽有點思維混亂起來。同時又開始擔心大伯他們了,既然他們分散了,說明一定是遇到了什麽危險,所以才走散的。麻雀這種皮糙肉厚的家夥都被打成這個樣子,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更慘。


    我在一旁照顧麻雀的時候,六寶就爬進馬車裏翻了起來。不一會,他爬出來,手裏多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寶劍。他捧著寶劍,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看了一眼麻雀,就向他走來。


    麻雀仿佛十分害怕寶劍,寒光反射道他的臉上,急忙伸手擋住。麻雀一邊後退一邊嚷道:“幹幹幹什麽,把那玩意拿走,離我遠點,老子看到那玩意眼暈。”


    我見六寶拎著寶劍,就跟要找人拚命似的,急忙拉了他一把。“六寶你這是幹嘛,你別嚇唬他,他好像受了點創傷。”


    六寶瞥了麻雀一眼,低聲對我說道:“林羽,我感覺有點不對勁,這馬車是封死的,從外麵根本就進不去,那這死胖子又是怎麽進去的?”


    我沒聽出他話裏的含義,就說:“你別瞎想,那你還記得你是怎麽躺在棺材裏的嗎?”


    六寶一怔,我繼續說道:“總之,我們進到這裏,就沒遇到過一點正常的東西,別亂想了,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為妙。免得剛才那玩意搬來救兵,那咱們想走也走不了了。”


    六寶點點頭,我倆一左一右,把麻雀架起來。按照墓葬結構,這裏既然有一條殉葬坑,那麽作為對稱,對麵也應該有另外一條。陪葬的東西在這裏,那麽也就是說,滇王的主墓室也就離這裏不遠了。我們的目的地就是主墓室,或許在那裏可以遇到大伯他們。


    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我們便向主墓室走去。因為架著麻雀,所以我們走得比較慢。誰知走了幾步,我就覺得肩膀上的力道越來越大,麻雀的身子似乎變得越來越沉了。


    我以為麻雀偷懶,故意把全部的力量壓在我倆身上,好讓我倆抬著他走,心裏不滿,埋怨道:“麻雀你幹嘛,想累死老子嗎?”


    誰知麻雀不但不吭聲,反而變本加厲。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忽然收緊,勒住我的脖子。他手勁極大,勒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六寶那邊也是這樣,他拚命的摳麻雀的胳膊,好喘口氣。我心中大怒,罵道:“麻雀你他媽瘋了,放手!”


    我一邊罵一邊回手就是一肘子,搗向他的腹部。誰知這一肘子下去,就像搗在一塊鐵板上,正好碰到胳膊上的麻穴,整個胳膊酸麻一片,痛的我眼淚幾乎掉下來。


    這不對!麻雀是個胖子,肚子上的肉十分鬆軟,怎麽會這麽硬!難道這不是麻雀?我回頭一看,心裏“咯噔”一聲,感覺自己的頭發都快嚇得豎起來了。


    麻雀的臉忽然變得萬分猙獰可怖,雙眼圓睜,血紅色的眼睛裏閃爍著邪惡的光芒。他張開大嘴,一排鋒利的獠牙飛快的長出來,二話不說,張口向我咬過來。


    這果然不是麻雀!我心中大驚失色,頓時想起在進山的那個晚上,那個假扮柱子的惡鬼。它可以隨意的變幻成任何人的樣子,出其不意的發動襲擊。難道那隻鬼被我們打跑了心有不甘,這回又來找我們算賬了?他穿著麻雀的衣服,難道麻雀也遇難了?


    但是我已經來不及細想,急忙伸手捂住假麻雀的臉,不讓他咬住我。


    “六寶,這隻麻雀是假的……”我一邊奮力反抗一邊大喊道。


    六寶也早就感覺不對勁,見掙脫不開麻雀的胳膊,隨手抄起寶劍就要刺。假麻雀似乎十分害怕那柄寶劍,手一揮,六寶慘叫一聲,被他扔出去老遠。沒有了六寶礙事,假麻雀就可以集中精力來對付我了。他雙手掐住我的脖子,力大無窮的雙手幾乎把我的脖子掐斷。


    我感覺呼吸困難,喉嚨都快被它掐斷了,渾身的力氣都使不上,雙手徒勞的在假麻雀的臉上抓撓,卻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像。我想我此時的臉色一定難看急了,舌頭都伸出來,眼睛因為充血變得一片血紅,大腦一陣陣的眩暈,力氣正在漸漸流失……


    就在我快被掐死的時候,六寶舉著寶劍衝了上來。假麻雀十分害怕那柄寶劍,抓起我猛地向六寶扔去。我和六寶滾成一團,六寶的寶劍都被撞飛了。


    我什麽也顧不上了,隻是趴在地上一個勁的咳嗽,新鮮的空氣洶湧的衝進肺裏,彌補了剛才缺失的氧氣。過了好一會,我才覺得力氣回到自己身上,眼睛裏的血紅色也消退了。我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發現六寶正和假麻雀扭打在一起。六寶顯然不是假麻雀的對手,被他壓在身子底下猛揍。


    我心裏生出一股狠勁來,見寶劍就在旁邊,急忙撿起來,大吼一聲向著假麻雀刺去。假麻雀見狀,急忙跳起來就跑。它的速度十分快,我還沒看清楚它的身法,它已經轉到我的背後。我一劍刺了個空,就聽背後有風聲襲來。


    這幾年的出生入死也練就我極快的反映速度,我不等背後襲擊來臨,身子一歪,側身一滾,躲過了假麻雀的襲擊。假麻雀見我躲過去,微微一怔,繼而再次向我撲來。我隻好揮舞起寶劍抵擋。


    我沒學過劍法,也不知道怎麽運用,隻好毫無章法的胡亂揮舞。假麻雀一時間無法靠近,身子左一晃右一晃,趁我不注意轉到我的右側,猛地將我撲倒在地上。它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腕在地上猛地一磕,寶劍脫手飛了出去。


    假麻雀將我壓在地上,喉嚨裏發出一陣“桀桀”的怪笑。它張開血盆大口,鋒利的尖牙還滴著惡臭的口水。找準我的脖子就咬了下來。


    完蛋了!我絕望的閉上眼睛,等著脖子被咬穿。但是那股痛楚並沒有來臨,隻聽“哢嗒”一聲脆響,緊接著就是假麻雀憤怒而又痛苦的慘叫。我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六寶。


    六寶手裏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柄青銅長戈,就在假麻雀一口咬下來的時候,六寶猛地將長戈架在它的嘴前。假麻雀不妨,一口咬在銅戈上,哢嗒一聲崩碎了好幾顆尖牙。


    假麻雀吃痛,怒吼一聲,放開我不管,立刻跳起來向六寶撲去。我這才認出來,這柄銅戈是六寶從馬車上摘下來的。這應該是古人的習慣,戰車上都帶有兵器,估計那柄寶劍也是。


    六寶不愧是自幼習武,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那柄銅戈到了他的手裏,就如活了一般,被他舞得虎虎生風。無論是挑、刺、掃、勾,都運用如飛。銅戈打在假麻雀的身上,梆梆作響,發出鋼鐵交集的聲音。假麻雀渾身就像銅牆鐵壁一般,銅戈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我想起這個假麻雀害怕寶劍,心中一動,立刻撿起寶劍,對六寶喊道:“六寶,這家夥害怕寶劍,你用劍砍他!”


    說著就把寶劍扔了過去。六寶見狀,一手持戈,一手接劍,兩柄武器到手,更加增添了威力。他左手銅戈勾住假麻雀的脖子,猛地往懷裏一拉,右手寶劍隨手刺了過去。


    假麻雀臉上第一次露出恐懼的神色。危急時刻,隻見他身子滴溜溜一轉,脫開長戈,“嗖”的一聲就跑進黑暗中不見蹤影了。


    “誒,媽的!讓它跑了!”六寶追之不及,氣得將銅戈仍在地上。


    我捂著脖子,嗓音變得有些嘶啞。“還好,打跑了它,不然咱倆還真不是它的對手。哎,對了,你剛才舞得那段可真帥,這次回去,教教我好不好?”


    “沒問題,呐,寶劍給你拿著,萬一再遇到那玩意,也就不用怕他了。我感覺這隻銅戈挺適合我的,雖然長了點,但是分量挺足,我喜歡。”


    六寶撿起銅戈,我們稍一商議,感覺這怪物暫時不敢再騷擾我們了,為今之計,還是現在找到大伯他們。向著剛才那個怪物消失的地方走去,發現有一條墓道。估計是通往主墓室的,六寶的意思是進去看看再說。說罷當先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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