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爺爺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感覺他一定知道什麽事情,我追問了幾遍,他總是推說累了困了,就催促我們早點睡覺,想要知道什麽,等明天再說。


    我們無奈,隻好就此罷休。誰知剛回到屋裏,詹爺爺就跟了進來。他坐到床邊,一臉鄭重的說道:“你們是外人,不懂這裏的規矩。有些事情我要提醒你們,如果晚上你們聽到什麽動靜,一定不要好奇,更不能出去看。切記切記。”


    我和麻雀一臉愕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這是為什麽?”


    “沒啥為什麽,這是黃河邊上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你們隻需要照著做就行了。”


    詹爺爺仿佛害怕我們繼續追問下去,說完這句話就匆匆告辭了。留下我和麻雀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是好。


    到了半夜,我和麻雀剛睡下,朦朦朧朧中,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我一下子驚醒,耳朵貼在窗戶上細聽,那陣嘩啦啦的聲音不絕於耳,聽起來就像是鐵鏈子在地上拖動的聲音。


    這麽晚了,會是誰不睡覺還在幹活?我心中驚疑不定,就把麻雀捅醒了,讓他也聽聽。麻雀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對我說:“會不會是有人晚上偷漁民家的船,先用鐵鏈子栓好,然後一並拖走?”


    我心說這不太可能,黃河邊上的人都是以打漁為生,誰家還沒有一兩條船,絕對不是這種原因。此時我又聯想起詹爺爺曖昧不明的囑咐,心裏癢癢的難受,就想弄個清楚。就對麻雀說道:“要不咱倆摸過去看看,到底是幹什麽的?”


    麻雀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當即拍板,去!我倆鳥悄的穿好衣服鞋子,隻拿了兩隻手電筒,就悄悄的摸出了院子。


    鄉下不比城市裏,一入夜就漆黑一片。村子裏沒有一絲燈火,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靜寂得就像是一座鬼城。我倆潛行其間,就像是兩個鬼祟的幽靈。


    快要摸到河灘,為了害怕被人發現,我倆都關了手電筒。待到眼睛適應了黑暗,這才悄悄向著河灘走去。與此同時,那一陣鐵鏈的聲音更加清晰了,就是來自河灘不錯。我和麻雀趴在一處矮坡上,探出半個腦袋窺探。


    隻見黑漆漆的河灘上忽然多出來一條長長的隊伍,那隻隊伍中的每個人都被一條鐵鏈串聯起來,而那陣嘩啦啦的聲音就是鐵鏈摩擦發出來的。然而更加驚悚的是,這些人都是從黃河裏走出來的。他們一個個拖著步子,從渾濁的黃河裏走出來,然後一直走到附近的一處小山坡前就消失了。


    我看得頭皮發麻,從這隻隊伍走路的方式以及這種詭異的氣氛,我敢拿我襠下之物打包票這幫人不是活人!他們是從黃河裏來,他們是黃河水鬼!


    我和麻雀大氣不敢出,這麽多黃河水鬼大半夜裏出來放風,萬一被他們發現這裏有人偷窺,上來把我倆抓回去做伴可怎麽辦。我感覺事情不妙,就想拉著麻雀趕緊摸回去。誰知麻雀卻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下可開眼了,以後回去吹牛也有資本了。就是不知道這幫水鬼這是要去幹啥,我想去前麵山坡上看看。”


    我感到十分焦慮,“你丫瘋了,被發現可是要死人的。我現在知道為啥詹爺爺不讓大晚上的出來了,感情晚上是水鬼放風的時間。”


    麻雀不以為然,“老子大粽子見得多了,還害怕他幾隻水鬼嗎。你要是害怕你自己回去,我是要去看看的,說不定那裏有啥寶貝,到時候可沒你的份。”


    我心裏雖然一百個不願意,但也不想看著麻雀一個人去犯險,隻好咬咬牙,跟他一塊去了。我們倆貓腰潛行,順著河堤向旁邊的額小山坡摸過去。越是靠近山坡,那些鐵鏈拖動的聲音就越響。偶爾抬頭一看,發現距離之近,能夠看清那些水鬼身上披著的破爛衣衫。它們臉色蒼白,就像是被水跑得浮腫一樣,嚇得我急忙低下頭。


    到了進前,我倆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探出半個腦袋偷看。隻見那些水鬼一個挨一個的走進一塊大青石裏麵去了。


    那是一塊十分普通的大青石,表麵十分光滑,一人多高,一半露在外麵,一半埋在土裏。借著朦朧的月光,可以看清石頭上並沒有裂縫之類的,光溜溜的一片。但是那些水鬼視若無睹,一低頭就鑽了進去。我和麻雀看得心驚膽戰,嚇得大氣也不敢喘。


    麻雀低聲對我說:“你看那塊石頭,好生蹊蹺。這地方全都是泥土,就隻有這麽一塊石頭埋在那裏。依我看,這塊石頭後麵一定埋著什麽不得了的寶貝。”


    我說你丫想錢想瘋了,即便真有寶貝,咱也不能動。這地方詭異的很,既然看也看了,咱還是趁早回去吧。


    “再看看,再看看。”麻雀不理我的催促。


    頭頂上一彎毛月亮閃了幾閃,最終隱藏到雲層裏去了,四周一片漆黑,一股陰風,不知道從哪裏吹來,激得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我不敢再看那些水鬼,悄悄退了一步。


    忽然!我感到背後有異,毛月亮從雲層裏鑽出來,將一個朦朧的影子印在我的前麵。那影子搖搖晃晃,伸出一隻修長的手來。我嚇得大氣不敢喘,看了一眼麻雀,麻雀一點知覺都沒有。我很想喊他一聲,但又恐怕驚擾了身後的影子。


    我在心裏盤算了無數個方法,最後竟然沒有一個是管用的。誰叫我倆隻帶了兩個手電筒,啥也沒拿就跑出來了。我正自焦躁著,一隻冰涼的小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渾身一陣抽搐,幾乎失聲叫出來。猛一回頭,赫然發現2毀正站在我的身後。


    “你倆真大膽,爺爺不是說晚上不讓出來嗎,你們怎麽還敢跑到這裏來!”2毀低聲埋怨道。


    我大鬆一口氣,一把拍掉2毀的手。“哎呀媽呀,剛才嚇死哥了,你怎麽也不打個招呼!”


    麻雀嘿嘿一笑,“這算啥,想當年我在老墳圈子裏抓蛐蛐,抓了一晚上也沒出過啥事。”他招呼2毀過來,“快來看看,這些水鬼都是些什麽人?”


    2毀也湊過去往外瞅,此時水鬼的隊伍已經走到盡頭,還剩下十幾個水鬼正往大青石裏走去。我就見2毀忽然渾身一僵,整個身子簌簌發起抖來。她忽然站了起來,半個身子都探在外麵。


    我和麻雀都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這麽大膽。我倆同時撲上去,吧2毀摁在地上。


    “你丫瘋了,叫你看,沒叫你站起來看啊。”


    2毀一下子哭了起來。“我剛才看到我二叔了……二叔……”


    我趕緊說:“這裏哪裏有你二叔,這些都是死人,都是鬼!”


    2毀抽抽鼻子說:“我二叔去年捕魚的時候落水死的,到現在連具屍體都沒找到……”


    “啊……”


    原來如此,我抬頭看了一眼,還有七八個水鬼,就問2毀,“哪個是你二叔?”


    2毀一下子站起來,指著最後一個水鬼說道:“就是這個,二叔,二叔,我是毀毀……”


    2毀這一嗓子,在寂靜的黑夜裏傳出去老遠。剩下還未進入大青石的那幾個水鬼顯然也是被驚動了,同時停下腳步,齊刷刷掉過頭來看向我們這裏。那種被惡鬼瞪視的感覺,使我瞬間感到渾身冰涼,就跟掉進冰窟裏一樣。


    毀毀的二叔看了我們一眼,竟然微微一笑,他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些什麽,但是我們什麽聲音也沒有聽到。


    就在這時,黃河裏忽然咕嘟咕嘟冒起了一串大泡,緊接著,一股裹挾著濃烈腥臭味的烈風撲麵而來,這一下子來勢凶猛,幾乎把我們三個掀一溜跟頭。


    “跑!”麻雀大喝一聲,把我的魂也喊了回來。我倆二話不說,拉起2毀玩命的向村子裏跑去。


    那股腥風越來越烈,冰寒刺骨。耳邊不住的傳來一陣陣鬼哭狼嚎般的聲音,我們不敢回頭,隻是拚命邁動步子。忽然腳下一拌,我們仨摔了一溜跟頭,那股風呼的一聲就消失不見了。


    這一跤摔得瓷實,渾身都疼,半天才爬起來。麻雀拿手電筒一照,發現絆倒我們的是本村的界碑石。一塊黑色的石頭,大半都埋在黃土裏,上麵的字跡都看不清了。三人撿了一條命回來,狼狽的向家裏走去。


    來到家門口,發現2毀爺爺家大門敞開,裏麵透出一股溫暖的光芒。2毀爺爺蹲在門口吧嗒吧嗒抽著煙袋鍋。見到我們,急忙起身,在鞋底上磕掉煙灰。見我們相安無事,這才略鬆了一口氣。我以為詹爺爺會責備我們,正準備挨罵,誰知他卻說:“回來了,進屋歇息吧,天不早了。”


    回到屋裏,我和麻雀怎麽也睡不著,瞪著天花板各自發愣。想著剛才看到的詭異場景,越發覺得此行凶險萬分。同時心裏開始擔心起來,我們沒聽話,2毀爺爺會不會攆我們走,那我們該去哪裏?那個人麵蛇身圖騰該怎麽查下去?想著想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睡著了。


    第二天,詹爺爺就跟沒事人一樣,對昨晚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隻是再也不跟我們講關於黃河的故事了。我們在附近瞎轉悠了一天,沒什麽可用的線索,便打算進山去看看。臨行前,2毀要求一同前往,我知道此行十分凶險,本不想讓她去,但是2毀非要去,說要弄清楚為什麽二叔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我們不帶著她,她就會偷著跟去。我到真害怕2毀做傻事,隻好帶她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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