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快的掃了一眼車上的人,八爺、師爺、老鑼、靈童都在,開車的是黃老四店裏的那個夥計,唯獨不見了黃老四。我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聽麻雀大罵道:“他大爺的,這是怎麽回事?哪裏來了這麽多的雷子?”


    八爺陰沉著臉說:“我也不知道,這事得等四哥來了才能知道。”


    我連忙問道:“四爺去哪裏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於是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店夥計身上。店夥計一邊開車一邊苦笑,“你們不用這麽看我,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剛上班不久,四爺就打電話讓我去接你們,說是出事了。我到現在都還沒見過四爺的麵,打電話也沒人接。”


    麻雀說道:“該不會是被抓了吧,這家夥外表看起來忠厚老實,暗地裏沒少幹缺德事,我最清楚了。”


    麻雀話音剛落,八爺一束殺人般的目光射過去。店夥計就說,“你們別亂想,四爺要出事早就出了。我們家四爺關係廣,後台硬,一定是出去打探消息、疏通關節去了。”


    我心說但願如此,要不然,那就真的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這單生意是黃老四攬的,如果他出了事,我們找誰要錢去。


    我忽然想起一個關鍵的問題,就問:“兄弟,我們這是去哪?”


    “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店夥計回頭一笑。


    這時,坐在副駕駛的老鑼把頭伸到窗戶外麵向後看了一眼,對我們說道:“雷子們追上來了。”


    我們回頭一看,身後果真跟著一長串警車,眾人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八爺拍拍店夥計的肩膀說:“兄弟,這回看你的了。”


    店夥計微微一笑:“叫我東子就行。這幾輛破車,小意思。”


    東子說著猛的一踩油門,汽車發出一陣轟鳴,“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我隻覺得自己的後背一下子就貼在後座上,腎上腺急速狂飆不止,車窗外的汽車“嗖嗖”的向後飛去,所有的景色都變成一道模糊的牆。我緊張的抓著扶手,閉著眼睛不敢看。我從來沒有做過這麽快的車,心想敢開這麽快的都是瘋子,老子以後再也不做這種車了。


    雖然開快車十分危險,而且又是在這種人潮如湧的街道上,但是效果還是十分明顯的。身後的警車雖然一直緊緊地跟著,但是距離卻越來越遠了。東子一路上不管紅燈綠燈,一概閉著眼睛亂闖。我回頭望去,身後急刹車聲、劇烈的撞擊聲不絕於耳,感覺跟《速度與激情》一般刺激。麻雀興奮地吹起了口哨,因為警車被交通事故阻在路口過不來了。


    東子七拐八拐,把車開進一個地下停車場,然後我們轉換另外一輛悍馬越野車,大搖大擺的開了出去。車子一直開,東拐西拐的,很快我就分不清方向了。一直到天色擦黑,車子才在郊外一棟別墅前停下。


    “到了,就是這裏。”


    我們下了車,借著朦朧的夜色看了一眼四周的景色,青山如黛,天空墨蘭,灑滿了細碎的星子。這裏是一片別墅群,有錢人都喜歡到山腳下來蓋別墅。四周一片寧靜,能夠看到遠處市區輝煌的夜景。


    我們進了別墅,裏麵裝修豪華,但卻一個人都沒有。麻雀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廚房,把凡是能夠下肚的東西全部翻出來,堆在那裏卻不知道該如何著手。八爺和老鑼、靈童三個人很快散開,把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所有的窗簾都拉上,這才放下心來。東子跑到屋頂上打了個電話,然後興衝衝的跑下來。


    “聯係上了,四爺說晚一會回來,叫我們不要擔心。”


    我們聽說黃老四沒事,心裏先鬆了一口氣,幾個大男人粗製濫造弄了些吃的,草草的填飽肚子就坐在大廳裏看電視。東子不時拉開窗簾瞄一眼山間公路,以確認黃老四來了沒有。


    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多,黃老四還沒有來,麻雀就問東子:“老黃有好幾處房產,這會還沒來,該不會是走錯地方了吧。”


    東子搖搖頭,“不會,四爺說的就是這個地方。”


    “那你再打電話催催,老子都困了。”


    “……”


    折騰了一天,我也十分困倦,倒在沙發上打了個盹,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恍惚間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來了來了!”


    眾人急忙起身,一起擁到門口,就見黃老四一臉疲倦的走進來,二話不說,直奔飲水機而去。接連咕咚咚喝了兩大杯子水,這才舒了一口氣。我們早就等得心焦欲焚,紛紛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黃老四說道:“實話實說,我他媽的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這句話讓大家很不高興,尤其是麻雀,立刻就叫道:“什麽!你也不知道,那你這一天都幹啥去了?泡妞去了?”


    我急忙拉了麻雀一把,想讓他注意說話的分寸。誰知黃老四並不生氣,而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我跑了市公安分局,跑了刑警大隊,問了個遍,都說這是上頭的命令,要抓幾個盜墓賊,這幾個盜墓賊危害極大。但是至於命令是從哪裏下來的,又是誰下的,這些人慫的很,哪裏敢問。”


    我們大家互相對視一眼,最後眼光全都落在我的身上。我心裏一驚,暗道不好,難道秦嶺迷窟裏的事情案發了不成?在迷窟裏的時候,古教授就口口聲聲出去後要把麻雀送進監獄,保不齊他出來之後真的報了警。像他這種老考古學者,最痛恨的就是盜墓賊。想要拿我們開刀,他的嫌疑最大。


    我見大家的眼光不善,料到他們也都想到這一點。我額頭冒汗,心裏一陣發虛,情知他們懷疑到我身上來了。可是我真是冤枉的啊,我對這件事的了解未必比他們多。


    老鑼首先開口,他過來扳著我的肩膀,笑的不懷好意。“嘿嘿,小兄弟,這件事你怎麽看?”


    我哭笑不得,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我腦子裏一片混亂,早就進退失據了。好在這個時候,麻雀還算清醒,一把將我扯過來,瞪著眼睛說道:“幹嗎幹嗎?想打架?告訴你,林羽是清白的,他現在跟那幫考古隊一點關係也沒有了,我親眼看見那些人把林羽扔進地下河裏。”


    黃老四嘿笑一聲:“苦肉計而已,誰不會演。”


    麻雀一聽就火了,大叫道:“你們當老子傻啊,你們是不是反悔了,想要把我們倆幹掉,然後有啥好處你們就自己獨吞了是不是?黑吃黑啊,真他媽黑啊!”


    “行了行了,你少在這裏瞎嚷嚷。”黃老四不耐煩的揮揮手,“即便是獨吞也要先看到寶貝才行吧。但是眼前這件事明擺著的,你們上回的事情發了,如今人家秋後算賬來了。就說這林羽小兄弟,原先是考古隊的一員,轉眼間就跟我們混在一起,叫人怎麽不心生疑惑。”


    麻雀據理力爭,大聲叫道:“你他媽傻缺啊,要想找個臥底,幹嗎讓林羽這麽明顯的人來幹?再者說了,林羽要真的是臥底,又幹嗎在這個時候下手?你不感覺警察現在突然下手太早了嗎?最起碼也要等林羽的地位根深蒂固了,找個最佳時機動手不是?你當警察都是傻子啊。”


    麻雀說的十分有理,黃老四哼了一聲,坐在那裏一句話說不出來。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師爺咳了一聲,起身說道:“這件事嘛,依老夫之見,其實並沒有那麽複雜,一定是那幫人幹的。而且,他們真正想要抓的人肯定不是我們,而是林羽。”


    師爺在說“那幫人”這三個字的時候,大有深意的向八爺使了個眼色。我不知道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幫人到底是指誰,但是師爺這句話一出,我立刻感到一陣寒冷。抓我幹什麽?難道楊哲那家夥非要致我於死地不成。我感到渾身冷汗直冒,我原以為來到北京就能夠離這件事遠遠地,沒想到仍然沒有逃出這個圈套。


    黃老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我說道:“如果真的是衝著你來的,那麽你一定知道些什麽事情,所以他麽才千方百計的想要找到你。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麽?”


    我心裏暗自叫苦,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楊哲說這一切都跟我有很大的關係,藏在暗處的那個人一直都在幫我,但是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我卻不知道,這一切又是怎麽和我扯上關係的,我就更加糊塗了。我自己都被蒙在鼓裏一無所知,又怎麽能夠跟他們說的清楚。


    忽然間!就像是黑夜裏的一道閃電,我一下子就想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鐵麵人!!!


    古教授那幫人動用警察的力量明目張膽的抓我,其實是奔著鐵麵人去的。雖然我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一直在暗地裏幫我。從秦嶺迷窟到醫院,鐵麵人做的很隱秘。


    鐵麵人一定和楊哲有著很深的矛盾,以至於兩者水火不容,但是,我夾在當中,傻嗬嗬的什麽都不知道,當真是冤枉到了極點。


    我木木愣愣的站在那裏,不知道如何向他們說清楚這件事,因為我自己都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所有人的眼光全都落在我身上,一時間使我更加緊張起來。我口幹舌燥,大腦一片空白。關鍵時刻,還是師爺站起來打破了這份尷尬。


    “我看這件事就算了,老夫看人很準,林羽兄弟不是那種城府很深的人,有什麽話肯定兜不住。那幫人行事詭秘,一般人根本就摸不清楚他們的行事規律。就像我們,跟他們打了這麽多年交道,又對他們了解多少呢?小林羽涉世未深,肯定是被他們利用了而不自知。要依老夫看,現在最緊要的是我們怎麽離開這裏。北京城是不能再呆了,我們得趕緊轉移才是。”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向師爺投去感激的目光。一邊的老鑼也附和道:“沒錯,要不是師爺我都忘了,咱們不是要去西安嗎,小麻雀你聯係的人怎麽樣了。”


    麻雀一拍腦門,大叫一聲。“哎喲!光顧著逃命,都把這茬給忘了。你們等著,我這就給老郭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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