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杜煒寫著讓我離開這棟樓,我一時好奇衝淡了內心的害怕,脫口而出問:“為什麽?”


    杜煒沒有回答,依然寫道:“快走!”


    他的臉此時看上去就像塗抹了一層沙子,看上去幹燥焦黃,完全不似正常人臉——也對,現在是他的鬼魂。


    我還想再問為什麽,杜煒的臉又發生了變化,慢慢的“癟”了下去,就像一個被紮破的氣球。


    隨著他“癟”下去,他的表情顯的無比痛苦,就像是光腳走在荊棘之上一樣,而且想伸手繼續寫字,卻無力寫下去,痛苦之外,他更是焦急。


    “你怎麽了?”我急忙上前去摸他,但是剛摸到他,卻突然發現他癟的更快,很快就消失在我麵前。


    這時,我才意識到楊柳枝手眼並沒有關閉。


    我的一個很關切的動作,對他來說卻是沉重的打擊。


    我不禁拍了拍腦袋,我很正確地標注了什麽叫做豬一樣的隊友。


    但現在他消失了,也於事無補,我握起左手,用肉眼看了一下地麵,什麽字也沒有留下。


    如果不用手眼,我什麽也看不到。


    難怪杜煒的魂魄蹲在小黑身邊,小黑無動於衷,但我剛意識到這時,不由的又是一頭冷汗,看來杜煒的魂魄還是很清醒的,他雖然知道小黑吃掉了他的身體,但他並不是來找小黑報仇的,而是想告訴我讓我們離開。


    但他為什麽不說清楚?這樣無頭無腦的說了一番,我去告訴別人,別人會信嗎?


    ——但我信,因為他告訴了我的這個消息的時候,一股我無法看到的力量,已經開始對他進行折磨,他是背負著巨大的痛苦來告訴我的,能有假嗎?


    杜煒的死,果然沒有想像中簡單。


    我抹掉了額頭上的汗之後,將小黑抱進懷中,然後想自己該怎麽。


    首先應該告訴這棟樓沒有回家的住戶,讓他們離開。


    既然想到這裏,那說幹就幹,但就在我又打開門準備出去時又停了下來。


    我這麽貿然的告訴別人,別人未必肯信,就算別人信,這麽冷的天,讓他們去哪住?


    萬一,萬一,杜煒真的騙我怎麽辦?


    遲疑了一下,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論是抓**女屍的大手,還是刺破杜煒魂魄的無形力量,都須用手眼看到,如果沒有猜錯,那應該是幽冥之物,杜煒所說的讓我們離開,難道是因為有厲鬼出關?


    今日又是拜鬼之日,雖然過年喜氣較足,但不代表沒有陰氣,更何況天氣連日陰暗,再加上這村子裏,大部分租客已回家,陽氣嚴重虧損。


    十二點之前,這些亡魂是不會回去的。


    為了防止有鬼騷擾,我想起了葉子暄的防鬼之法,就是弄些雄黃,朱砂把自己睡的地方灑了一遍。灑完之後,又敲開了二龐兄弟與姣兒的門,讓他們也對著牆壁灑一下,並且告誡他們晚上沒事的話不要外出。


    二龐兄弟問:“子龍大師,又發生什麽大事了?”


    “沒事,今日是拜失去親人的日子,所以陰氣很重。”


    姣兒笑了笑:“嗯,我一會就去灑。”


    “二樓,四樓,五樓,六樓不知道有人不?”我問。


    二龐兄弟說:“昨天我們已經在整棟樓都走了一遍,根本就沒有人,就我們三樓這幾個沒有回家,真是有緣。”


    我點了點頭說:“嗯,那說好,咱們自己多照顧自己,如果有問題,叫一聲,對了,鍾正南呢?”


    “房東在哪,他就在哪。”姣兒說。


    “那好,我去一樓,把這雄黃朱砂送給房東。”


    說完後,我來到一樓房東門前,但敲了半天,房東太太也沒開門。


    我沉思了一下,掏出手機,撥了鍾正南的電話:“現在房東太太在哪?”


    鍾正南的聲音中洋溢著喜氣:“我們二人初一那天早上就去了機場,然後去了海南,現在正在溫暖的沙灘麵對大海上曬太陽去了。”


    “很爽,可是能不能讓房東太太接我的電話?”


    “你稍等。”鍾正南說。


    稍後,房東太太問:“子龍大師,什麽事?”


    “你說先前讓人改這房子的風水,你找的誰?”


    包租婆笑道:“子龍大師,你那時不是跑到南環辦事去了嗎?你不在,所以我就找了人,你一直問我這個,你不是生氣沒找你吧?”


    我聽後有些哭笑不得:“房東太太,我是那樣的人嗎?我怕就像上次那個紙人一樣,弄得我們雞犬不寧。”


    包租婆依然笑道:“那就好,子龍大師,你隻要不生氣就成。”


    “那人是誰?說出來說就這麽困難?”


    “不是,幫我改風水的高人告訴我,不要隨便說給別人聽,說是天機不可泄漏!”


    聽到這裏,我森森地覺得,房東太太又中了套,於是就把我遇到杜煒的陰魂這件事說給她聽了一遍。


    房東太太聽到這裏,說話頓時有點結巴:“子龍大師,你別騙我!”


    我也急了:“草,房東太太,今天是初三,初三啊!不是四月一日!初三是什麽日子,你不是不知道吧?”


    房東太太沉默了一會才說:“她是我托人找的,是一個與我的年紀差不多的女人,具體名字是什麽我不知道,但我知我親戚叫她黃姐,她在咱們樓下的牆角埋了一個小東西,並且告訴我,這個東西一定不要被別人挖出來,否則會問題,”


    “哪個牆角?”


    “我不知道,因為是她一手操辦的。”包租婆說:“就那四個牆角之一,子龍大師,你真的確定你剛才說的是真話?”


    “請放心!”我鄭重地說道:“我還會讓繼續免我幾個月的房租的。”


    掛掉電話之後,我回到302。


    姣兒與二龐兄弟正站在走廊中說話,看到我後,問:“子龍大師,房東在不?”


    “不在,我現在要下去,挖房東的牆角。”


    “挖牆角?”


    “嗯,我剛才打了電話,房東太太與鍾正南一起海南happy去了,她拜托我一件事,就是想讓我幫她的牆角鬆鬆土,等春天來的時候,種一些爬山虎!”


    “那下麵全部都是水泥硬化地麵,哪裏能挖?”大龐說。


    “你一說倒也提醒了我,不能挖的話,就拿錘子砸開再挖!”我說:“四個角,挖其中一個。”


    “哪個?”二龐問。


    “下去再說,不過沒錘子。”


    大龐說:“錘子?我們有。”


    說完就從屋中拿了一個大鐵錘。


    這錘子是砸牆用的那種,雖然很重,但是砸下去的,力道十足。


    我接過錘子下去,姣兒,二龐兄弟因為無聊,也要跟著我下去。


    在下去之前,我把小黑也帶了下去,以防其他鬼魂再出現小黑身邊,而小黑不知道。


    雪沒有化,所以至處都是雪。


    姣兒問:“子龍大哥,挖哪個?”


    “根據房東太太所說,那個牆角最近應該被挖開過,隨後重新恢複了硬化,所以,這個牆角與地麵的顏色應該不一致,應該稍稍的深一下,我們先扒開雪找找。”


    我說完之後,我們四人每人去一個牆角,不多時,東北的小龐就叫道:“子龍大師,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就在這裏。”


    我們都趕了過去,這次小龐的眼色不錯,那裏的顏色確實比周圍的水泥顏色深。


    小龐為了展示自己便說:“我發現了,所以我來挖。”


    接著他就從我手中拿過錘子,使出全身力氣砸向牆角地麵。


    當的一聲,這一錘子下去,地麵馬上出現了一些裂縫,但也可能是錘子的把上有些木刺,傷了他的手,血從他的手上,流下了幾滴在水泥地麵上。


    血,瞬間滲透到了裂縫之中,猶如被吸進去一般。


    看到這裏,二龐不禁退出數步。


    我的手心之中,馬上也開始變的濕漉漉的,心不由的狂跳了一下。


    雖然裂縫能夠滲透,但這速度也太快了一些,傻子也能看出這裏有異常。


    “子龍大師!”大龐急忙叫了一句。


    “別慌,鎮定,保持儀態!”我說到這裏,急忙默念出寶劍手眼。


    寶劍在手,天下我有,雖然是這樣想,但為連我都自己都騙不到,不由跟著他們向後退了兩步。


    姣兒這時問:“子龍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裏出了問題,所以才過來挖?”


    我看了看姣兒,然後說:“算了,我也不想說這個善意的謊言。”


    於是我把杜煒出現之後,我找房東問問題的事,說給他們聽。


    大龐聽到這裏,麵色頓時白了:“子龍大師,你不早說。”


    姣兒說:“子龍大哥,你不應該欺騙我們,我知道你怕嚇著我們,但是我們願意與你一起承膽,你忘了紙人的事嗎?你忘了雪人的事嗎?”


    我剛想對姣兒說對不起,我不應該騙你時,那個牆角的水泥地麵突然傳出了哢嚓聲。


    這哢嚓聲異常響亮,我們急忙看了過去,裂縫變大了一些。


    接著又是哢嚓一聲,裂縫又大了一些,隨後就是哢嚓哢嚓的急速響起,裂縫越來越大,進到縫隙大約有五厘米左右時,那裏麵慢慢的露出了一個肉色的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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