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王鐵柱那一驚一乍的神情確實嚇了我一跳,不過聽到他這樣說,這黑兔子是黑白無常變的,我一邊摸著小黑的腦袋,一邊安慰他道:“說到黑白無常,不是我吹牛,鐵柱兄,你根本不用怕——我們是認識他們二人的,論交情,那也是剛剛滴!”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小聲向葉子暄確認了一下:“葉兄,你不是天眼已開嗎?剛才那隻黑兔子,它確實是黑兔子嗎?”


    葉子暄答道:“這樣冷的夜,有各種鬼怪妖魅,本身就很平常,剛才那個黑兔子確實是一個魂魄,不過並非是黑無常,我們不用理會,隻管向前走就是。”


    “他是否會勾人?”我急忙問。


    葉子暄答道:“一般來說,他們並不危險。”


    不過他說完這句話,又對王鐵柱說道:“鐵柱兄,你別害怕,我們隻管向前走,這種東西本身存在於世間,也沒有辦法徹底清除。一般來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如果一會兒聽到有人在背後喊你的名字,你一定不要答應,否則就會被勾魂。”


    聽葉子暄說完這句話,本來我就感覺背後一直有人跟著,此時讓我頓時全身起毛,於是又抱緊小黑,踏著積雪繼續向前,讓哢哢的踩在積雪上的腳步聲為自己壯膽。


    王鐵柱那隻手電筒的燈光,在這樣的夜裏比螢火蟲的燈光強一點。


    路兩邊是樹,不過都是光禿禿的樹,枝丫亂舞地立在身邊,猶如一個個靜止在那裏的鬼怪,雖然明知它們是樹,但依然有些膽戰心驚。


    樹後麵是田地,田地裏麵,是已經廢棄了的溝渠與水閘等基本農田設施——這些東西是七八十年代建造的,主要是引水入田中灌溉,非常浪費水資源,而且真的天旱時,上遊也未必會有水,所以現在基本上不在用,都是在田間地頭打上一口機井,然後下一個潛水泵澆灌,不但省水,而且可以隨時澆灌。


    我們此後誰也沒說話,依照葉子暄所說的,趕緊向前走。


    突然之間,王鐵柱“哎”的應了一聲。


    我們沒有叫他,我們也並沒有聽到有人叫他,但是他卻應了一聲。


    應過之後,他馬上問我與葉子暄:“兩位大師,我聽到有人在背後叫我的名字,你們聽到了嗎?有人不斷地王鐵柱,王鐵柱地叫。”


    “沒!”我說:“我沒有聽到有人叫你。”


    葉子暄也說道:“我也沒有聽到有人叫你的名字。”


    “是我爹叫我,我聽後就習慣應了一下,你們真的沒有聽到?”他此時說話已開始舌頭打結,不知是這深更半夜凍的,還是怕的:“那是我爹!”


    “不管是誰,不要答應,不要回頭。”


    “真是我爹。”王鐵柱努力證明自己應的沒問題。


    “是你祖宗也不行。”我不禁想起淩玉叫我,我應的後果,便說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應。”


    葉子暄也說:“是啊。”


    “可是真是我爹!”王鐵柱說:“我們找的不就是他嗎。他說現在我回頭就能看到他。”


    “剛才已經交代你別應。”葉子暄歎了口氣:“你這應了一下,背上的三把火,已經滅掉了一把?”


    “什麽三把火?”王鐵柱問。


    “人活著,背上會有三把火,一但全部熄滅,人就會死去,而勾魂也就是這樣勾的,叫你三聲,三把火全滅,你表明你同意被勾魂。”


    聽到這裏,我用手眼所看:王鐵柱背上的三把火,已經滅掉了一把。


    “我剛才還說勾魂來著……”王鐵柱此時已開始流汗,不知道是他因為怕,還是因為他滅掉一把火後,體虛而流的汗。


    “但是,不是不讓應嗎?”我說。


    “我已經應了!怎麽辦?”


    葉子暄說:“你還有兩次機會,一定別應。”


    葉子暄話剛落音,我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叫我的名字,聲音很輕。


    前麵說過,我上次已經被淩玉叫了一次,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地王爺讓我去做齊天大聖,赴蟠桃宴我都不會再應。


    那個很輕的聲音叫了兩聲,估計是看我沒有應,便不再叫了。


    我不由回過頭去,伸手觀之,一影影綽綽的黑影飄在我們麵前。


    葉子暄也看向那個黑影說:“你不過是一個夜遊的孤魂,轉世是正道,卻不想竟然用這種法子,勾走正常人的魂魄,尋找替死之身。”


    那黑影說道:“我怎麽做,用不著你們管。”


    說到這裏,那黑影便向我們撲了過來——隨著風撲來,感覺倍加寒冷。


    此時能看用手眼看到他,看來他的道行並沒有多深,當下便抽出鍾馗寶劍,迎著黑影砍了過去。


    劍是用來刺的,不過我的這把鍾馗寶劍本來就是大唐刀,所以無論是砍是刺,效果都一樣,隻要能傷著它就行。


    黑影估計沒有想到我們竟然有些本事,所以當我用大唐刀砍去,它突然之間逃走了,不過在它經過葉子暄麵前時,葉子暄從手中拿出一道紅線,當時就纏住了他,猶如一道繩索一般,係在了他的脖子上。


    黑影無法逃跑,又變成了一隻黑兔子,一隻被紅線綁著脖子的黑兔子。


    “它怎麽辦?”我問。


    “本來我想送它走轉世,但是它知迷不悟,所以就讓它自生自滅吧。”葉子暄說到這裏,然後把它綁在樹上:“一但公雞啼鳴,它就要進入輪回之地受盡苦難之後,才能轉世,也罷,它確實要吃點苦頭。”處理完這個,葉子暄又拿出一枝香,上下顛倒之後,香便燃起,然後在王鐵柱的背後放了一下,便將那把被鬼喊熄的火,給點了起來。


    王鐵柱也才又恢複了神氣,腦門子上的汗也不在流了。


    “這土崗上,我們竟然遇到這種事。”王鐵柱說:“真是嚇死人了!”


    他的話剛落音,又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手機,王鐵柱不好意思地笑道道:“嚇著你們了。”


    這***突然響起,當時又把魂給嚇的幾乎跑掉了。


    他看了看電話號碼說:“是我們村長打來的。”


    說完之後,便按下了接聽鍵,這裏環境很靜,所以女村官說什麽,我們也聽的一清二處。


    女村官說:“鐵柱,你現在在家嗎?”


    王鐵柱說:“我現在不在家,咋了?”


    “那你去哪了?”


    “我想回到我家老宅子看看——與白天見到的兩位大師一起。”


    “你們現在走到哪了?”


    “咋了?”


    “白天那個李哥想去找你,問問你挖出這個壇子的老宅在哪裏。”女村官說:“因為你這壇子太蹊蹺了,所以他也想去挖壇子的地方看看。”


    “怎麽了?”


    “那個壇子明明被李哥帶到證物房放在那裏,但是竟然不見了。”


    “你們是不是把它扔了?”


    “這怎麽可能,那是證物,豈能隨隨便便就把它扔了,你們現在在哪?”


    “我們就在崗子上。”


    “那好,一會找你們。”


    隨後那邊掛掉電話,王鐵柱說:“那個壇子竟然不見了,李警官想與我們一起去老宅。”


    “壇子不翼而飛?”我說。


    王鐵柱說:“哎,這壇子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太莫名其妙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在這裏等胖警察與女村官。


    我們在這裏凍了半個小時,感覺像一個冬天那樣漫長。


    終於從前麵傳來腳步聲,胖警察與女村官拿著手電筒,穿著軍隊上的那種黃大衣,漸漸來到我們麵前。


    胖警察變的很和善:“咱們白天都見過麵,一起去。”


    我與葉子暄也不說什麽,不過也理解他,肯定也被這壇子搞的頭疼。


    葉子暄問道:“民警同誌,今天上午手變白骨的那位同誌怎麽樣了?”


    胖警察說:“那個民警已經截肢,否則就像感染一樣,會繼續潰爛。那個壇子裏究竟有什麽東西?”


    “大家都想知道。”我說。


    就這樣一路說著笑著,倒也不顯的可怕,一路下了山崗,就到了王鐵柱的老村子。


    因為沒有人住,陽氣早已耗盡,隻有陰氣不斷盤旋,不消說,這樣的房子一定會成為孤魂野鬼,精靈鬼怪絕佳的住處,田鼠,黃皮子,野雞,刺蝟,蛇什麽的。


    村裏的老房子都是一些磚瓦房,看上去很有年頭,而且也不成排,亂蓋的,每個房子都像是匍匐在黑夜中的野獸。


    在王鐵柱的指引下,我們來到了老宅。


    老宅已經沒有了門,我們走進他的屋中,裏麵空蕩蕩的,地麵就是土質地麵,當然沒有鋪地板磚,連一般的水泥硬化都沒有,可想而知,這家以前是多麽困頓。


    斑駁的後牆上麵貼了一個張薑太公在此,諸神退位的紙條。


    在這張斑駁的紙條下麵,也就是土質地麵上,有一個小坑。


    王鐵柱指著小坑說:“那個壇子就是在這裏挖出來的,你們看看有什麽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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